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交给秋正扬,只能寄托对方还记得自己上次给他报的手机号码,等稳定下来后,能给他打电话,到时候再用快递给他寄过去。
袁星然把手背上的棉棍折掉,用胶布黏住,“他自己说的,他不回来他是狗。”
谢童想起刚刚离开前,温水和袁星然的对话,想起对方坚定的语气,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抿了抿唇,笑道:“说的也是。”
“行了,咱们不说他们了,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去哪儿走走?”挂完水,袁星然头不那么晕了,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谢童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还剩二十来分钟,从这里到学校都要走十分钟,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去哪儿走走。
谢童说:“你还烧着呢,还是回学校吧。”
“没事儿,这不是有你在嘛,大不了待会晕了,你给我扛回去呗?”袁星然嬉皮笑脸道。
谢童连忙退后好几步,故意一本正经道:“那你怕是要做好留宿街头的准备了。”
袁星然啧了一声,走过去勾住他脖子:“你快把曾经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哭包还给我。”
“唔,别闹,人多……”谢童连忙把人挣开,“好了好了,外头风大,你不想明天再过来挨一针,就回学校。”
说着,他又摸了摸袁星然的额头,果然还滚烫一片。
对上谢童不容拒绝的眼神,袁星然垂下眼睑,知道对方担心自己,心中止不住的发乐,特别想现在就把人拉到黑漆漆的巷口里亲一顿。
奈何他现在还生着病,这一嘴下去,指不定明儿又变成了谢童感冒。
亲不着,那些玩儿的心思都散了去,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寝室,把这该死的破流感赶出身体,然后再把谢童按在门板上亲他个昏天黑地才好。
谢童见他盯着自己发呆,眼神还越变越灰暗,忍不住发毛:“你发什么呆?”
袁星然直戳重点:“想亲你。”
“……”谢童脸一阵燥红,扭身就走,“回学校!”
袁星然连忙跟过去,“你怎么这么残忍,丢下病号就走,我还是不是心尖上的男朋友了。”
谢童被他恶心的不要不要的:“去去去,你离我远点儿!”
袁星然赖在他身上,“不要,你还欠着我生日礼物呢,画好没?”
谢童哼哼道:“早着呢,你慢慢等。”
袁星然皱起眉头:“那什么时候才能画好?”
谢童故意道:“等我把你送我的那套五三做完,指不定就好了。”
“完了,”袁星然重重叹了口气,“就你这个脑袋瓜子,我这礼物岂不是这辈子都拿不到手了?”
谢童气到心塞:“你就不能盼着点儿好吗!”
袁星然正经道:“我活着比较现实,看的也比较透彻。”
“……”
谢童开始怀疑袁星然脑子是不是真被烧坏了,怎么别人发烧是有气无力,袁星然却是叨叨的停不下来,发个烧个喝了酒似得,要多活泼有多活泼。
这逼叨样回去,老师非得怀疑他们是打着生病的借口逃课溜出来玩不可。
两人过了马路,回到那没什么人的学校围墙外,结果发现这边又有几个路灯一闪一闪,一副马上要咽气的架势。
“对了,你还记得上学期你发烧,是我把你背去医院的么?”袁星然突然说。
毫无征兆被提起黑历史,谢童脚步一顿,“提这个干嘛?”
袁星然扑到他背上,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背背我?正好我腿还有点麻。”他本来就嘴上过过瘾,想着接下来谢童拒绝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让对方主动亲他一口。
谁知谢童回头盯着他看片刻,忽然走到他面前:“我试试,摔了可别怪我。”
这下轮到袁星然傻眼了,谢童却是催促道:“快点儿,磨蹭什么呢?再不回去就真的要迟到啦。”
袁星然眨眨眼,从背后抱住谢童,用力的在对方白皙的后颈上重重吸了一口。
谢童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然而袁星然死死扣住他腰,力气大的根本不像个生病的人。
直到后颈被袁星然吸出一个大红印子,才得以解脱。
谢童捂着自己发麻的后脖子,满脸通红,“你干嘛!!”
袁星然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做个标记。”
谢童狐疑道:“什么标记?”
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袁星然的面容逐渐在谢童眼中清晰起来。
“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的标记。”
谢童咽了咽口水,片刻后,才说:“我就跟你不一样。”
袁星然挑挑眉:“哪儿不一样了?”
