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好了,别吵,然后呢?”
“进了林子里,我们就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当时身边一直有沙沙声,开始我还以为是虫子鸟之类的东西,后来觉得不对劲,声音太规律了,”袁平说,“当时我们决定要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帮孙子是做好了埋伏,就等着我们装盘呢。”
以食眼兽的体型,袁平他们这几个人吃起来,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这么郑重其事地埋伏多半不会是为了他们,估计是为了那几只大音兽。
食眼兽想必是穷尽了整个种族的智慧,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个陷阱,就被袁平他们这样误打误撞地给趟了。
“主要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会有食眼兽,突然冒出来一只大山的眼睛就被晃了,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不敢睁眼地各自隐蔽起来,我只能摸瞎给你们留下个记号,可还没画完就被拖走了。”
褚桓:“拖走了?”
小芳愤愤地在旁边说:“它们拿一只食眼兽当诱饵,我们知道周围有这玩意肯定会闭眼,原来埋伏好的食眼兽就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把我们拖走,食眼兽都是单只地,谁也没见过这样一大群啊,我们完全没有防备!我的头发还被勾在树枝上,那东西急了,要把我的头割下来,我这才只好自己动手把头发割断。”
果然,臭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山:“你们被拖到了哪里?”
“一个树洞里,很宽,下面很深,”袁平说,“在林子最深的地方,它们派了三只最大的食眼兽看着,那洞里都是各种已经晾成了干的干尸,大概是他们放冬储大白菜的地方。”
说完,他可能是饿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喉结一动。
木奉槌的腿有点瘸,跑得有点颠,但不影响速度,这也不影响说话,这熊孩子的熊爹欢乐地说:“后来我们掰掉了干尸的胳膊腿,摸黑闭眼丢上去砸食眼兽,有一个守在洞口旁边的就把脑袋伸进来冲我们吼,其他两个以为它要偷吃,它们就打起来了。”
这算是……俩干尸杀三怪兽?
“我们趁乱跑出来,”小芳说,“半路上撞见食眼兽又在大批集结,大山说他听见了刀声,我们就怀疑是你们俩也进来了,赶紧赶了过来,幸好守门人兄弟还有个号。”
他们边说,边一口气跑出了十几公里,这才找到了一个天然山洞。
褚桓进出了几趟,恨不得把角落的蜘蛛洞都翻了个底朝天,这才确定山洞里没有危险,附近似乎也暂时没有各种不明生物的存在。
众人一进去,几乎立刻就横七竖八地瘫成了一排,一个比一个狼狈,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顾不得多说,连忙先检查起大山的眼睛。
褚桓只是听南山说食眼兽不能直视,出于谨慎的x_ing格,他一直没有睁开眼,对食眼兽能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完全没有概念。
直到他看清了大山的眼睛。
“这孩子反应还算挺快的,”袁平说,“一晃眼,他立刻就知道是食眼兽,可是就这样已经来不及了。”
褚桓小心地碰了碰大山的眼皮,力道极轻,大山已经在微微地哆嗦了。
褚桓:“多远?”
“至少十几米。”袁平说着转向南山,“哎,族长,这小兄弟不会瞎吧?”
南山示意小芳和木奉槌按住大山的头:“能感觉到天亮了吗?”
大山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有光。”
“好,瞎不了。”南山松了口气,大山虽然年纪小,但为人十分可靠,狼狈成这副熊样,让他随身携带的食物和药居然也没有丢。
南山从药物袋里翻出一个奇异的小盒子,盒子看起来历史悠久,大概有些年头了,南山将药凑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按住他,融在干净的水里,直接冲伤口。”
木奉槌立刻应了一声,出去取水了。
小芳却有点担心:“族长,他能忍得住吗?”
南山安慰x_ing地拍了拍大山的头:“忍不住也得忍,忍过了养几天就好了,忍不住你就瞎了。”
少年大山艰难地点了点头。
然而应承是一回事,真实施起来是另一回事,片刻后,山洞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南山丝毫不为所动:“按着他。”
袁平和木奉槌一人压住大山一侧的身体,小芳抱着他的头,捂住了大山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来,药水源源不断地从南山手里淌进大山的眼睛,先是冲洗出了大量发黑的血水,好一会才一点一点变红变浅。
大山简直像一条垂死的鱼,僵直地打着挺,脖子筋蹦起来老高。
袁平几乎有点不忍心看:“还不行吗?还多长时间啊?这怎么跟渣滓洞灌辣椒水似的?”
