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他人的东西,可不能乱接。”
“清儿知道,所以也没打算要他这灯。太子哥哥,你帮我买吧。”冉清拉着冉彦的袖子,娇俏的说。
冉彦点了点头,买下了冉清指名要的灯。铺子上的花灯样式繁多,冉彦一眼瞟过去,目光却便被一盏小灯牢牢的吸引住了。那灯上,绘了一匹小小的狼,昂着头,似乎在嚎叫。
“老板,这个我也要了。”
“好勒。”老板眯眼笑着,利索的将灯取下来,递到了冉彦手里。
“你怎么忽而想买个灯了,童心未泯么?”祁子澈问。
六人在外,便也不再称太子公主王爷,怕引来些麻烦。
“这灯很像你。”冉彦提着灯,在祁子澈面前晃了晃,“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
“这么说这灯是送给我的?”祁子澈伸手,欲接过那灯。
“不对,它像你,自然是我留着呀。”冉彦将灯护住,不让祁子澈碰。
冉念跟广靖凑在一块,便也没有旁的事。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街上的姑娘们看,也不知收敛收敛。今日是元宵节,平日里不大出门的姑娘小姐们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哎,这些姑娘都不错呀,这腰身,这步子,可比沧州的姑娘好看多了。”冉念啧啧的叹道。
“小小年纪,尽盯着这些看了。”广靖一巴掌拍在冉念头上,“你不能想些好的呀。”
“我小小年纪,你才多大呀,还装老成教导起我来。”冉念不服,两人拌起嘴来。
“别打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都安生些。”冉彦看不过眼,将两人训斥了一番。
“那边是怎么回事呀,一群人围着,我们过去看看吧。”冉清见着稀奇的,便想往那边挤过去。
“那就过去看看吧。”冉彦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余下五人,个个都有武艺傍身。甚至还有些高手,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女孩儿。
等六个人走过去,那边早已一层叠一层的站满了人。冉念冲在前面开道,好不容易挤到了里面。
人挤着人,人挨着人,这空间狭小,味道便也散播不开。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冉彦不由得用袖子遮住口鼻,不情不愿的跟着挤了进去。
“哎呀,是卖身葬父呢,话本子里的老套路了。”冉清看了一眼,没了之前那般心情,兴致缺缺。
“你还看过话本子?”冉彦闻言,立即问道,“来跟哥哥说说,你都看了些什么?”
冉清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半天才扭过头来,“没,没看什么,我听小溪她们说的,我可没看过。”
“这话不实诚,等回去了,我让娴姨好好查查你的东西。女儿家不学些礼仪女红,光想着看话本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冉彦见冉清僵住了身子,便也明白她撒了谎。
“礼仪女红我都学了呀,平日里无趣,便看些话本子解闷。”冉清哀求,“哥哥,你不要告诉母亲嘛。”
“下次注意。”冉彦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她,宫里的公主们本比不得寻常人家,重重规矩束缚着,也是无趣。平日少许的看些杂书,他也不说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冉清见他不追究,便又乐了起来。“我们去边上看着吧,别挡着哪位好心的公子英雄救美了。”
第44章 卖身葬父
“这姑娘看着凄惨, 公……冉姑娘,你就能忍心看着?”乔津瞧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逗了逗她。
“不急, 先等着。这女子相貌秀丽, 收入府中做丫鬟也是使得的。定会有人乐意买下她,我们只管看着便是。退一步说, 若是无人肯帮她,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冉清瞥了他一眼, 解释道。
皇城根底下, 街头卖身的事, 一年到头也总要出现个几回。百姓们见与以往并无区别,没甚么看头,便纷纷散开了。
那女子一身白衣, 头上簪着白绢花,两只眼睛肿着,见人都散去了,便小声抽泣起来。
冉彦见祁子澈盯着那女子目不转睛, 唇角还微微勾起,顿时心中一凛。便伸手牵住祁子澈的小拇指,酸溜溜的问:“怎么, 觉得这女子样貌不凡?”
祁子澈反手将冉彦的手裹住,“不,她没你好看。”
“我是男子,怎可和女子比样貌。”冉彦不屑。
“你说不比, 便不比。”祁子澈紧紧的牵着他的手,微微仰起头看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笑意。
冉彦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你还没跟我说,盯着那姑娘看是为何?”
