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 作者:priest(上)【完结】(55)

2019-05-17  作者|标签:priest 异世大陆 幻想空间

以上种种,针对那个人的身份,褚桓觉得最靠谱的猜测就是逃到边界的制毒犯。

但他没和南山提,只是觉得故事里的女人很可惜,如果没有那个不通情理的约束,她大可以先把自己摘出来,然后该杀杀,该埋埋。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的。

一个身处这种环境下的民族,再怎么好客,能容得下一族族长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吗?缔结这种同生共死的誓约,怎么会没有来自同族的压力呢?

褚桓能想象得出她的孤注一掷和激烈x_ing情。

也许即使她能独善其身,自己也是不愿意吧?

南山不再言语,他仿佛是为了不辜负大厨心意一样,全心全意地啃完了褚桓撕给他的r_ou_,等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了,他才又说:“我还是不明白。”

褚桓:“因为你们这里人太少。”

人太少,生活太艰辛,譬如一个饿了一天的人,啃着没有盐味的r_ou_,也能狼吞虎咽如蒙珍馐,但是那些饱食终日的人,纵然偶尔碰见顺口的,大概也就能给它一个多吃两口的待遇吧。

后半夜衣服干了,两个人都没敢在这种地方合眼,干脆起来继续赶路。

褚桓拉开了话匣子,很有技巧地引导着话题,南山终于缓缓地放松了下来,收起他不由自主地带了逼迫乃至于有点攻击x_ing的眼神。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褚桓刚刚来到离衣族的时候,每天去族长小院里找南山聊天的轻松愉快与毫无压力。

就在南山耐心地纠正褚桓一个离衣族语发音的时候,他的话音毫无来由地一顿,褚桓一愣之下立刻也反应过来。

水声——水声不对了!

南山突然冲褚桓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居然与白天褚桓和袁平遥遥对话的手势殊无二致——褚桓心里愕然,他没想到这个死心眼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居然把他和袁平的每一个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记住了。

河水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褚桓和南山已经就地隐蔽在河岸边的树林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攀上了大树中间,褚桓拨开层层的叶片,黑夜多少影响了他的视力,他正打算打开望远镜功能,一只手突然横在了他面前。

“别看。”南山急促地说,“不能看。”

褚桓十分莫名,看了还会长针眼吗?

南山一手遮在他眼前,一手环过他的肩膀,抓着他的手臂,近乎趴在褚桓耳边说:“这不是音兽,是……”

他话音一顿,意识到袁平不在这里,两个人谁也无法做到两种语言的精确翻译,只好将解释不清的名词跳了过去:“它浑身长满眼睛,远远瞥一眼都会受伤,严重的会瞎,还有可能会死。”

褚桓的思想十分成熟——也就是他有自己一定的知识储备和成型的思维方式,这使得他能在很多情况下都游刃有余,然而也有不利的地方。比如说他会僵化,一旦接触的新东西和他的旧有的认知有所不符,他接受起来就会有一些障碍。

什么叫做“浑身长满眼睛”?那么它真正用来实现视觉功能的是哪个器官?总不能是三百六十度全视角的吧?

而不能视觉接触又是怎么回事?强光?视错觉造成的精神攻击?

褚桓实在想象不出来,也理解不了,他正待开口再问。

南山:“嘘。”

窸窸窣窣的动静缓缓传来,褚桓闭上眼睛,触觉和听觉开始变得格外敏感,他听见树叶颤抖一般地无风自响,簌簌的。而某种极其沉重的东西正一步一步地从树下走过去,速度并不快,经过他们这棵树的时候,褚桓听见它停了下来。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风和时间都停了下来,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它在动吗?

全身都是眼睛,它在往哪看?

它发现他们了?

褚桓的手缓缓地摸上了怀里三棱刺的柄。

突然,这棵四五个人合抱都难以围拢的大树整个晃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尖锐的硬物搔刮树皮的声音。

褚桓一侧的手险些c-h-a进树皮里。

那东西爬上来了?还是它想把这棵大树推倒?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想象力能丰富到极致,特别是褚桓感觉到,南山抓着他的手心里微微冒了汗。

搔刮树皮的声音越来越大,褚桓已经紧紧地扣住了三棱刺,做好了随时将它拔出来的准备。

就在褚桓身上的冷汗已经起落两次的时候,那动静突然停止了。

静谧了片刻,方才那沉重又拖拉的脚步声令人如蒙大赦般地重新响起。

良久,褚桓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搭上了横在自己眼前的南山的手:“走了?”

