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祖一时情难自禁,仿佛自己还小,眼前这个轮廓分明,高大俊朗的大哥也还是青葱少年,他们互相依偎。
熬过了没娘又没爹的那段日子。
方城祖想喊他,又怕自己泄露情绪,小大人似的抿紧了唇,只是眼角带红。
方城仕给他揉顺了,也不嫌手麻,说:“去洗澡,早点睡。”
方城祖乖巧地应了声。
他走后,方城仕才转了转手腕。
这世界就是有人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样的好事。
方城仕刚觉得有点渴,祚烨就把水递过来了,还问:“手酸?”
“没事。”方城仕淡定自若地接过茶。
祚烨想了想,还是说:“这两年你也辛苦,小祖明白的。”
方城仕说:“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哪能不愧疚?爹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他,小烨,你要知道照顾并不单只是衣食住行,这两年我为了挣钱,把小祖交给你和福叔,已经违背了诺言,好在你懂事,把他照顾的很好。”
祚烨轻声说:“我不希望你跟我见外。”
他长大了,能够通畅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不像两年前,吞吞吐吐,心里想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唯唯诺诺,让人生厌。
他清楚明白的告诉方城仕,说好是一家人,那他们三个就分不开。
方城仕唔了声:“抱歉,是我嘴笨。”
祚烨接着说:“也不想听你跟我道歉。”
方城仕笑了声:“行吧,我尽量。”
祚烨满意了。
当然,两人并肩躺在一块。
祚烨闻到熟悉的味道,终于觉得飘荡许久的灵魂在皮囊下安生。
方城仕枕着脑袋问:“府试过了,何时准备院试?”
祚烨答:“院试每三年举行一次,明年恰好是岁试,也在春季。”
方城仕转过头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祚烨说:“通过岁试,我就能到县学读书。”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岁试是一定要参加的,而且还是奔着前三去。
方城仕对于具体内容只了解大概,他一个后世人对于这个年代的教育观点就是残酷。
获得学员资格比考重点高中和大学还要难。
可想而知祚烨的压力有多大。
方城仕不禁安慰他:“你别太心急,一切有我。”
读不成书也饿不死,方城仕这样想。
祚烨真诚实意地说:“我知道。”可就是这样,我更要努力。
这场谈话就在两人心照不宣地情况下完美结束。
之后半个月方城仕都在家,每天都给他们捣鼓新菜,天天不重样,方宅的人快乐地享受着。
到了五月底,酒楼建工完毕。
接下来是装修。
这些事也全部交给了夫夫档。
当然,图纸是方城仕画的。
所以风格是按照他想得来。
耗时十天,装修完毕。
等到开业,已经是六月十六。
酒楼名唤春风楼。
因为在它的面前正好有一条城河。
以景取名,是许典提的。
酒楼还没有开张,方城仕就已经找人派了传单。
传单是以纸张的形式存在,一次x_ing的东西,手感有些粗糙,效果却很好。
再加上许典本身名气不小。
那日有不少大人物到场。
但是方城仕匆匆见过一面后,就和后厨的厨师一起,将锅甩地风生水起。
“新鲜玩意”的声名传到县上,就像一只蝴蝶煽动了翅膀。
效应好坏两面。
有人想交拜结实,自然就有人想落井下石。
开张当天许典面对不少人的冷嘲热讽,许恩就在其中。
但许恩好像被提点过,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要保持住兄友弟恭的表象,所以他笑话许典的时候没挑在外人面前。
因此这事方城仕和方化简都不知道。
方城仕在后厨甩了三天的锅。
手都麻了,春风楼中依旧人满为患。
☆、48
春风楼主打的菜系不一样,方圆百八十里都找不出第二家。
所以它的火爆可以想像。
春风楼开张半个月后,方化简和许典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
婚姻大事,像许典这样的身份,成亲两个月前就得开始准备。
虽然琐事有方化简父母忙活,可别的事还得他们亲自到场。
方城仕刚从后厨出来,手上还是s-hi的,他接过伙计递来的手帕擦手。
他抬起眼皮,看着坐在椅子上掐眉心的许典:“你们不是去定制喜服了?”
许典带着疲劳地说:“量完了,刚从县太爷府里回来。”
他的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方城仕也有。
因为从开张到现在,他们三个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厨师虽然都做过上岗培训,可春风楼经营的是完全不同的口味。
就算这些个厨师都是佼佼者,从放下骄傲到接受新事物也是要一段时间的。
方化简要在前边解决客人的问题,每天忙进忙出,高大的身躯硬是转成了小陀螺。
许典更不用说。
县里的大人物轮番来过之后,就换成隔壁县的。
他们三个也就许典和这些人有交情,他光是要伺候这些个客人就已经筋疲力尽。
偏偏又赶上婚期。
其中辛苦自是不用说。
方城仕把手帕放到一边,坐了下来:“你请他喝酒请到他府上去了?”
许典有气无力地笑了下:“我这脸可没大到能请动县太爷。”
方城仕问:“那是为了什么?”
许典直说:“六月初七,老夫人七十大寿,县太爷想在我们这请几个厨子。”
方城仕皱了皱眉:“你答应了?”
许典说:“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他们三个分工明确,方城仕只管提主意,怎么发展大都许典说了算。
这个时代许典才最熟悉。
那套最容易被人接纳经营的模式也只有他最懂。
方城仕的看法纵然很前卫新颖,可并不一定适合。
这就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一个道理,每个地方的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所以许典的前进目标很明确。
在这个年代,有再多的钱都不如背后有个做官的大树。
那才是好乘凉。
方城仕能看出许典的用意:“这事还有隐情?”
许典点了下头:“老夫人一生信佛,这次的寿宴是大办,但必须是素宴。”
方城仕总算知道许典在纠结什么了:“你想我去?”
许典迟疑了下,说:“我知道那天是小烨的生日,也知道你的打算,只是...这事没有你办不成。”
方城仕也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事情都是扎堆来的。”
许典表示他也很无奈。
他们都没办法,县太爷这棵大树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两人面对面地无声劳累。
有声有色的方化简从后厨出来了。
方化简端了三碗冰糖雪梨。
这些日子,钱箱是在涨,可他们的r_ou_却是在掉。
方化简瘦了一圈,却更显刚毅。
一身的荷尔蒙,不要钱似的往外漏。
可和他的忠犬属x_ing却构成两个极端。
方城仕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所以方化简从不知道十九岁的他能让人面红心跳。
方化简先把糖水给许典,然后是方城仕,最后一碗给自己。
方化简说:“温的,正合口。”
这还是他亲自熬得。
他在某些事上有自己的坚持。
即使再累再忙,他都要为许典亲自做些什么。
这一点很窝心。
许典看他一脑门汗,拿帕子给他擦:“这事你就不会让别人做吗?”
方化简探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下,说:“换别人做就不一样了。”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让许典听了都不好反驳。
许典说:“有这时间不如多陪陪我。”
方化简就傻笑。
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撒狗粮的行为方城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起初他还会避一下,后来发现当事人都不会尴尬,他也没必要在意。
任狗粮在脸上冷冷地拍,他淡然处之。
三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了,方城仕好不容易把材料凑齐,几乎是忙得团团转。
七月五日,也就是六月初七。
县太爷府上的管家一早就来春风楼请人。
包括方化简和许典在内,春风楼一共去了五个人。
到了县太爷府上,许典被请去见县太爷,方城仕等人则被带到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