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深在楚均默的安抚下,吸了一口气,那股反胃压下去了一点,只是头晕得厉害,胸口也开始发闷,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奶奶放心,我现在好多了,吃饭吧,等会儿程哲该过来了。
楚老夫人瞧见薛予深的态度,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纸巾给薛祁阳擦嘴,语重心长地说道:予深,你别怨奶奶唠叨,不要以为年轻就随意挥霍身体的本钱,世上哪有做得完的工作?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奶奶
听奶奶说完。楚老夫人打断薛予深道,奶奶忙碌了一辈子,守着你爷爷留下的事业,等到失去了你爷爷,还有均默的爸爸妈妈,奶奶才发现劳碌了一辈子,却没有剩下多少时间陪伴他们,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跟均默讲,找一个值得相爱相伴的人,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予深,奶奶有句话想跟你说。楚老夫人一把握住薛予深的手,笑容里多了几分动容和感激,谢谢你,予深,当年你那么年轻,却愿意生下了阳阳,奶奶很感激你。
薛予深低头看着楚老夫人这双不再年轻的手:奶奶,我会和均默好好过日子的!
他明白楚老夫人的心情,楚老夫人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明明应该是风光无限,却接连失去爱人和子女,只留下了楚均默一个孙子,老人家隐藏在风光表面下的悲痛欲绝,不是他所能够体会。
这样才乖,听话,别让奶奶担心。楚老夫人的笑容终于变得温和,亲昵地拍拍薛予深的手背,脸色还是这么差,告诉奶奶,是不是很没胃口?奶奶知道你这几天忙,特意给你熬了汤,想给你补一补,现在看来你是没胃口吃了,这样吧,奶奶让厨房给你弄点清淡的粥怎么样?
奶奶,你别忙乎了,我吃得下,奶奶快吃饭吧。薛予深一把拉住站起身的楚老夫人,拿起筷子递给老人家,奶奶,我以后一定注意休息,这次就当我尝到教训了。
楚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将视线转向乖乖让楚均默喂饭的薛祁阳:阳阳真乖。
楚爸爸,阳阳要吃鱼香肉丝。薛祁阳手中握着筷子把玩着,抬头对着楚均默说道。
好,爸爸夹给你吃。楚均默摸摸薛祁阳的头,拿起筷子把小孩爱吃的菜都夹一点到碗里,在吃的方面,薛予深把薛祁阳管教得很严格,小孩一点都不挑食,每餐都能乖乖把饭吃下去。
薛予深强忍着胃里的翻搅,勉强吃完了一小碗饭,这一晚饭吃下来,吃得他额头都冒冷汗,像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放下碗筷,快步起身离开餐厅,刚走到大厅,吃下去的东西全都涌上了喉咙口。
薛予深再也忍不下去了,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奶奶,你看着阳阳,我去看看予深。楚均默仍然放心不下薛予深,起身推开椅子,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走出了餐厅,在大厅里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薛予深,心中的猜测再次腾升而起,往卫生间走去。
楚均默刚走到卫生间,里头隐约传来抽水的声音,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将薛予深从地上扶起来,轻柔地扶住他的头,让他安心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抚摸着他的后背:好点了吗?
薛予深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力气开口,只是倚靠在楚均默的胸口喘息着,吃下去的饭全都吐光了,胃里仍然不停地在抽搐,这一会会工夫,几乎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只觉得头昏眼花,视线模糊。
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薛予深揪着楚均默衣服的手不断收紧,如果吃饭前他还以为只是疲劳过度,那么现在要是他还这么想,那他真的是愚蠢至极,这么明显的症状摆在眼前。
他的身体从小就很健康,大病小病几乎没有,一年到头连感冒都很少感染,即使是怀着薛祁阳时期,他的反应都没那么强烈,生完薛祁阳后,程哲和薛瑞丞细心地帮他调理身体,所以恢复得非常好。
若说熬夜加班,他从上大学期间兼顾竹篱小筑开始,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就在薛祁阳刚拍完戏回来,他也加班到午夜,第二天又一早上班,那时候一点都没觉得像现在这样,像似丢掉了半条性命。
我抱你回房休息。楚均默等薛予深平复下来后,拦腰抱起薛予深回到房间,将他轻柔地放在床上,打开被子替他盖上,抚摸着他的额头,俯身亲了亲,我去给你到杯热水。
薛予深轻轻应了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就算是躺着,仍能感觉到整个脑海都在天旋地转,胃里虽然在抽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了,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摸上平坦的腹部,似有若无地抚摸着。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又回到他身边,薛予深吃力地睁开双眼。
喝点水再睡,程哲已经在路上了,外面雪下得很大,他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楚均默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扶起薛予深,让他靠在身上,端起茶杯喂到他嘴边,小心点,慢慢喝。
薛予深小小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等到一杯水下肚,仿佛肠胃都被清洗了一遍,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他并没有急着躺回去,而是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靠在楚均默的胸口,闭目养神。
楚均默放下水杯,抱着薛予深的双臂力道收紧,却不像从前那样紧紧搂着对方的腰,动作变得愈发小心谨慎,刻意避开了薛予深的肚子,拉起被子裹住,俯身啄吻着薛予深光滑的额头。
薛予深嘴角勾了勾,被子下的手覆上楚均默的双手,对方立刻反手握住,十指紧扣。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楚老夫人牵着薛祁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担忧,薛祁阳大概听楚老夫人说过了,歪着小脑袋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位爸爸,挣开楚老夫人的手跑到床边。
爸爸摸摸,阳阳呼呼,不痛不痛。薛祁阳趴在床边,小手抚摸着被面,喃喃自语。
楚均默将已经睡着了的薛予深放倒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随即一把抱起薛祁阳,示意楚老夫人出去再说,走到房门口,回头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薛予深,轻轻关上了房门。
楚爸爸,爸爸是不是生病了?薛祁阳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楚均默,阳阳担心。
宝贝乖,爸爸不是生病了,爸爸只是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楚均默抚摸着薛祁阳的脑袋,低头亲了亲,阳阳现在下楼陪着楚爸爸和太奶奶一起等程哲叔叔,程哲叔叔正在过来给爸爸检查身体。
好,程哲叔叔来了,爸爸的痛痛就飞走了。薛祁阳高兴地拍拍小手。
我们家小宝贝真乖。楚老夫人心中的忧虑总算有所缓和,一把抱过薛祁阳,转头望着坐立不安的楚均默,均默,你别担心,有程哲在,予深不会有事的,你跟奶奶说实话,予深他是不是又有了?
楚均默沉默片刻,脸上的担忧依然不减:还不确定,不过应该是了。
什么叫应该是了?楚老夫人激动地差点从沙发蹦起来。
太奶奶别动,阳阳给太奶奶呼呼。薛祁阳小大人似的拍拍楚老夫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