南山将手放了下来:“走了,它每走一步消耗都很大,一般不怎么喜欢挪地方,走不到山门那么高的地方,对我们来说不常见。”

南山说到这,眼神一沉:“但是我们每次碰上都会死人,绝无例外。我阿祖就是这么死的,所以阿妈才会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做了族长。”

褚桓:“有攻击x_ing?”

南山:“吃人——走,我们尽快走。”

两人迅捷地跳下树,褚桓这才看见地面上的大脚印——近一米宽,一米半长,将林中松软的土地踩出了厚厚的一个坑,这体重起码赶得上一辆越野车,且每一个爪印前还有一排细而深的小洞,似乎利爪的爪尖。

褚桓瞥向树根处,方才那东西停下来看来是为了磨爪。

老树的底部掏空了一半,木屑横飞,层层交叠的年轮在伤口中暴露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褚桓再清晰也没有地体会到了身而为人的渺小无助。

他正满心唏嘘,突然,在碎木和Cao丛中看见了一截打眼的绳子。

褚桓心里当时就打了个突,他上前一步捡起来,生怕认错,仔细翻看了几遍,只见那绳结上还连着半条辫子。

这一截线绳和头发是小芳的!

守山人和守门人虽然都蓄长发,但是男人一般疏于打理,唯有小芳像小姑娘一样,将一根彩绳编到辫子里,所以褚桓对那根风s_ao的小辫绳印象格外深刻。

南山瞥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小辫绳的尾部是被利器割断的,很可能是守山人们自己带的武器。

南山扒开一片灌木丛,只见掩映其中的矮树桩上入木三分地钉着一根箭。

是守山人自己的弓箭。

小芳作为一个文化水平十分有限的文盲,必然是没有削发为僧的志向的,那……

要么这是他的示警,要么就是他已经……

第40章 异界

一片黑灯瞎火,褚桓将一根箭搭在了弓弦上,在一边警戒,南山则开始在原地搜索各种细微的痕迹。

南山扒开一丛树叶,一条已经死成了干的蛇突然从中落了下来,他在动作略一停顿,眯起眼睛盯着脚下的死蛇,身上那一点被误食的血翻腾起来的热度早就荡然无存。

“南山,”站在一边的褚桓忽然开口问,“为什么这片林子这么安静,连虫鸣都没有?”

由于周围太安静了,褚桓开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这种时候就应该庆幸此时跟他在一起的人是南山,换一个腿软肝胆稀的,估计已经让他这么一句话给吓跪了。

南山拎起地上的死蛇,它身上没有伤口,还保持着张嘴欲咬的动作,成了一条张着嘴的蛇僵尸,长着眼睛的地方已经溃烂了。

四下里忽然掀起一阵小夜风,吹得树枝乱颤,饶是褚桓,也忍不住做了一个下意识的瞄准动作,他不知为什么想起南山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每次遇见,必有人死,绝无例外”。

忽然,南山在树干底部看见了一个记号:“这是什么?”

褚桓借着打火机的光走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记号——危险。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袁平留下的,问题是这里有其他智慧生物能看懂他的警告记号吗?

为什么袁平要把记号画得这这么低?

他是曾经潜伏在这里吗?

袁平的笔画时轻时重,极其仓促,旁边有好几道利器划痕,到了最后一笔戛然而止。

潮s-hi的Cao地上有被压过的痕迹,扒开茂密的灌木丛,褚桓看见里面有一天深深的印记,是人被拖着走的时候,勾起脚尖卡出来的痕迹。

褚桓后退一步,顺着c-h-a在树上的箭矢来路方向往树上望去,根据蛛丝马迹还原出当时的情况——如果小芳、木奉槌、大山和袁平他们四个人当时是在一起的,那么走到这里,一定是发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危险,迫使他们分开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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