旁边忽明忽暗的路灯在这一瞬,停止了自己的不稳定,终于金橙橙的亮起来。
谢童弯起眼睛,扬起嘴角,他的眼里好像蕴藏着漫天星辰的光,而这片碎星的正中央,袁星然看见了自己。
路过的风将牵在他们尾指的红线吹了起来。
“我顺着红线就能找到你。”
第59章 番外温秋1
秋正扬第一次见温水, 是中考结束的暑假。
他成绩向来不错,老师同学都认定他能考上重高,结果考试那天,他发挥失常,与重高失之交臂,连带着那些信任都崩塌了。
他妈指着他鼻子骂他不争气,他爸对他嗤之以鼻。
这个夏天热的要死, 蝉鸣烦的要死,所有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你平时不是成绩都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发挥失常呢?”班主任眉毛拧在一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秋正扬大脑嗡嗡作响, 半天才低着头说了声“不知道”。
当了这么久的好学生,他还不大习惯对面前这个对他照顾有加的老师撒谎。
秋正扬出了学校,站在太阳底下,瞪着金灿灿、几乎要把人晒掉一层皮的太阳, 眼睛瞪得发疼,眼里却全是茫然。
他妈年前去参加了个高中同学会, 和据说是初恋的某个中年男人搞了婚外情,每天捧着手机聊s_ao。他不小心看过一次,内容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两个年纪加起来整条腿都该入土的油腻中年人, 恶心起来和吃心挖内脏的限制级恐怖片没什么差别——这是秋正扬的观感。
这事在他中考前一周,终是纸包不住火,被他爸发现了。
两人在家大吵一架,新账旧账满天飞, 锅碗瓢盆不要钱似得往地上砸,楼上楼下的邻居被吵得纷纷来投诉,秋正扬只好放下复习,出门给邻居们鞠躬道歉。
他本来以为这两人肯定是要离婚的,结果等了一周,中考那天,他妈陪着他去考场,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情,对他说:“爸妈不会离婚的,你好好考。”
好好考个球。
秋正扬想,要是那天他妈没跟他说这么句话,或者是说等他考完就离婚,他讲不定就不会和重高失之交臂,那样,他也不会被班主任叫到学校,就不会在大热天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晃来晃去,晃到一条偏僻杂乱的街道。
躲进y-in影处,好像勉强避开了酷暑,没了太阳的煎烤,风终于是凉的了。
秋正扬刚停下脚步准备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瓶可乐,就听见隔壁黑压压的巷口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掺杂着低吼怒骂,不用看就知道,里头铁定上演着一场火热的群架。
“c.ao你妈的,有钱了不起啊?我今儿就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被围在中间的男生穿了件简单的黑色上衣,他叼着烟,头发有些凌乱,脚上的白鞋也被踩了几个黑色的脚印,他抬起脸,笑得嚣张又狂妄,秋正扬愣是从他身上看出飞扬跋扈的气质。
他把烟头一口吐在面前胖子的身上,烟灰落了他一身。
“有钱就他妈了不起,就你这一身肥嫖,拳头都软绵绵的,跟你打架,别人还以为我我欺负人呢。”他双手c-h-a兜,要多狂有多狂,“锤团棉花球,没劲。”
秋正扬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架,所以小时候他特别羡慕那些会拳打脚踢贼带劲的人。他没买可乐,改买了条老冰棍,蹲在巷口对面的马路牙子,隔着两米多宽,中间坑坑洼洼、小石头和灰尘满天飞的水泥地,眯着眼观战。
一挑三,对手还是人高马大的男人,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全凭一双拳头,位置还是在狭小漆黑的巷口,再能打,也架不住条件低下。
秋正扬看了眼手机,五分钟过去了。
手里的冰棍吃的差不多,他咬下最后一块,拿着棍子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再来一根。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碰到的第一件好事儿。
战役结束,四个人谁也没讨着好,那三人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这么能打,死咬着不放,心中到底还是忌惮对方的身份,啐了口唾沫,一边放狠话,一边走了。
秋正扬跟老板娘换完冰棍后,拎着袋子过了街,对方正浑身狼狈的半蹲靠在墙壁上,捏着空荡荡的烟盒,满脸烦躁。
他把冰棍丢进男生的怀里。
男生视线冰冷地狠狠刮他一眼,“你谁?”
秋正扬手c-h-a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他片刻,忽然弯起嘴角,“送冰棍的活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