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启冲他笑了笑,轻拍了下方向盘,启动车子往纹心开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联系上顾天霖,然后和他好好地沟通一番,最好能说服他回来。就算回不来了,也不能让天霖继续捣蛋下去了,他和秦隅那家伙可不一样,不会把天霖的恶作剧当可爱。
顾天启也没下车,只停边靠了车,拿出手机找到了当初秦隅留的电话。现在能找到天霖的办法,暂时只有这个了。
当初秦隅也说过适当时间的时候会让他们见面的,但现在他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把他和弟弟之间那一团乱麻全部消除干净。
顾天启吐了口气,拨通了秦隅的电话放在耳边,眼神随意的放在路边的青青Cao地上。电话里头传来的悠悠铃声,让他的心境趋于平淡,没几分钟那头就接了电话。
“喂”了一声,声色清越,果然是秦隅没错,“你等下,我找个安静地方。”
一阵脚步声之后,“说吧。”
顾天启拍了把方向盘:“我顾天启,打电话过来就想问问,到底什么时候你能安排我和天霖见面。”
秦隅把脚架在栏杆上,从天台上俯视下去,轻笑:“是不是林天佑去找你们麻烦了?为什么着急,是因为受不住美人计吗?心虚?”
“因为他伤了刘修,所以我想见见天霖,让他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
“……”秦隅噎了一下,“知道吗?我现在心境很奇妙,自从知道了天霖的事情之后我真的很心疼他。在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我更心疼他了。你可是他的亲哥哥。”
顾天启此刻心乱如麻,深呼吸一口:“好了,我知道当初是我错了,但是非要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吗?如果他恨我,大不了捅我几刀。”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他是真心的不觉得介意。
“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弟弟因为你恐同来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初也算是个优等生了,被人发现了x_ing向倒是索x_ing直接出柜了,你可真洒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弟弟?他那么可爱,为了他有什么不能忍的?”秦隅揉了揉额头,“算了,和你说多也无济于事。想见天霖?也行,时候也差不多了。他最近去扫墓了,然后就直接去米国了。要见他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现在赶去的好,他也出发没多久。”
“……扫墓?”
“恩,你也猜到了吧?再过几天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为了避开你,他每年都会早几天去。”
顾天启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超级大混蛋,但一想到刘修——他的底线,他要用全身羽翼仔细呵护的人,他又有了些底气。
“好。”顾天启语重心长,“我会去找他的。毕竟……我欠他太多了。”
“他身体不好,看着点别让他吃辣。”秦隅沉吟半晌,“还有……他的恐同我能治好,你就放宽心吧。”
刚刚那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顾天启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僵住了,烦躁的抓了抓头,“你这话的意思是喜欢天霖?”他们顾家这回怕是真要绝后了。
秦隅闷笑一声,想起了因为极度恐高从来不会来天台的顾天霖:“呵呵,算不上爱,但比喜欢多那么一丢丢,不会让他继续受伤就是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胃癌
第四十五章
和秦隅结束了通话之后,顾天启就连忙调转车头往老家开去,现在有了车,开过去也只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只希望天霖能多留上一会才好。
偏偏大清晨正是早高峰,公路上堵车堵得动弹不得,顾天启满脑子只有在扫墓的自己的亲弟弟,被堵在路上更是心烦意乱。
左思右想,顾天启还是给守墓人打了电话,让他千方百计留住顾天霖。
这边厢顾天霖在正守在公墓边上的小小墓碑旁,蹲下身烧着纸。
天不算亮堂,悠悠火光映在墓碑的黑白照上,看着照片上父母温柔和睦的笑容,他的心里沉静如水。
整片公墓只有他一个人在,清清冷冷的让人觉得寒入骨髓,就是这时候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把当年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即使被过往折磨的体无完肤了,依旧扛不住回忆的侵袭。
守公墓的是他们族里的一个老爷子,年近九十还耳清目明,风风雨雨见过不少,对顾家发生大事小情也都一清二楚。
顾天霖看了眼慢悠悠走到他身旁的守墓人爷爷,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纸钱放了一把进去,被火温暖了全身:“顾天启请您过来的?”
老爷子慈祥的笑了,万分和蔼:“你又知道了?这小脑瓜子怎么这么聪明?”
