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着……”南余安摇摇头,“要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温至殊抿唇,一双眼睛跟个兔子眼儿一样,红得贼溜,“见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跟他,我跟程钏钦,依旧是好朋友好兄弟。但也只是这样了,不论怎么样,我同他们已然有了隔阂。”
南余安瞧着温至殊闷闷的样子:“只有你这么想而已,你想得太多了。”
“……”温至殊没有应答。
这事儿还没有个应答,外头又传来了呼喊声,两个人惊了一下,温至殊的脸上还带着泪珠子。
“少爷……三小姐,病倒了。”下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匆匆忙忙,“冼隶大师他……走了。”
温至殊本想开口询问冼隶的下落,毕竟有冼隶,再大的病那都不是什么大病。谁曾想,这还没开口说询问呢,那下人就直接报备了。
“喊大夫了吗?”温至殊掀了被子起身,接过南余安递给他的羊绒外套,“把最好的大夫喊过来,温家这点银子还是付得起的。”
“是。”下人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温至殊的衣服穿戴得差不多了,准备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对着屋子里脱了外衣的南余安开口:“回头,你帮我弄一点姜汤,弄两人份的,你也喝一点吧。回头,你别也生病了。”
刚准备翻书看得南余安愣了一下,点点头,笑:“我家至殊也会关心人了,难得难得。”
“……”温至殊没理他。
温咏息病倒了,病来如山倒不是说笑的,温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温至殊淋s-hi接手,还没熟悉呢,凤老太爷来势汹汹,不过几句话的事情,就把空桑山的人心给挽到了凤家的手下。
凤老太爷呢也是个懂人心的,什么‘温家人心不古,尽出一些妖孽’什么‘温家风水不好,会祸害到整个空桑山’……总之就是揪着温瞿温尹的事情说事,怎么着都要把温家给拉下马。
温至殊还没反应过来,温家就一下子被拉下马,凤家跻身而上。
大病一场的温咏息早就料到,她一旦倒下就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还缠绕在病榻上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挣扎了这么久。她甚至与自己的丈夫和离了,她甚至累到病倒在床榻之上,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上苍要这么对待温家。温家如何得罪了上天,要如此折腾温家。
温家的账务一下子被亮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想到温家的财政上居然会有这么大一个漏洞,并且如何都填补不了。温家一倒,所有的人都跟温家开始撇清关系。
温至殊整日里头眉头紧锁着,看账本这个不对那个也不对,从前有温尹撑着,现在连温咏息都撑不住,更别提温至殊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了。南余安在旁边也只能干瞪眼,这事儿对他来说也是个十分大的困难,他也没接触过算账之类的事情,站在一边,连脑子都动不上。
凤岚冉这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几天,凤家的地位在空桑山就一跃而上,很快就取代了温家的地位。这些,他不知道。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温家的大宅子被收了,整个温家在几天的时光里就散了。
这些,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凤岚冉却一点都不知道。等到他出了门,想找温至殊的时候,这才发现,温至殊已经走了,温家整个都散了。
“爷爷,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凤岚冉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眼睛通红,“您到底想做一些什么?何苦把温家把温至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这些日子他没少吃饭,身子骨却还是瘦弱了下来,脸上都没几两r_ou_。
凤老太爷抿唇,手上还拿着账本:“与你,有什么关系?”
“……”凤岚冉眼睛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跳,“爷爷,何必呢?做事情这么绝。”
“做事情不绝一些,凤家能有现在的立场吗?你以为你现在的吃的用的住的,都是哪里来得?”凤老太爷本来就被凤岚冉这些日子的自暴自弃给弄得气火上来了,现在又被凤岚冉这么挑衅,如何能不生气?
