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知道当初出此下策并非是皇姐所愿,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事与皇姐无关,朕……朕会给梓尧一个辨白的机会。”对于齐帝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莫邪心中自然也明白,“莫邪谢过陛下。”
齐帝眼眸如巨鹰一般,“说一说吧,朕给你一个机会。”
莫邪坐在旁边,心下紧张,只盼着这孩子不要说错什么话就好,念珠在手上不停的滚动。
唐梓尧衣衫凌乱,神色凄然,一股脑的冲到齐帝身边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齐帝大惊,虽然不怎么与这个儿子接触,但也知道这个儿子有几分他母亲的气魄,一向坚韧,除了刚才的几下哽咽,自己几乎没有见这孩子哭过,以前不亲近不知道,等这孩子真爬到自己的膝前的时候,自己倒是想着将他扶起来,看了莫邪一眼,声音软了一些,“你好好给父皇说说。”
唐梓尧不肯起身,“父皇,今日本是秋猎,儿臣一心为了让父皇高兴,岂会伤及父皇x_ing命,儿臣自知身份低微,在辽京中已经是常年不出门,就算是如此规避,但还是招致大祸,到如此境地,儿臣是否还能在这辽京长居,如若父皇首肯,今日儿臣便启程,现下就回渝州,从此再不进这辽京。”
齐帝倒是没有想到唐梓尧会说出这番话,自己对他虽然一直防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儿儿子在征战方面是其他几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企及不了的,今日自己也是气糊涂了,也怪今日多嘴的那个妃子,也许是近日自己心神不宁,也许是湛鳞的忌辰到了,最重要的是最近北疆不□□稳,出兵的话也只能在这几个皇子当中选,刚才虽然皇姐说了几句话,但自己似乎是对于湛鳞的事情过于敏感,现在自己年龄也大了,或许真的该把有些事情放下,“这说得什么话,你是朕的儿子,岂有身份低一事,今日的事是父皇有些糊涂了,也许是错怪了你。”
“只是这件事还请父皇明察。”唐梓尧说道,心中冷笑虽然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父皇自然会明察,至于今日皇鞭一事,父皇会给你个交代。”唐梓尧这才起身。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唐梓尧说道。
“说吧。”
“刚才被踩于马前之人,乃是儿臣的至交,现下生死不明,只求下一皇榜,帮我寻一人,医道鬼手。”唐梓尧惨然说道。
齐帝想到刚才那个年轻人,虽然自己差一点被踩在马下,但若不死真的有那个年轻人,恐怕现在生死不明的就是自己了,“好,父皇会贴皇榜,分派禁军去找,赵大海,从宫中取鹿茸,熊胆,海参立马送到宁王府。”
唐梓尧大喜,现下企羡需要的正是这些,“儿臣多谢父皇。”
“儿臣先行告退。”又向莫邪师太行了礼。
这皇家的父子情如何说,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今日如若不是莫邪,齐帝斩了唐梓尧未必没有可能,如果没有北疆纷乱,这事齐帝未必会就这么过去。
转头看着莫邪,“皇姐,以为如何。”
莫邪起身,“现下事情解决了,贫尼也该回去了。”
“皇姐,今日是谁扰了你清修?”虽然刚才自己没有追问唐梓尧这件事情,但是不代表自己不怀疑,这皇姐来得未免过于蹊跷。
莫邪心中一震,“三日后是湛鳞的忌辰,我想提前来给她扫扫墓,陛下也知道,三日后贫尼便不能来了。”
齐帝这才放下心。
☆、十四章 生死一线
今日的事情太多,已经无心狩猎,招了赵大海进来奉茶,一双眼睛闭着,赵大海小心的伺候着,半天听到齐帝说了一句,“刚才朕没有细细想,现在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新来的这两个妃子,是哪家送来的?”
赵大海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端了过去,“这奴才要查查才能知道。”
揉了揉脑袋,齐帝叹道,“算了,朕最近心神不佳,可能是朕想多了,辰王一向贤能。”
“陛下最近是累着了,歇歇就好。”赵大海说道。
“这秋猎是大事,明日继续吧,嗯,宁王就不要参加了,你通知一下宁王,还有他最近有什么需要,不必汇报,尽可能的满足吧。你先下去吧!”齐帝伸了伸手,翻了个身侧卧睡着了。
“今日多谢姑姑救梓尧于水火。”离皇帐不远处,唐梓尧送莫邪离开南院。
莫邪看着唐梓尧,越看这孩子越像湛鳞,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疼惜之感,“何苦说这样的话,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以后都是你自己的。”
唐梓尧虽然极少见这个姑姑,但是心中还是感谢万分,今日也许只有姑姑能阻止了,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医给企羡灌了参药汤,一口气憋了出来,企羡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宇槿看到企羡醒了,半大的小子,突然哭了出来,“啊啊啊,羡哥哥,我以为你不醒了,吓死我了。”
企羡伸了伸手在宇槿的头上摸了摸,虚弱无力的说道,“有你在,我怎么会不醒,我不是还要看着你吗?”
