他高立飞檐,广袖临风芝兰玉树,他伏于枝叶,黑衣夜行如锋之煞。
本该是天地之别的两人,然而颜子钰就是知道,他的君行在大胆地欣赏着他的身影,用目光来表达他心中的炽热,而他也在安然地享受着君行用一腔柔情,将自己包裹。
而直到颜子钰令下,颜君行才堪堪收回了目光,轻功翻腾而下,半空中一个手势,众人齐齐落地,隐然成围困之形。
“我来压阵。”
颜子钰简单干脆的撩了这么一句话,直接换上了一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离经装备,轻功腾空而起,飞跃广场中的众人落于正殿之顶,墨袍飞扬,安然屹立。
“结九天须弥剑阵!”
场中老者一声断喝,颜子钰瞬间眼睛一亮。他本来以为自家以多打少完全碾压,刷不到什么经验,却没想到他们居然祭出了这个传说中可以以一当十的道家阵法。
而且这十人都是江湖一流门派的长老级人物,可以可以,正好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练练手,也算是探一探江湖高手的武学层次了。
凌雪阁众人本是影卫出身,讲究的就是以快准狠破万法,完全不惧这剑阵那剑阵。他们在颜君行的带领下,开始了分防合围,逐个击破。
兵刃清铮,不闻只语,时而宁静时而纷乱的声音中透着紧迫的战意;剑锋相错,寒光如练,冷冽的杀气斩开一地温柔洒落的月华。
颜子钰切出团队面板,凝神细看。坐镇全场的高手治疗,加上二十多个输出,这是与副本无比相似的场景。然而颜子钰却知道,他必须比在游戏中更加聚精会神。因为现实不是游戏,如果有谁被击中要害,血条……是瞬间清空的。
不过颜子钰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似乎是多心了。他不断地注意着场上有谁是濒临被攻击,便一个春泥或者毫针这样的防御技能刷上去。
再加上他手里大橙武的特效——用任何治疗技能都有几率为目标覆盖一层春泥护花的减伤效果。他认认真真地、发挥出副本中百分之百的节奏感,为每个人都不停地刷着春泥的buff,试图减少即将到来的伤害,然而他们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开擦身而过的剑锋。
凌雪阁众人的攻击频率极快,那些长老们虽然内力深厚,终究上了年纪,不过百来回合之后,内力流转便颇为不济。更别说颜子钰还看着谁内力将尽,直接一个碧水滔天的回蓝技能就打了过去。
——敢跟我们拼消耗?也不看看这可是有全服五甲开荒团的第一治疗坐镇的团,哼。
颜子钰一边手上墨笔转个不停,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将对手嘲笑了一番。
清云观众长老见打了这么久也没有他们的弟子出来救援,隐隐觉得不对。他们哪里知道,所有与此事不相干之人,早就被凌雪阁的人用药迷得万事不知,躺在屋里睡大觉。
剑阵撑了不过二刻,阵中之人便左支右绌,破绽频出,颜君行见有机可乘,前拍一掌逼退一人,反手一剑划过半周,身形一侧,直突入阵。随后左手一记小擒拿直袭那掌门的要害,紧接着剑锋借势回转,已将剑刃架在了那人的脖颈。
整套招式疾如雷电,随心所欲,四周见掌门骤然被制,霎时鸦雀无声。
颜君行却无片刻的愣神,眼眸平静如水,古井无波,微微一抬,望向屋顶的主人,随后瞬间敛了适才全身的杀气,恭敬而简练地问道:
“主人,如何处置?”
