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修想起自己刚才也是从那小桥处过来的,想来是幕令沉见他久久不归,前来寻他了。
幕令沉心下郁气丛生。如果是之前,徐青修和哪个仙子亲密,向哪位仙子示好,他也是不敢管的,别说管,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毕竟他没有底气,也没有名分,说到底青修不过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并没有答应他什么。
但现在一知道了青修喜欢自己,有了底气;二青修刚刚答应了和他回冰玄宗,有了名分,再看他和这头号嫌疑人施淡淡小姐亲近地站在一起,幕宗主便觉得十分地不能忍。
徐青修看见他的时候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闪过丝丝喜悦,却没有表示,呆呆站在那里。女孩子心思更细腻一些,施淡淡已经知道二人关系,也知道赏琴会那天幕令沉也在,便主动率先走上去道:“好巧,幕宗主,我代爹爹出来巡查,竟遇到了你和徐少侠。我方才还和徐少侠说你们大婚之时寒山门一定会备一份大礼,不过想想,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往冰玄宗送去的好东西。”
她不经意两句话,无非就是率先说明她遇见徐青修不过是巧合,他们刚才一直在谈论你们结婚的事。施淡淡虽然是很想向幕令沉解释清楚当时传的你家爱人喜欢我那都是无稽之谈全是误会,但是她还不至于蠢到在幕令沉面前主动提起“徐青修喜欢自己”,只好让这事慢慢过去了。毕竟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施淡淡说起婚礼的事幕令沉心中果然舒缓许多,黑眸深处也温和下来,同时感到淡淡的喜悦和讶异:青修和她谈到婚礼的事,果然青修是喜欢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无声瞥向徐青修,笨蛋,想办婚礼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饶是心里已经甜如蜜,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一片寒意,一双眼也是乌沉沉的。
施淡淡看不透他心中想法,但自觉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到了,自己之前疑惑的也得到了解答——的确有人在这里救过徐青修,但是救他那人也的确不是自己,无论那人是谁,既然冒名的目的是为救人,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她也就不追究了。
想到此处,她向两人点头致意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二位,先行告退了。”
徐青修同她告别,望着施淡淡远去的背影,心中又升起淡淡的迷惘。
幕令沉看着他的神色,不经意般问道:“我听说她在这里救过你,所以你喜欢她?”
徐青修依然愣愣望着远方下意识应道:“喜欢说不上,但是当年的确是有好感的。”
当年他正走投入路上天无门,还没自己高一身白色衣裙的施淡淡突然极有气势地将那些人拦了下来,虽然矮,在他眼中确实如天神一般。
思及此徐青修又摇了摇头:“可是施小姐说救我的那个人不是她……可那人还拿走了我的玉。”二师兄好歹还能送块玉给北炎魔君,他却连一块玉都拿不出手,没法送给幕令沉。徐家藏宝之处珍宝虽多,但是如今家仇未报,他也没脸回去取用。
幕令沉突然以袖掩面偷偷咳了一声,揭过此事道:“走吧,我们连夜去一剑山庄。”
徐青修愣住:“不是本来说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吗?”
幕令沉淡淡道:“计划有变。”
早解决了他们,早回家结婚。
两人相携离开,行经之处,垂柳沙沙作响,青石板桥无声送别。
一晃眼便由少年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成人,似乎没人记得,当年的少年那么傻,听说了那块玉是娶媳妇儿用的,就一定要拿到自己手里,好像这样对方就再娶不成妻子,只能等着自己来娶他。
第70章 非常规手段
幕令沉和徐青修很快回到了一剑山庄左近。
他们决定从白琴公子入手,徐青修没忘当时在云谷仙门时,就是白琴带去了魔剑千念异动的消息。他说他能感受到千念的讯息,但是按照徐青修的推断,千念分明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落入白伯商手中,那么白琴所说的就是假话,故意来骗他们的,作为白伯商唯一的儿子,他也很可能知道白伯商的下落。
让他开口说真话却是一个问题,如果动静太大,还可能打草惊蛇。
徐青修道:“我们把他掳走?”
幕令沉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他是绝不会允许青修掳自己之外的男人走的,当然女人也不行。
徐青修见幕令沉不同意,耷拉下眼角仰头望着他:“那该怎么办?”