凤岚冉抿唇,转身离开了书房。偌大的凤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表面看着风风光光背地里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的地方。
不过才短短几天,他却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跟这个凤家就连这个世界,他都融不进去了。
“程钏钦……”凤岚冉呢喃着,“我可想你了,贼想。”
谁也不知道凤岚冉去了哪里,凤家找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后,凤老太爷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程家的陵墓去看看。程家陵墓早就被封了起来,根本打不开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陵墓被开了口子,足够一个人钻进去的洞。凤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陵墓口看了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一大帮子的人怎么来的就怎么回的凤家。
凤老爷子琢磨,就怪他自己当年帮程家做了那档子害人的事情,他就不该替程家找什么神医来给程钏钦换什么心脏。
到头来,报应还是会来的。
第二百章 :余生此般,往昔难忘(3)
四个人,气势恢宏的,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沈苑看着怪揪心的。
“你们就这么去蛮荒?不先做一点什么?”沈苑掌着蒿,看着四个人排排站的模样,总也觉得还真有那么点气势。
薛看着下巴撑在手背上的沈苑,笑:“去送死,又不是什么好事情,还要准备一番?可别落了笑话。”
“别,我可不是去送死的。”孟婆哼哼了两声,扯了扯帝辛的衣袖,“怎么说,我和帝辛都是去求个明白,对吧?”
帝辛笑:“对。”只是去把所有事情给问个清楚,但是……其实所有的事情已经知道得够多的了,再去问的话也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心里头有一个结,过不去。
沈苑抿唇,而后开口:“殿下,这一趟,可否替我去y-in鸷谷走一趟,替我去瞧一瞧主子。”
“……”薛愣了一下,对了,沈苑还不知道。不知道江君涸已经死了。“好的,我会先去看看他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有一点多,江君涸同司命还在缠绿的住处,那两个人……现下是个如何境地,又是如何状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回头,真的要去看看了。
倾洹还是第一次在地府待这么久,地府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走了一遍,从一殿到十殿,从一层地狱到十八层地狱,他一个一个看过来,想象着这七千年薛是如何在这里度过的。
还好,除了y-in郁一殿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其实,没有他,薛也可以过得很好。只是,有了他之后薛会变得更加开心罢了。
自此一别,便是经年。
后来的后来,沈苑在忘川河上撑船看着奈何桥上边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魂,偶尔想起大殿里的那位十殿下,而后便是一阵叹息。也不是说命运就一定是被上苍注定的,但是有些事情,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这般下场,原本是什么样的,就该是什么样的。
从地府到蛮荒是没有特定的通道的,进入蛮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迷雾森林,而这条路……除了薛,其他几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如何走。
四人并没有直接去蛮荒地,而是兵分两路,薛和倾洹去了缠绿的住所去看江君涸和司命,孟婆和帝辛两人则是回天庭,去看看帝止,去做最后的对峙。
天庭其实一直很平和,尽管当日薛和倾洹象征x_ing地来闹了一闹,但也只是象征x_ing的,不过只是杀了几个天兵天将,其他什么都没有做,最后还是败兴而归,也算是输给了帝止。
孟婆之前就闹过天庭,也是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帝止,好像那个人从此就真的从她的心里消失了一般。
“怕吗?”帝辛忽然有一些好奇,“久目,从前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那高座之上。”
“你错了,我也错了。”孟婆笑,她扯开自己的发带。前些时候还未出地府的时候,帝辛特意给她绑了一个好看的发式,她这么一扯,头发全都散了下来,“我心心念念的从来就不是他。”
她想也许当年的她是有错的,她不该认不清帝辛和帝止,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人。不是那个把权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帝止,而是一直会陪在她身边的帝辛。
“也许……”帝辛抿唇,笑了笑。他九千年来,做得唯一一件觉得正确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相貌完全改变了,和原先的相貌一点都不一样。原先的样貌实则是很出众的,现在的相貌说不上丑却是平凡,平凡到让他觉得安心。
孟婆点点头,她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荒唐,是如何地认错了人又是如何地执着自己的片面的想法。从前的她有多执着,在现在的她看来就有多愚蠢,愚蠢到让她觉得羞愧无比。
帝止彼时正在批阅奏折,作为天君,他的日常就是批阅奏折,然后习惯x_ing地坐在御花园里头发呆。好像,真的无事可做一般。
“进来,可安好?”帝止搁下笔,抬眸看到了两个光明正大站在凌霄宝殿的身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而后就真的笑了出来,“看了过活得很不错。”
帝辛点头:“自然。你看着,倒不是很好。”说着,他松开握着孟婆的手,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帝止走了过去,“我想过很多种方式同你再见面,恩,也许还是被你利用的样子也许是我想要反抗不再对你怀有愧疚的样子,总之太多了,我想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