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桐吃惊:「怎么——」
「嘘!」南椒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打断了穆初桐的疑问,只示意穆初桐安静。
却是南椒真的机警,听见了人声。
鬼笙的声音是最先传来的。鬼笙总是自认铁汉,和一切娘娘腔为敌,看南椒也好不顺眼。南椒虽然恃宠而骄,但也怕鬼笙这样的。毕竟鬼笙在荆帮是很有地位的,要是他生气了真的殴打南椒,南椒也只能乖乖去医院订个把月床位了。
荆帮里能真的和鬼笙抗衡的娘娘腔也就是只有美妆达人高韵。
南椒听见鬼笙就怕,便先躲起来。更何况,他现在是「出逃艺伎」,怕被鬼笙抓着小辫子。
隔着墙,南椒和穆初桐还能听见鬼笙嘴里骂骂咧咧的:「糙你大爷的,不是你要补妆,咱们可不就赶上了?」
高韵的声音也想起了,语气颇为不以为然:「赶上了又怎么样?你是赶着投胎么?咱们大把时间呢,大哥还没说什么,就你能哔哔。呿!」
鬼笙暴怒,说:「不行了!大哥,我真的忍不了了!有他、就没我!」
高韵呵呵笑了:「哎哟,您这是威胁大哥吗?」
「我当然没有!」鬼笙气焰弱了一些,却还是板着脸,「我只是让大哥选择!」
「小弟才要做选择,大哥可以全都要!」高韵谄笑。
「那我他么的选择两个都不要!」久蛮的声音响了起来,「吵个屁!嗡嗡的,不烦人!」
高韵和鬼笙这才消停了。
听着久蛮的声音隔着墙传来,穆初桐竟然红了脸。他有些胆怯,却又有些期待,转过身去,探出一点头来,偷偷去看人。
只见这经过的不仅有高韵、鬼笙、久蛮,还有狮心和大壮。石板路上光滑,两边堆着雪,久蛮穿一身黑色,很是醒目,高高挺挺的,身形似松柏。但穆初桐也只是看到了背影,只能从心里幻想此刻久蛮的表情。
也许是带着笑的吧。
久蛮平日看着凶神恶煞,笑起来却特别温柔可亲。
看着久蛮他们走远了,南椒便拉着穆初桐往外走,只说:「还好我机警,不然碰上了鬼笙,吃不完兜着走。」
穆初桐却问:「你得罪过鬼笙?」
「那倒没有!只是他看见你我在这儿,必然会盘问我俩是怎么进来的,又说这不合规矩,会有什么什么安全隐患,一个个大帽子盖上来,不仅你我,连我哥都要受罚的。」南椒拍着心口说,「刚刚可算逃过一劫!」
穆初桐细想也是,他俩这么悄悄进来了,确实不合规矩,更不敢多说什么,便跟着南椒走了。
其实看了那么一眼久蛮的背影,对穆初桐来说,竟然也算是吃着一颗糖了。
久蛮一行人确实没注意到穆初桐和南椒,只自顾自地走着。信步走到了后院,久蛮便看见那个雪人,只笑道:「这可是个好看的雪人啊。」
大壮说:「这不就两个雪球c-h-a俩树丫吗?还有好看不好看的吗?」
高韵赶紧说:「这可真好看啊!你就不懂得欣赏了!就是一块叶子,也有好看不好看的呢,要有品位的人才懂得欣赏!」
鬼笙见高韵又拍马屁,便冷笑:「这就是一块叶子,也就是够不要脸的人才能吹成花儿来。」
眼看着二人又要拌嘴,久蛮便打断二人的话,随意地说:「行了。我看这雪人,挺端正的,就差个鼻子。大壮,你去找个胡萝卜,给雪人安个鼻子吧。」
第二十九章
大壮找好了胡萝卜,给雪人安了个鼻子,便回到了久蛮书房。书房里没有别人了,就是久蛮在喝热茶,狮心在倒茶。
久蛮见大壮来了,说:「外头冷不冷?你也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吧。」
大壮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怕冷的……」说完,大壮环视四周,问道:「高老大和鬼老大呢?」
「吩咐他们回去了。」久蛮吹了吹茶,说,「省得他们吵嚷。」
大壮好奇问道:「怎么他俩一见面就水火不容的,大佬还带着他俩一起出来办事?」
狮心便笑着说:「他俩总是这样,但真有什么大事,他俩步调还是很一致的。而且大约是x_ing格互补吧,每次都能把事情办得很漂亮。若非如此,你看咱们大佬的脾气,能忍着听他俩天天骂脏吗?」
这时间走得很快,久蛮在书房里看了一阵书,再抬头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金光极为灿烂,晒得雪地一片白晃晃的刺眼。
狮心信手便要将窗帘拉下,久蛮却看了一眼窗外:「那雪人都要融了。」
「是啊。可是世界上哪有不融化的雪人?」狮心说话一如既往的冷漠。
久蛮笑说:「是谁堆的雪人呢?还知道给它一张围巾。现在倒不来取回?」
狮心也觉得好奇:「是啊,会是谁呢?这候雁楼里又没有小孩子。能忽然起闲心做雪人的,除了大佬您,应该也没旁人。」
