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头看看我前面的人,问道:“这位是——”
他不说话,却突然明了似地直直地盯着我:“忘浅……忘浅,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连名字也换得这样愚蠢!你可知这几年老板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却还和别的男人这样亲亲我我——,小深,你——”
“我看阁下一定是认错人了,在下凌凇,和忘浅兄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从小到现在我二人都形影不离,忘浅兄也从未换过名字,怎么会是阁下要找的那人呢?”凌凇解释完,又一脸好奇,问我:“忘浅兄,难道你何时改过名字,我都不知道?”
“我一直不都是这名字么。还有这位兄弟,请你不要凭口瞎猜,我若是你朋友一早即把你认出来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印象。”
“既然如此,你敢把头上的面纱摘下来么!”
又来了,第二个凌凇。又要让你失望了。
我笑笑,随手将它摘下,凌凇在一旁“扑哧”笑出来。
预料之中的惊愕并未出现,听到兵器出鞘的声音,我眼前银光一晃,两把剑已在空中擦出火花。
“你想对他做什么!”凌凇持剑,立在我身前,凶巴巴发问。
“你让开,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确认你身份之前我是不会罢休的!”
两不相让,两人陷入恶x_ing对峙。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成为万众注目的焦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让你们慢慢玩好了。人一挤过来,我就往外溜出一点,相持不下的两人一时也无法分心来注意我,我一趟开溜,凌凇这混蛋,竟然还是给我偷跟了过来。
三月初八晚。山中夜色清凄,冷风飕飕地穿过空旷的天,撞过来打在脸上又钻进领口,窗外的人牙齿咯咯地抖着。
“我错了我错了,放我进去吧好兄弟,下次我再不偷偷跟着你了。真的,我快冷死了,啊啊啊——”
“才一个时辰不到就鬼哭狼嚎了,受不了就滚回你家去。”
“可是我爹要我照看你——”
“你才要人照看呢!”
“我爹说你一个人在外边不会照顾自己,要我跟着你才能随时保护你!”
“我不需要谁保护,你还是回去吧。”
“你明知道我是谁还这样跟着我,要是一不小心枉死了我可无法向你爹交代。”
“要真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我自找的行了吧!!楚忘浅!”
我睑着眼帘,把最后一颗酸梅扔进嘴里,“进来吧,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他乐颠颠地跑进来,“呼呼,还是屋里暖和,我快冻死了。”
我说,以后不要说你是凌家的人,如果你不想牵连你爹娘的话。
凌凇点点头。c
“对于我来说,你就只是楚忘浅。所以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不理的。”
我说随便你,反正你死了我不会负责。
三月初九,两方对决前一日。
这时我突然领悟到一件事情,最近两年,龙记其实间接推动了北方一些城镇的经济发展呢。果然从某些方面来说,它在朝廷里算是功不可没,每次龙记要挑哪个门派的时候,周边的城镇就会抓紧时间捞钱进腰包,不知至今有没有人因这对龙记心存感激?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那姓方的真没把你的行踪告诉他老板,不然你能还这样一脸悠哉地逛街。”
我瞪他一眼,方穆真经过这几年竟然还是一点没变,连身高都还是那样矮,模样还是一脸清俊,一点看不出是已快二十的人。
“还好这次我来了,不然以后说不定就真再见不到你。忘浅兄,你不会有一天真的就这样突然消失吧。”
他求证似地望着我,我说以后的事我哪知道,要是我挂了记得帮我收尸,要是找不到尸体碑也给我立一个,我娘葬在淮中西门渡的齐田村,等我死了,就把我带回淮中去,死了好歹也有个归宿。
“你,你干嘛突然说这个,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啊。”
“你根本都打不过我,还保护我?”我斜斜瞟他一眼。
他嘀咕,“什么嘛,打得过你的人根本就还没出现好吧。”
这样下去却也不是办法,我叹个气,你可有认识的易容高手在这里?