幕令沉遏制住摸摸他的眼角的冲动,道:“直接潜入他的房间,摄魂。”
其实他也不太想让青修这样在深夜中潜入某位未婚俊俏年轻公子的“闺房”,但是眼下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徐青修讶异不已,他实在想不到幕令沉竟然会如此云淡风轻地提出这个方法。
摄魂,可以直接- cao -纵其他人,令其精神恍惚,成为自己的傀儡,有问必答,与直接调取他人意识的搜魂并列为两大禁术。但是与强硬地搜魂不同,被搜魂过后的修士往往元神受损精神崩溃,而摄魂术如果施术者修为高深,甚至可以让被摄魂者丝毫察觉不到。
然而无论怎么说,它也是违背天理的禁术之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都有同情心和同理心,被列为禁术的法术都是人人极不希望无法想象被施用在自己身上的法术。
向来为正派表率的冰玄宗宗主毫不迟疑地坦然提出用这禁术,还是令徐青修无法想象。
对上他惊愕的目光,幕令沉微微垂下眼,却将对方揽入怀中,趴在他耳边低声道:“青修,我没有常人所有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我不知道我的行事手段在他人眼里看来是什么感受……你,会不会失望?”
徐青修更没有想到幕令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令沉他向来个- xing -寒凉恍若难以接近,却没想到这样的事实。
虽然惊讶,但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会。”
只要你是幕令沉。即便你真是一块冰山,我也已经自得其乐和和美美地和你过了五年,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最后关头知道了你另有所爱。这个人无论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有没有情感,哪怕他不是人,自己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如今使用禁术,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他又怎么能这么不分好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幕令沉,一只手伸在对方脑后,做贼心虚般摸了摸他后颈处的头发。幕令沉修为胜出自己许多,且五感敏锐,摸头发是最不容易被他发觉的。
发现幕令沉并未发觉,也没有抵触。徐青修才又小心地一点一点把头靠向他的肩窝——已经答应了和他回冰玄宗,哪怕只是搭伙过日子,只要在一起,这份心意也再难隐蔽,迟早有一日会被发现,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这样想着,徐青修举动间就大胆了许多。
有幕令沉在潜入白琴公子再迅速将他摄魂也只发生在刹那之间,恐怕连白琴本人都还没看清侵入者是谁。
昔日白琴作为年轻一辈要天赋有天赋要家世有家世又谦虚肯努力的佼佼者还总被拿出来和幕令沉相提并论,徐青修却一早从千幻之林出来时就知道,幕令沉的实力早已凌驾在他们之上,如今不过是越拉越远。果然自幕令沉继任宗主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将他看做年轻小辈了。
幕令沉指挥着意识已经昏沉的白琴坐在床上,自己和徐青修坐在屋中椅子上,而后对徐青修道:“青修,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虽然白琴已经处于摄魂状态,但是如果突然问他过于敏感的问题还是有可能激起对方潜意识的警惕和反弹。
徐青修想了想,先挑了一个较为简单的问题:“白少庄主,听说你从小就能感应到魔剑的气息?那是什么时候感应到的?”
这件事白琴已经对外说过,但即使如此他眼中还是下意识闪过防备,但是很快就被迷茫取代了。
他道:“我从小就能感受到,一直都能,父亲警告我不可以说出去,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祸及全家,我从不敢对除父亲之外的人说,直到七岁那年父亲去世,我就再也感应不到魔剑的存在了……可是不久前,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徐青修蹙眉,从白琴口中,他不像是对这些事情知情的样子。
他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可并没有太大收获。白琴记忆中的父亲是很严厉,却过早地离开了他,他的父亲总是各处游历,并不常回家,和他的交流很少,父子间感情并不非常深厚,但白伯商最后为铲除作恶多端的魔族而死,是他的英雄。
徐青修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白琴可能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他能感应到魔剑的存在却是真的,而这种感应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遗传自白伯商。白伯商自己能感应到封印之地的魔剑,将它取出也不奇怪,而他假死之后带着千念一同消失,白琴离得远了,自然就不再能感应到千念的消息。他前段时间又感应到魔剑,只可能是有人特意拿着千念回来了。
在此之前,白琴可以感受到千念气息的事情只有白伯商一个人知道,如果白家人都对他的所作所为全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的诈死,那么就是他故意设计利用白琴的这一特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如果是他的话,白老庄主和白琴的- xing -格他都该了若指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