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忍不住笑了,却听那掌柜一边拧开瓷瓶,一边讥笑道:“这位修士真是会开玩笑,老朽在这白杨镇开了上百年的丹药铺,这炼药的手艺家族传下已有千年,你这话未免太拿——”那个“大”字还没说出口,人却已经怔在那里,这气味,这丹药……
围观的修士一见掌柜愣住,和掌柜相熟的几个老顾客连忙凑过去,围在掌柜身边,一靠近,那几人大为惊讶,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叫出来:“济元丹,竟然是传说中的济元丹!”
众人一听,愣了,凡是修仙,再孤陋寡闻的修真者也听过济元丹的大名,没有想到这位年轻公子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三瓶。
那掌柜确实是见多识广,他倒出一颗丹药,放在鼻尖处闻了又闻,然后又对着外面不大的日头照了照,甚至还不顾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添了舔,于是爱丹成痴的掌柜惊喜地叫道:“不是济元丹,但是这药,但是这药……”
那掌柜本来就不是迂腐的人,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大步走到蒋文的面前,对着蒋文拱手道歉,激动地语无伦次,“这位修士,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真是,真是对不住……”
想起了什么那掌柜又跑到娄望面前,干脆不顾身份鞠了一躬,唬得娄望大退,嘴里忙叫“使不得使不得”。
围观的众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不知道那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掌柜为何变了一副模样,这个时候,那经常关顾这丹药铺的一位高阶修士点破了迷津,“这位公子拿出的不是济元丹,却是一味不下济元丹的好药。”
众人一听不禁咋舌,不亚于济元丹的好药,那这位公子,众人看蒋文的眼神变得敬畏,元婴期高阶修士在修真界并不少,但是高阶修士又通晓炼丹之术的修士是少之又少,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面相也不像是修炼后回春之人,难道大家都看走了眼,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其实是哪里的不出世的高人。
见周围的人敬畏地注视着蒋文,娄望不禁挺直了胸膛,有些得意,这就自己的师父啊,都没怎么说话就立马翻转了局面,娄望第一次知道,原来丹药做得好,也能受到这么多的尊敬,娄望在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跟着师父学习炼丹知识,回去就老老实实背《药典》要做一个和师父这样的修士。
白杨镇丹药铺的掌柜恭敬地对蒋文拱手,说道:“敢问修士高姓大名,能否进店一叙,关于这丹药……”
蒋文想也不想回答:“等我吃完饭再说。”
那药铺掌柜一愣,随即笑了,凡是有真本事的人脾气- xing -格都有些古怪,眼前的修士想必也差不多,吃饭,有意思,有意思。
他忙不迭点头,然后对蒋文说:“那修士请行用膳,老朽在这丹药铺随时恭迎修士大驾。”
蒋文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丹药铺从头到尾蜷缩在一角没有说话的小身影,“走吧。”
娄望一愣,跟上了脚步,恍惚中他好似忘记了什么。
却见蒋文刚才还算平静的表情稍微有些- yin -沉,怔忪间,不经意回头,却看到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个小身影,娄望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有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娄望有些不确信,挠了挠头,大步跟上蒋文的脚步。
第55章 亲爱哒二更大人
重新回到酒肆,桌上的菜还散发着热气,娄望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要了一桌子等候大家,随即想到,自己和师父可以不吃饭,那小七和娄望确实要吃东西的。
娄望已经习惯小七和蒋文共用一副碗筷,一道菜上来,蒋文只吃素的,肉食交给小七解决,娄望心里说不清的羡慕,也不知道是羡慕小七能这么得到师父的宠爱,还是羡慕师父能这样得到小七的信赖,却见旁边的蒋肆死死盯着蒋文的筷子,一副嫌恶的模样。
娄望皱眉,视线不由自主又看向蒋文,蒋文根本就不在意蒋肆的目光,笑话,他连蒋肆的爹娘,祖母祖父的眼光都不在乎,会在乎他么?
