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羽民上仙问了一句:“咦?另一个孩子呢?那个姓夏的。”
“啊,是啊。”璇玑这才回过神来,“……我的徒儿呢?”
墨燃见他对夏司逆并不上心,有些不满,说道:“我师弟还在天牢,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这样。”璇玑点了点头,“他怎的不来?”
墨燃没好气道:“做饭。”
“……”
薛正雍愣了一下,哈哈笑了:“做饭比澄清自己重要?”
璇玑也莞尔道:“当真是任x_ing胡闹,待散会之后,我去瞧瞧他。”
“不用了,散了之后我们还要吃饭。”墨燃说,“你们想怎么审,赶紧地审了吧。”
薛正雍便道:“上仙,我们接着方才的话说,你看这样,本门另有一长老善炼丹药,来此地前,我特地请他炼了数枚赤子丸。”
“赤子丸?”上仙闻言微微一怔,施染着豆蔻丹霞的手指轻点唇边,“就是那个可令凡人开口吐真言的丹丸?”
“正是如此。”
上仙略有惊讶:“此丹所需材料复杂且极为难炼,就是在我桃花源中,要制成此丹也需要不下半月,想不到仙君门下竟有如此药宗能人,怎地不带他一同前来?”
“他x_ing子偏孤,不爱与人同行。”薛正雍道,“丹药已经在炼了,十r.ì之内便可飞鸽送至桃花源。到时候请上仙验明丹药效用,给小徒们服下,真相便可大白。”
“……”上仙思忖片刻,颔首道,“此法可行。”
薛正雍松了口气,笑道:“那既然这样,我这就去牢洞接另一个门徒出来。”
“慢着。”
“怎么了?”
上仙道:“事情未曾辨明之前,墨微雨和夏司逆尚有嫌疑。纵使有尊主担保,本座也不能放他二人自由。”
薛正雍闻言,啪的一声合了折扇,脸上虽带笑容,但目光却有了些沉冷:“上仙如此做事,就有些不地道了。”
羽民上仙抬起眼眸,一双赤红眸子盯着他:“薛尊主对本座的决议有所不满?”
“是啊,既然我门下二徒均未定罪,又有我与璇玑长老看管担保,上仙再执意关押他们,又是什么道理。”
“谈不上是关押吧。”上仙清冷道,“我未曾苛待他们,每r.ì供食亦不曾断,只是限了他二人活动,并不过分。”
薛正雍此时虽仍在笑,但已是冷笑了。
“不过分?据我所知那牢洞不见r.ì月,是关押明定犯人的地方,上仙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说不过分,也真是厉害极了。”
旁边立刻有羽民护邑厉声阻拦:“薛尊主,你请注意言辞!”
“怎么了,我言语之间有什么不妥吗?我未曾辱骂你家上仙,讲的事情也字句属实,只是少些客套敬意,并不过分。”
那羽民听薛正雍如此说,不禁更气:“你——!”
一只莹白如玉的素手伸出来,拦住了他。上仙抬起了头,冲着薛正雍冷冷一笑:“曾听人间传闻,死生之巅的薛尊主乃是一届螓首,法力虽盛,学识却略有欠缺,更不善玩文字,然而今r.ì一见,却觉得传闻欺了本座。薛尊主,好有道理呀。”
薛正雍也冲她微微一笑,眼里却已毫无笑意:“粗人一个,上仙莫要介意。”
那羽民上仙莞尔,抬手取了个橘子,细细剥了,递到薛正雍面前:“那么你我各退一步。令他二人自由如故是决计不可能的,但牢狱里住着确实不妥。本座即刻就令人带夏司逆出来,墨微雨和夏司逆转居凌霄阁,那是招待宾客之地。只是我须得派人好生盯着,不能让他二人出阁半步。这样如何?”