颜子钰没有丝毫犹豫:
“杀了。”
“是。”
手起剑落,血溅五步。
其余众人见状,自然也一一执行,全部罪魁祸首,片刻尽诛。
颜子钰飘然下地,脸色却深沉如海。
虽然他知道动手的是君行,但是下令的是自己,这桩人命算是系在自己和他两个人身上了。而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必须下这个令——在他和君行之间,他不会自私到,连这点共同承担的勇气都不愿意付出。
更何况,颜子钰眸带怒火地看着地上的尸身——这些个老头子把无辜平民家的孩童抓来试药也就罢了,尚有不少起了色心的,竟然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下了手,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死有余辜。
颜子钰甚至觉得就这么一剑了结他们实在太便宜了,想了想,犹自不解气,直接掏出来了游戏里的一个挂件“十二翼晨曦”——一支通体火红的,长如人高的,毛笔。
以长臂持笔,以大地为绢,以鲜血为墨。干涸的字迹殷红惕心,寒月映照之下杀意凛然。
颜子钰笔走龙蛇,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之上,尽书诸人之罪名。详细的罪证罗列之后,在末尾,另加一句:
凌雪阁,拜上。
第55章 同人番外一
前排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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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说明:
以下这章是我和《山间柳》的作者飖今玩的一个写手互动:各自挑出对方文中最喜欢的一个情节,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改写。
【故在此声明,本段并非作者所写。】
本段对应《若为平生》剧情的第四章至第五章,颜君行(廿七)认主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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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人动了武,但这种小波澜在颜子钰看来根本不是事,次日照样该坐诊坐诊该看书看书,待到时近黄昏,悠然了一日的颜子钰正准备将医馆打烊,就见眼前忽的落了个黑影子下来
颜子钰不为所动,他先关好医馆的大门,又将堂内的灯点起来了,才慢腾腾地靠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颜子钰之前虽然没把轻松败在他手里的影卫放在心上,但怎么说也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便勉勉强强留了一些印象,他看跪在地上的正是打碎自己茶盏的廿七,心里已隐约有了些底,等把对方一动不动捧在手里的锦盒拿过来打开一看,就被里头正中猜想的房契弄得哭笑不得
“你家主人倒是雷厉风行的厉害,这么快就能弄妥送来了。”
他边嘟囔着感叹,边在心里头思索该回送多少丹药抵了这人情,却不想等主意都拿定了,负责护送房契的廿七也还是纹丝不动地跪着,这才真的有些不解,没多想地脱口而出道
“还有事?”
那人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动作,也不知是从哪摸出了根骨鞭,拿双手稳稳举了,毕恭毕敬地奉到颜子钰跟前
那根骨鞭很长,看起来甚至是沾染过血迹的样子,但颜子钰的注意力一时却没办法放在上边,他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响动,这才发现对方腕上居然锁了黑色的镣铐,之间又用锁链扣在一起,被缚之人有所动作时,便无可避免地会因为带动锁链而划拉出声响
颜子钰被骇了一跳,想他两世为医,又是活在和平安然的现世,哪里亲眼见过有谁被这样镣铐加身,更何况那看起来沉重的行头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普通锁住,竟是从手腕扣合处被严密封死,半点由人解开的机会都不留,颜子钰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只是没等他继续发问,廿七就已经低下头,嘶哑着声地解释道
“回主人的话,昨日属下冒犯主人,该当万死,虽由刘大人略施惩罚,然死生罪责仍需主人定夺,故今日前来请罪。”
廿七语气平静,可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完全超出了颜子钰的预想,他仔细梳理过包含在里头的意思,却是越想越震惊,不可置信地朝人发问
“你说主人...你叫我主人?又说生死由我做主,莫不是...刘大人将你予给我了?”
颜子钰真心希望这个结论只是自己的多想,可惜廿七将他的迟疑当成了顾忌,忙继续应道
“主人不必有所顾虑,属下自出师分配给刘大人之后,便已是大人私属,拿来转手赠与完全可行,绝不会给您惹一点麻烦。”
若是普通地拿古玩字画作为礼物,哪怕价值连城,颜子钰也能面不改色地照单全收,可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像这样跪在他面前,亲口说出自己是能随便转送任意打杀的私属物,还是让颜子钰的观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何况他的迟疑哪里是因为担心一个影卫会惹来什么麻烦?颜子钰觉得自己跟廿七简直不在一个思路上,他来回踱了两步,心中烦躁便愈盛,可看那人理所当然跪着等他说话的样子,又实在有些不忍,只得压着情绪接着问他
“要按你说的,你既然已经被送给我,为什么要戴着这玩意过来,而且还被彻底封死了?”
他没具体指明,廿七却已有所领悟,微顿了顿就应答道
“回主人的话,属下乃戴罪之身,自然得带上束缚防止脱逃,只是影卫不易被限制住行动,所以才会用上由精铁所制的镣铐,此镣在铸时无法留下锁眼,故而需要拿铁水将其完全封实。”
颜子钰被他一通粗听有理有据,细想实则莫名其妙的言论弄得十分困惑,再开口时语气已几近茫然
“可这样焊死了,难不成是要你一直戴着?别说复杂点的事情,光是这生活起居.....戴着副重镣也够麻烦的。”
不止麻烦,还格外辛苦,颜子钰就怎么都想不明白,结果廿七被他这样一问,居然也露出迷茫,下意识接口道
“属下犯下大错,本就该以死谢罪,若主人现下赐死,便没有镣铐麻烦之说,若主人仁慈,仅赐刑责,属下...属下自然.....”
廿七谈即此事时总算有了些犹豫跟含糊,可先前一直跟他的思考方式有所出入的颜子钰却突然顿悟,立刻明白了这人没敢点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