他话音没落,大山已经倒抽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南山没有理会,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冲洗伤口后流出来的药水里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粉红色,他才停下来,扒开大山的眼皮查看。
那少年的眼睛里已经没有血丝了,只是眼球上蒙着一层灰翳。
南山仔细地把药粉均匀地洒在他的眼睛上,指挥小芳用树叶包住:“应该没事了。”
他说完一抬头,发现褚桓正看着他,顿时有片刻失神,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褚桓的嘴唇上,食髓知味般地流连了片刻。
南山发现自己还想再尝一次那滋味,而后他回过神来,有些赧然地微微低了头,不知在对谁解释:“他还年轻,族里的勇士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后经验足了就好了。”
褚桓一言不发地拉过他的胳膊,南山小臂上有一道十来公分长的血口子,刚好是他们曾经绑在一起的那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绳子断开的时候,这人死心眼地不知道避着食眼兽的爪子,伸手胡乱摸索的缘故。
南三定定地看着褚桓的手:“不疼。”
族长那眼神实在是失心疯得太明显,眼下除了真瞎的大山少年,其他三个人全都感受到了被食眼兽邪光普照般的闪。
木奉槌和小芳对视一眼,尽管小芳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他却对这种事出奇得不敏感,还懵懂着,木奉槌却不一样,这个大龄熊人对桃色事件有非同一般的敏感程度,他数个数都数不清楚,贼心烂肺倒是一大把。
木奉槌猝不及防地用胳膊肘撞了小芳一下,小芳被他撞得脱口问:“族长,你的眼睛又怎么了?怎么发直?”
南山:“……”
木奉槌发出母j-i一样叽叽的窃笑,袁平牙疼似的捂住了脸,转向一边。
南山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去一边的小溪边清洗伤口。
袁平看了看褚桓,干咳一声,想要开口问,可是张嘴闭嘴几次,没能问出口——他跟褚桓虽然认识的时间很长,但是互相不对付是多数情况,少数情况是各自把对方当空气,实在没有亲密到打听人家感情生活的地步。
袁平一方面不想在褚桓面前表现得像个没素质的八婆,一方面又百爪挠心地想知道,两厢撞在一起,可把他憋闷坏了,无从发泄,只好无理由挑衅,指着褚桓身上碎步一样的衬衫和下面一条一条的血口子:“看你这一身星条旗,美分卖国贼!”
褚桓精疲力尽地看了他一眼:“傻逼。”
褚桓站起来,把已经没法穿的衬衫从身上撕了下来,毫无顾忌地露出一后背沟壑纵横的血口子,他半垂着眼睛,眼尾修长,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原本斯文得近乎有点禁欲的人忽然就仿佛带了某种野x_ing。
袁平的额头顿时神经质地跳了一下,隐约感觉到了记忆碎片中开瓢缝针的疼。
南山正好从外面进来,可他却并没有欣赏这种中二又脑残的暴力美学,他一看褚桓那后背,立刻快步走过来,只觉得褚桓苍白皮肤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几乎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严重?”南山说,“坐下,别动,你不知道自己和我们不一样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药包里取出药,又用干净的叶子盛了水,半跪在褚桓身边。
褚桓耍帅未果,忙说:“没事,不用……嘶。”
他被那脑浆膏尖锐的刺痛感打断了话音。
南山手上的动作立刻一顿,听见他一声痛呼,心都揪了一下:“疼?”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乐呵呵的袁平,袁平在一边没心没肺地说:“哈哈,怪兽脑浆膏,专治各种不服。”
褚桓看了看南山,又糟心地看了看袁平,心说:“天上地下。”
众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南山拍板,决定在山洞里暂时休整一天。
褚桓被南山按着上完了药,翻了翻,发现他们带的基本都是干粮,于是拎起弓箭,打算到周边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