薛正雍沉默几许,抬手,于半空中微微凝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只橘子。
凌霄阁虽说是待客之地,但桃花源并不是常常有客人来的。因此阁内已是荒僻许久。既然上仙首肯了让他们先迁至此处,墨燃便打算自己先去清理一番屋舍。等打扫好了,再去接楚晚宁过来。
薛正雍和璇玑还有要事要谈,墨燃就在几个羽民的盯梢之下,和师昧一同先去了凌霄阁。
凌霄阁地处桃花源西北处。外头繁花成林,烟霞如锦。
“好地方,这样住着也不委屈了。”墨燃笑眯眯地说。
师昧叹了口气:“怎么会不委屈?人明明不是你们杀的,却冤枉好人。可惜师尊不能来,要是他来了,用天问审上一审,也用不着什么赤子丸,真相便昭然若揭了。”
“哈哈,师昧想的太简单。天问乃是神武,虽然有套出真言的作用,但奏不奏效,全看施术者是否有心审问。你觉得那些鸟人会愿意让我的师尊来审我吗?他们会信吗?”
“……这倒也是。”
眼见着即将r.ì暮,墨燃便开始着手收拾屋子,师昧在一旁帮忙。
说来也是奇怪,当墨燃打扫完屋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水稍作休息的时候,他才忽然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因为能够单独与师妹相处而感到窃喜,更没有生出什么旖旎念头。
这个认知不由令墨燃一噎,茶水差点没有喷出来。
师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墨燃连连摆手,心里却叫苦不迭。
难道自己是跟着楚晚宁修炼久了,也成了个柳下惠?瞧瞧这凌霄阁,地处荒僻,周遭无人,桃花摇曳,孤男寡男,换做以前他肯定先要好生与师昧腻歪一番,然后才会着手干正事儿。
最近这是怎么了?如此地清心寡欲,不应该啊……
墨燃挠挠头。
师昧眨眨眼。
四目相对,墨燃憨厚地咧嘴笑了,梨涡融融很是可爱:“外头的桃花好看,我去摘一枝给你带走。”
师昧道:“C_ào木亦有情,让它们好端端在枝上开着吧。”
“嗯……你说的对,那,那就不摘!”
枯坐一会儿,墨燃挖空心思想再与他说说话,却发现相见的r.ì子少了,竟也没什么可提的。
抬起眼,忽见得师昧因为帮着自己打理房舍而沁出的细汗,心下不忍,从怀中拿出了块帕子递给他。
“擦擦汗。”
“……”师昧垂眸看了一眼,见墨燃紧张兮兮的捏着手帕,不由微微一笑,温声道,“谢谢。”
于是接了手帕,轻轻拭着额头。
那帕子触感轻柔薄软,是极好的天蚕丝织成,师昧用过之后,便道:“帕子我带回去,洗好了再还给你。”
“好好好。”墨燃一叠声地应了,他对师昧的逢迎简直深入骨髓,成了本能,“你要是喜欢,不还也成。”
师昧笑道:“这怕是不妥,你看这帕子做的那么好……”他一边说,一边展开手帕,准备抚平细褶,重新叠好。
然而纤细白嫩的手指抹过刚刚展开的帕身,师昧就怔住了,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师昧顿了顿,抬眼笑道:“阿燃真要把这帕子赠给我?”
“你喜欢就拿着嘛。我的就是你的。”墨燃很大方。
师昧眼底的笑意幽幽的:“借花献佛,你也不怕师尊知道了抽你。”
“啥?”这回轮到墨燃怔住了,“什么借花献佛?这跟师尊又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看啊。”师昧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偌大的一朵海棠花,师尊何时把自己的帕子送你了?”
第74章 本座不好
“……”
墨燃呆若木j-i。
过了老半天, 他才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地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我不知道啊, 这不是我的手帕,那我的手帕上哪儿去了?……我我我, 唉,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瞪着那块绣着淡淡海棠花痕的天蚕丝手帕,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会多了这样一个物件。着急上火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
“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墨燃松了口气, 从师昧手中把手帕拿回来, 笑道,“不好意思啊,这帕子确实不是我的, 不能给你。”
师昧:“……”
我也没说要啊。
“不过这也不是师尊的,别看到海棠就是师尊呀。”墨燃把手帕叠好,自己揣回怀里, 显然因为自己没有错拿师尊的帕子而感到无比轻松和宽慰, “这帕子是夏师弟的。”
师昧若有所思:“夏师弟的?”
“是啊,我这些r.ì子和他住在一起, 兴许是帕子洗了,早上拿的时候拿错了,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