“误会误会,我朋友给我来过短信说他要来来着。”顾天霖轻笑,“不过怕是要对不起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和他见面。”
他把最后一把纸钱之前放了进去,火苗顺势舔了上来。
老爷子长叹一声,他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也是真的心疼这两个孩子:“好了,小霖,生了这么些年气也够了,你们都没有错。和天启好好谈谈吧,把一切心结都解开?……就当给我个面子?难道你要我在撒手人寰之前还见不着你们兄弟两和好!”
顾天霖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把身上的纸灰从容掸去:“好,我会见他一面的。”对族里长辈的恳恳请求,他作为一个小辈,拒绝不能。
说罢,顾天霖把别在胸前的墨镜带上,声音低不可闻:“也许是最后一面都不一定了。”
……
顾天启到这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急匆匆和守墓人爷爷打了声招呼便顺着楼梯跑了上来,自己父母的墓就在这一行,他再熟稔不过。
顾天霖穿着件棕色皮夹克,蹲在坟前的碧绿松树旁发呆,听见跑动声后抬头看了顾天启一眼,不冷不淡说了句:“幸会啊,顾天启。”仿佛陌生人。
顾天启喘着粗气:“天霖。”弟弟。
他瞥了眼父母的黑白相片,接着说:“和我谈谈吧。”
顾天霖:“谈吧,就在父母面前,咱两把话说个清楚。”
“……”顾天启无奈叹息一声,“天霖,是我对不起你,你还生气的话,把脾气一次x_ing发光吧,怎么样都没关系。这样持续x_ing的s_ao扰,我可以忍受,但我不希望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顾天霖睨了他一眼:“我一直恨你,因为你让我们家蒙羞,也下不去手真正下重伤你,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这两个方面,哪个都不能妥协。
“……所以我才让你把刀尖对着我啊,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够了,”顾天霖心里愤懑,猛地站起身来,“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你的话我也听了,老爷子的面子给过了,那我先走一步了,还赶着去美国呢。”
话音刚落,抬手欲捂住嘴巴,却没来得及,猛地弯腰吐了一地的酸水。他捂着胃,表情狰狞,痛苦不堪。
顾天启惊呆了,搀住了顾天霖:“怎么了?胃疼?有带药吗?”
顾天霖嗤笑一声,疼的嘴唇打颤,额上发汗:“胃癌早期而已,你在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别指望了,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我会立遗嘱……全部捐了的……我熬成胃癌赚来的钱一分也不会便宜你的!”
顾天启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恨不得亲手把他弟弟打成猪头:“你他妈就不能单纯点看人?”
然后摸索着从顾天霖的外套里翻出药来塞进他嘴里,拍着他背让他干吞下去。可顾天霖宁死不从,几次三番把药吐了出来,带着口水的白色药丸滚落在地上。
他挣扎间把墨镜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张因为病痛折磨而带着蜡黄的脸。
他紧闭牙关,冷冷看着顾天启:“让你救我,还不如让你看着我死了,反正……你都害死两个了。”
这句话把顾天启气得恨不得直接掐死他,这人耍脾气不看场合的吗?
也难为顾天霖疼的眼神迷离还要费力和顾天启对抗,清醒了没多久就眼睛一闭,连睁眼皮都完全没力气了。
顾天启接住他,趁着他动弹不得把他带去了附近的医院里,坐在病房外头等待着。
心烦意乱的他本想掏出一根烟来,猛地想起来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只能讪讪的把烟盒又塞了回去。
秦隅接到电话之后穿着身西服就直接跑了过来,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顾天启,跑过去趴在病房外头透过玻璃瞧了几眼,确定顾天霖安然无恙地睡着了之后,长吁一口气在顾天启的身旁坐了下来,放松了身体顺着椅子往下滑了段距离,仿佛没有骨头。
他形容狼狈,气喘吁吁的坐在了顾天启的身旁,领带都是歪的,西装外套也没穿出来,领带夹更是不知所踪了。
“你只告诉过我他身体不好,但你没说他是胃癌啊。”顾天启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心情复杂。
“……我只知道他在吃胃药,但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有胃癌,”秦隅懊恼的揪了把自己的头发,把发型全毁了,“这么看来,他突然说想去米国,大概也是为了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