但这话就到此搁下了。
晚饭的时候,久蛮懒得听高韵、鬼笙吵嚷,便自己在书房里吃。狮心用托盘捧来了食物的时候,才说:「今天听门卫报告了,午间的时候小穆哥和南椒来过看南染。但不久就离开了。」
久蛮一怔:「小穆?……他怎么会和南椒在一块儿?」
「谁知道呢?」狮心说。
久蛮想了想,忽然有些欢喜:「那雪人会不会是小穆堆的?」
狮心却道:「不会吧?小穆哥看起来挺稳重的,这更像是南椒少爷会做的事。」
「这天寒地冻的,南椒才不会去堆雪人。」久蛮想起什么似的,只说,「雪人的围巾呢?」
狮心笑说道:「我知道大哥要问的,刚刚拿去了,但因为雪人融化的缘故,围巾也s-hi透了,现在拿去烘了。待会儿干了再给您过目。」
过了半会儿,狮心就将烘干了的围巾拿来了。
这围巾其实已经穿旧了,本来穆初桐就想换新的了,不然也不会给雪人穿去。
刚烘完的围巾还带着暖意,像是真的刚从人的身体上放下来一样。久蛮轻轻抚摸了一下围巾,触手厚实、略带粗糙。久蛮笑道:「这一定是小穆的。」
「怎么说?」狮心问道。
久蛮答:「南椒那小兔崽子怎么可以戴这种几十块钱的混纺围巾?」
穆初桐的置装费有限,大多花在见客用的西装皮鞋上,配饰一类的都是能省则省。
顾先生也算是「客」,所以见到的穆初桐都是满身名牌的。他俩这晚就在酒店里商讨事宜,穆初桐穿着名牌西装和他在房间里说话。顾先生穿着却比较随意,因此觉得有点奇怪,穆初桐为什么从来不穿休闲装?
原因不过是穆初桐不舍得买名牌的休闲装。一件50块钱的白T恤引上了LOGO就卖5000,当他傻子啊?
二人聊完了相关事宜,顾先生又说:「咱们项目里有叔敬仪,而且他的话语权很大,你是知道的吧?」
穆初桐满脸不悦,只说:「知道!我是不会和他吵架的,但他要欺压我,给我工作增加难度,你作为项目的牵头人,也不能不管吧?」
顾先生却道:「这我还真的就不会管。」
穆初桐瞪大眼睛:「如此无情?」
顾先生仍是那个斯文英俊的模样,带着文质彬彬的微笑:「如此无情。」
穆初桐暗道不妙,只说:「我的工作开展不了,也影响项目啊?」
顾先生拿出了渣男甲方的气势:「如果你无法履行合同上的义务,那我很抱歉,只能终止合作了。」
穆初桐呵呵笑了:「这可是赖我了?喂,你不是也很讨厌叔敬仪吗?你也忍他啊?」
「虽然讨厌他,但我不讨厌钱。」顾先生语气平淡,「O城项目的发展离不开赌牌,还有猎场的枪支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他是本地势力,能提供赌牌和枪支。我也只能够对他包容忍耐了。」
穆初桐眼珠子一转,却说:「谁说只有他才能提供赌牌和枪支了?况且,要说他是『本地势力』,那可真排不上号呢!」
「嗯?」顾先生的语调转了转,表现出浓烈的兴趣。
穆初桐笑道:「久蛮,你肯定是知道的……我今儿个带着的那个男孩,就是久蛮身边最得宠的艺伎!」
顾先生和穆初桐脸上同时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洽谈一番细节后,穆初桐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才听说南椒的房间已经被顾先生升级到总统套房了。穆初桐心想:「这个抠门精,手脚那么快!怎么不升一下我的呢?」
穆初桐作为合作方来住,是免费的。顾先生还说:「大家老熟人了,就不要那么多讲究了!」于是给穆初桐安排了一个普通的商务套房。
穆初桐心想:顾先生人摸狗样的,可真特么抠门,还不如他爹呢,幸好当初没跟他结婚!不然肯定是买菜钱都要算计我的!
可是,现在顾先生是他发财的大帮手,穆初桐肯定不能说什么。他在酒店了睡了一晚,第二天就要根据顾先生的指示飞回B国办事了。
不过,顾先生要他办的事是「绊住叔敬仪,给他添点堵」,这事情穆初桐是万分乐意的,别说坐飞机了,坐火箭也高兴去办的。
穆初桐走到了酒店楼下,准备乘坐机场接驳车时,却见一辆车开到他面前,黑不溜秋的SUV,车牌号是「你大爷」,一看就知道是乌鸦公馆的车——穆初桐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是久蛮吗?
不是。
车窗摇下来,是上次那个将他送到了机场的司机大叔。
穆初桐笑着问:「大哥怎么在呢?久蛮大哥也来了吗?」
「没,他忙着呢。」司机说,「你呢?你住这儿?」
穆初桐心里有些失落,却仍笑着:「住完了,正想往机场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