“这姑娘面相看着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要不你上前问问,看她识不识得你?”冉彦说。
“不必,认不认识的,又有什么打紧。”
两人挨的极近,袖口连在一处,说话间都能感到对方的鼻息。
乔津在远处瞧着,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为什么,便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那女子也瞧着几人衣着不凡,不似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姐,便冲着这边磕了好几个响头,“求求公子小姐们发发善心,我愿意做牛做马的服侍您。”
女子头磕的猛,额头沁出些血珠来,苦苦哀求着,还一面往冉彦脚下扑。“公子,您发发善心吧。若是能帮我安葬了父亲,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祁子澈见她忽而扑过来,便连忙将冉彦拉到身后。
“这里是银子,应该够你厚葬父亲。”祁子澈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系着的荷包解开,递到了那女子手里。
“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恩公家住何方,小女子安葬完父亲后,便自行前去,为奴为婢。”
“府上不缺婢女,姑娘自行安排即可。”祁子澈冷着声拒绝。
“可我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无处可去。公子,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女子不死心,依旧纠缠着六人。
“走吧,此地怕是久留不得了。”冉彦苦笑着说。
方才散去的人群见有人出手,便又团团围了起来。他们虽然换了装扮,也难保不被人认出来。再在这里纠缠,只怕是不妥。
“好。”祁子澈点了点头,便护着冉彦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唉,我觉得方才那姑娘动机不纯,她死死的黏着我们,只怕是另有所图。”冉清回过味来,叹着气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看热闹,否则她怎么赖的上咱们。”冉念嘴欠,接过话头。
“你不说话,我也不当你是个哑巴!”冉清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
冉彦见二人斗着嘴,也只是笑笑。除了他,冉清同其他兄弟姊妹的关系一般,能和冉念这样斗嘴,也是难得。
“清儿都看出那姑娘另有所谋,你怎么还解了钱袋子?”冉彦问。
“她都扑倒你脚下了,我若是不出手,只怕是要抱住你的腿不撒手,我怎么肯?”
冉彦笑了笑,“今儿个好不容易清闲一回,咱不提这个了。走,去庙会看看。”
白衣姑娘见他们走后,收拾了东西,也起身离开了。周遭看戏的人感叹她得了贵人相助,议论过后,也渐渐的散去了。
*
丽昭仪本抚着肚子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秋兰说话。
自上次莫名其妙的腹痛后,她便觉得身子疲惫的很。每日都打不起精神来,整个人恹恹的,脸上也没了以前的光彩,看上去老了许多。
“本宫为了这个孩子,还真是吃尽了苦头。他以后若是个出息的,也不枉本宫这般费心。”
“娘娘放心,皇子殿下,肯定是个乖巧聪颖的。集了皇上和娘娘的长处,以后还不知怎么出色呢。”秋兰一边替她捶着腿,一边回着话。
“就你嘴甜。”丽昭仪闻言,喜上眉梢。“如今胎相已稳,本宫也放心了不少。就等着这小崽子出生,本宫……”
丽昭仪话及一半,腹部竟剧痛起来,身下的褥子上浸上了血迹,且逐渐蔓延开来。
“快,找太医。”丽昭仪强挤出几句话后,竟晕死过去。
傍晚时分,昭阳宫内如死一般的寂静。宫人太医们齐齐跪在殿内,身子止不住的抖。
“丽昭仪的孩子,怎的突然没了,你们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的!”冉觉的眉拧在一块,面色y-in沉如风雨压城。
无人敢出声,殿内静的连掉根针都听的见
“秋兰,你来说。”
“奴婢、奴婢和娘娘说着话,娘娘说她怀着皇子吃了不少苦,以后等皇子降生了,便苦尽甘来了。”秋兰哽咽着说完,便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查,给朕查!皇子无缘无故没了,你们脱不了干系!”
*
冉觉回了紫昀宫,怒气依旧难平。这个孩子他十分期待,就这样没了,他怎么可能不哀痛。
既哀且怒,冉觉的胸口起伏的厉害。
中意的儿子不是帝星,继承不了他的皇位。期待降生的儿子无缘无故便没了,毫无征兆。
“皇上,您喝盏茶安安神。昭仪娘娘年轻体健,以后不愁没有孩子。”王喜看着忧心,便吩咐人泡了安神茶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