宇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若是醒不过来,我可怎么办啊。”
“宇槿你听我说,当初师父有一套续命的方子,你可还记得?”看着宇槿点了点头,“你按着方子给我施针,用药,可延续几日x_ing命,如若我真得不小心去了,对师父说感念他的恩德,企羡有愧于他。”
还不等宇槿再说话,企羡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唐梓尧进来的时候,宇槿正在给企羡施针,饶是心中难过,却也不能展现半分,只能祈求企羡现下能撑到师父来。
约莫晚上天已经全黑了,才听见帐外有声音传过来,待那人一进帐,唐梓尧心中大喜,一激动,竟然腿软着就跪下了,语气中欢喜中充满着悲伤,“师父,求你。”
求你什么柳少宗自然知道,看了看床上的企羡问道,“在南苑还待多久?”柳少宗看到满街的皇榜才赶来的,心中觉得企羡这孩子也聪明,今日怎么会有x_ing命之忧,但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还有三日。”唐梓尧答道。
“从现在开始,这房中除了宇槿,谁都不要留,任何人不能进帐中,你能做到吗?”唐梓尧心中念着企羡,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做到。
现在倒是想到自己府中侍卫较少,让金陵云把府中的暗卫调了过来,在帐前一夜未眠,痴痴站着,期间古岸风过来送了好几次吃食,也被唐梓尧拦了下去。
第二日晚上天上已经挂着星星的时候,柳少宗才从张总出来,饶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满是白发,唐梓尧上前,“师父,企羡他……。”
柳少宗拍了拍唐梓尧的肩膀,“好孩子,现在他身体还是很虚弱,今日不宜出行,明*你再带他回宁王府。”
“师父现在也累了,今日不妨就在此休息。”唐梓尧说道。
“为师现有不便,等你们回王府了,我去府上住几日,顺便看看企羡的伤势,今日就算了。”话刚说完,身影湮没在黑夜当中。
唐梓尧知道企羡现在有所好转,松了一口气,坐在榻边等着企羡醒过来,古岸风端了两碗米粥,悄声说道,“我给王爷放这儿,王爷吃一点吧。”
唐梓尧摇了摇头,“放着吧。”
企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其他帐中的灯都熄了,只有这儿亮着,唐梓尧本来是困的要命,刚睡着,企羡的手刚抬起来,唐梓尧便极为敏感的醒了,痴痴傻傻地看了企羡好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呜,你还知道醒过来,你都不怕我伤心,呜呜呜呜……你要是不醒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企羡极度虚弱的伸手拉了拉唐梓尧的脸,唐梓尧愣了一会儿说话漏着风,“你粉了,嗯否(你醒了……真好)”
企羡看着好笑,扯了扯笑容,想坐起来。
唐梓尧殷勤的紧,急急忙忙跑了过去,“我扶你。”将企羡扶着做了起来,看着桌上不久前小风子送过来的白米粥,两个圆眼睛睁得大大的的,刚从喜悦中醒过来的王爷还带着两个大红眼睛,活像一只兔子,将白米粥端了过来,“你饿了吧,企羡,我喂你。”
企羡苦笑,打趣着,“你这么大的王爷,干什么喂我,我自己吃就好。”
唐梓尧撇了撇嘴,为什么不叫自己喂,恍惚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办,我好像要完了,天呐,我难道真的要完了吗?又看了看榻上正在吃白粥的人。
“王爷拍脸做什么?”企羡皱了皱眉头,因为现在有伤,手上的动作还不算大。
唐梓尧一下缓过来心中所想,一股血涌到了脑门上,红着脸跑了出去,古岸风本来就不敢睡,害怕有什么事,游历现在知道了柳少宗来了的消息,连夜往来赶。
看着唐梓尧冲出了帐子,古岸风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上去问,“王爷,可是企公子出了什么事?”
唐梓尧这时才想到风度这个词,脸上的尴尬收了起来,双手负立“没有,啊……这样,企羡现在醒了,你过去看着他吃完。那个什么……我就啊先休息了。”
古岸风皱着眉头,“这王爷是怎么了,这两日不眠不休的等着企公子醒,这醒了,自己又要去睡着了,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