章三
三月初十,艳阳高照,适合出游。
云桐山顶人潮拥挤,人群高处,立于平地中央的是今次的焦点。白衣纤瘦的男子我记得,当年的冰山少年,如今仍旧面若寒冰,却已长成了十足的美人。
身旁白须花发的老头啧啧两声,“龙记的人,一个个都拽得跟牛似的。”
龙驭濯身边还有两人,一个是个子极高的小鬼,还有一个看特征便是谢锐。方穆真和唐筝仍旧不见踪影。
不少人都很失望,因为回春以来第一次声势浩大的两派争斗,不仅云海派的门主没有现身现场,连龙记的老大也根本就不见人影。如此,这场热闹自然会少许多的生趣。
罗弋熵负剑立在云海派众人当中,被风吹得衣魅翩翩,是个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当家不在,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此人,一副傻兮兮好欺负的样子,怪不得当初会被人家抢了掌门的位置。
“看来今日做主的,一边是那罗弋熵,一边该是龙驭濯了。”老头撵撵胡须,露出个嘻哈的滑稽表情。
“重头恐怕还在后边。”旁边有人接口道。
我点点头,看到罗弋熵开了开口,却苦于离得太远,连猜口型都看不够清楚。
“驭濯。”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这身材挺拔的老头。
“姓罗的叫了龙驭濯的名字,嘿嘿,看来今日有意外的戏可看嘞。”
我也颇为好奇,这冷美人看起来任谁接近都会被冰冻三尺,傻子和他竟然会相识——罗弋熵还亲热地叫了他单名。
难道——
“龙修月要拿下帝丘的目的,恐怕众人都只猜对了一半啊。”
我恶狠狠地吼他一句,“你可以闭嘴吗!”
旁边的人用扇子拍拍我的肩头:“小兄弟,对老人家这种态度可不太好啊。”
我嘴角受不住一阵抽搐,白了他一眼,又转向瞪这死老头。
老头子对我的怒视毫不在意,已经得意地笑咧了老脸笑弯了腰。
旁边的人又悠悠道:“要开始了,今日会有场恶战呢。”
老头“哦”了一句,疑道,“以龙记的实力,挑了云海派不会很难吧。”
旁边的人却摇头笑笑,“帝丘最有实力的门派,和最有实力的人,任是龙记也小觑不得。龙驭濯是最了解罗弋熵实力的人,同时罗弋熵也是最了解龙驭濯招数的人。加上最重要的,两人实力相差不下,若是按正规的比试决胜负,不就是一场恶战么?”
我点头,按龙记的整体实力,要端掉一个云海派大可直接杀上去一夜灭了它。龙修月却不嫌麻烦地发下战帖,也就是为了一场算起来更为公平的比试。
是为了龙驭濯?
可是龙驭濯与罗弋熵会有什么恩怨?还是龙驭濯与云海派的谁有什么恩怨?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看向说话的人,“看来兄台对云海派和龙记都十分了解呢,在下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兄台是否也清楚?”
这人笑笑:“请讲。”m
“龙记这样大费周章地通知各武林帮派今日之战,那龙修月派出其他几任当家,自己却不亲自出面,又是为何?”
这人笑意更深:“他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双眼睛媚如春水,相貌虽是陌生,那眼中狡黠神色,却是再熟悉不过。
我愕然吓出一身冷汗,瞪大眼睛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忘——”身边看着热闹的混蛋老头子转过身来,见我二人的诡异对视,看了看我,又望着那人愕然道:“忘浅兄,你们这是在干嘛。”
你要死啊忘记自己现在正易容中么!
心中一点剩余的侥幸全都在这一喊里飘远,鬼知道方穆真有没有把我的事告诉这该死的姓龙的混蛋,听他这么一喊,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溜掉。
我一把抓住这死老头,对眼前同样易了容的人说了一声:“有事告辞了!”转身便往后挤。
“等等。”他抓住我手肘,“原来阁下叫忘浅么,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在下凤惟阳,很快便会再见,后会有期。”
凤你去死,我暗骂一声,这不是在讽刺我名字取得烂么。不过他肯这么轻易放我走,管他日后有什么y-in谋诡计,现在先闪了再说。
于是匆匆丢下一句:“告辞。”拉着凌凇推开人群就一趟开溜。
X的被耍了!
我恨恨瞪凌凇一眼,呲牙裂齿的样子把他吓得一脸莫名委屈,一副小媳妇样地缩在一边。
“忘浅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嘛……”
“别在那给我装可怜,你可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凌凇不说话了,认真沉默一阵,“难道是你旧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