蒋文不紧不慢喂着小七,小七眼珠子转向那道菜,蒋文就夹哪道菜。
“哼。”蒋肆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筷子戳着盘子和碗叮叮当当响。
小七挑衅地看了蒋肆一眼,然后撒娇般地蹭了蹭蒋文“呜啊——呜啊——”叫唤着。
蒋肆眼珠子都快白出来了,气鼓鼓地小脸,嘟着嘴巴,娄望不禁想笑,蒋文若有似无瞟了娄望一眼,娄望立马老实吃饭了。
娄望揉揉肚子,这顿饭吃得他肚子疼。
蒋文喝了点酒水,觉得酒水辛辣得很,不如茶水好喝,更不如山涧泉水好喝,喝了一点就不动了,一杯酒水倒是小七喝得比较多。
娄望忍不住腹诽,师父啊师父,小七再这么被你养下去,肯定是个酒肉神兽。
娄望刚念叨完,只见小七的眼神一下子聚集到娄望身上,目光跟刀子似的刷刷刷扎着娄望,娄望坐蓐针毡,忍不住叹息,还是不能说神兽的坏话啊。
吃过饭,三人一兽又来到了丹药铺,和先前剑拔弩张不同,交换完姓名,丹药铺的掌柜对三人奉为上宾,沏茶倒水,甚至邀请蒋文住在他家里。
“蒋修士既然来到了我们白杨镇,自然要多住几日,老朽一生家当心血都献给这小小药铺,铺内收藏颇丰,蒋修士若能将那丹药赠予老朽两颗,让老朽潜心研究,老朽必定重金答谢。”说来说去,掌柜还是想要那丹药,他也不垂涎那配方,只是想自己捣鼓出来成分,然后做成自己铺字另一种招牌丹药。
这算是明着来的窃取机密,掌柜有些忐忑,不知道蒋文是否接受这种形式的改进丹药,毕竟,这丹药自己平生未见,说不定是这位公子门派的独门秘方也说不定。
未料蒋文听后,点头说道:“可以,但是……”
掌柜心提到嗓子眼里,不知道蒋文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教他。”蒋文一指娄望,平静地说道。
掌柜的视线转向今天和自己发生口角的少年,这蒋修士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让自己教他这徒弟,这蒋修士自己就是非常厉害的炼丹师,难道还需要自己教。
察觉到掌柜的疑惑,蒋文板着脸,说道:“他太笨,教不会。”
掌柜一下子乐了,这天下还有嫌弃自己徒弟笨,懒得教的师父,因为教不会,所以将这徒弟丢给别人教?
“我?”娄望犹不知为何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去了,师父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自己太笨懒得教自己,打发他跟着这掌柜学东西?
蒋文接下来的话正好回答了娄望心中的疑惑,“学好了,奖励,学不好……”冷着脸,当着娄望和掌柜还有蒋肆的面,直接将手里的茶杯化为粉末。
娄望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管理由什么,学就是了,恭恭敬敬地回:“是。”
蒋文欣然点头。
既然丹药铺掌柜热情留客,三人就此住了下来,蒋文和蒋肆一间屋,小七本来非常想和蒋文一起睡,但见蒋肆在,于是很干脆地飞到娄望怀里了,态度很鲜明,有蒋肆的地方,小七绝不出现。
对于这样明显的内讧,蒋文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表示,仿佛看不到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待娄望和小七离去之后,收拾床,然后打坐,好似这房间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蒋肆的人。
“你就是这样待我?我娘生前把我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蒋肆也不管蒋文是不是在打坐,蒋文铺好的床,蒋肆根本不予理会,拖了把椅子坐在蒋文对面,然后恶狠狠盯着蒋文,“你不是我二伯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爹还有我娘么?”
“喂,你就不怕遭报应么?”蒋肆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过分,越说越- yin -狠,可是纵然这样,对面打坐的人依然还是闭着眼,仿若未闻。
蒋肆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或许他以为关上门,就没有人能听到。
这方圆十里都是修真者,神识一扫- she -发生什么事情,足不出户便能知晓,所以这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阵,防止别家神识偷窥,别家不能偷窥,自己家却能听到,娄望皱眉,这蒋肆的话,不仅他能听到,想必那丹药铺的掌柜也能听到。
这死小鬼真讨厌,以后不同情他了,归根结底,娄望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蒋肆敢这么和他敬重的师父说话,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娄望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狠狠将这小鬼揍一顿。
这时却听蒋文独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十三年。”
在房中的蒋肆乍听蒋文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蒋文说完,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完全没有听懂蒋文话的意思,“什么十三年?娶妻生子的?”
另一侧房间的娄望确实明白了蒋文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当初师父许诺照顾蒋肆长大,娶妻生子,男儿二十岁行冠礼,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蒋肆离冠礼还有十三年。
十三年对于一个修真者,真是太快了,随便闭关一二十年有的是,等师父再出来,那个小鬼就长大了,娶媳妇了,师父也就完成任务了。
娄望不禁佩服地想,师父就是师父。
蒋文说话一贯晦涩难懂,甚少说一句完整的话,需要人半蒙半猜,只有少数极为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他言语中的意思,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孩子竟然反应过来,于是大叫道:“你个骗子,你个坏人,你明明答应我娘了,你出尔反尔,你不是好人……你明明有本事救我爹娘……你为什么不救,你为什么不救,你到底是不是我二伯,是不是人啊……呜呜呜,你是坏人,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