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走到一处客栈,想要多住几天,一方面是为了小七,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在这里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高阶修士,直觉有时比掐算更准确。
未曾想到,第二天,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让蒋文措手不及。
两鬓白发的妇人拄着龙头拐杖,慢慢地走到蒋文面前,颤巍巍地伸出手,她身后跟着两个壮年汉子。
“是二弟么?”妇人红了眼眶。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眼神,却是不熟悉的面容。
世俗中人,衰老这个词,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展现在蒋文面前。
蒋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唤出那一声“大姐”。
几十年未见,红颜变白头,君风采依旧。
蒋菲菲老了,她已经是古稀之年的人瑞,她的夫婿,昔年的林榜眼还活着,神智依然清明,只是说不出话来。
蒋菲菲果如昔年蒋文所预,一生平顺,两儿两女。
蒋家抄家了,或许是圣上的补偿,林家并未受到太多牵扯,新皇登基之后,反而受到了重用,不过林榜眼接触了娄家那样的修行之人,对权利的欲望很少很少,等藩王尽亡,皇权巩固后,他便交出权利告老还乡,沧州也算是繁华古城,林榜眼和蒋菲菲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蒋菲菲的两个儿子也考了功名,不过对做官兴趣不大,大的那个只当了一个地方小吏,小的那个去做了镇上学堂的夫子。
两个女儿嫁得都不错,夫妻相敬如宾,感情很好。
蒋菲菲觉得早在娘家败落的时候,自己就对这世间悲欢离合看开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多少激动的情绪,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侧脸的时候红了眼眶,激动地追了上去。
她一直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她的二弟。
林家老大和老二挨着自己娘亲非常近,自然是听到了娘亲和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人之间的对话。
双双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这个人就是娘亲时常念叨的,他们的二舅?怎么,怎么会如此年轻!
两兄弟将疑问咽到肚子里,看着娘亲领着他们年轻的二舅来到家中。
他们的父亲虽然已经不会说话,但是见到此人,也是非常高兴,竟然多喝下去半碗粥。
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二舅看起来和他们的儿子年纪相仿,说是驻颜有术未免也太过于荒唐。
老两口将孩子们赶出房门和年轻的二舅谈了好久,傍晚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一阵白光,他们闯入之后,发现那个神秘的二舅已经消失了。
他们的父亲,重新开口说了话。
两兄弟大喜,却不想久病卧床不能言语的老父一开口竟然是交代后事。
老两口让孩子们准备棺木,然后分了财产。
半年后,林榜眼安详的去了,有过了半个月,林老夫人也去了。
此时蒋文正在灵山里用炼妖壶给小七烤鸽子,云淡清风,旁边是留着口水的小七,一切安然,心莫名的闷了,手指一掐,沉默了。
渡劫成仙,与天同寿,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蒋菲菲的死,让蒋文很是难过,他和蒋思安不亲厚,曾经为那个不熟悉的三弟卜过一卦,蒋思安会活得很长,不需要他做什么。
蒋菲菲死了,在这世上,蒋家和自己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
不对,还有蒋肆,他的侄子还在。
想到蒋肆,蒋文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他摸着吃的欢快的小七,“我们去找他们吧。”
“嗷嗷——”小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蒋文嘴角稍微上扬,他一直不是一个人。
第91章 亲爱哒提亲大人
蒋文已经动身决定去神农氏找娄望和蒋肆,他却不知蜀地两个少年掰着手指头天天在等蒋文的出现。
饶是神农双子都觉得自己苦心教导了两个白眼狼。
蒋文用人间至宝交换丹药,虽然丹药很珍贵,但是神农一族都觉得是自己这边占便宜了,所以对于蒋文提出让他们照顾蒋肆和娄望的事情并无异议,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娄望蒋肆和神农氏的子弟已经打成一片,有神农双子的亲自教导,两人的修行可谓是顺风顺水,日行千里,娄望初入元婴升阶自然不会那么快,但是炼丹水平非昔日可比,蒋肆却实打实的体会到了昔年二叔将他们留下的苦心,因为经过神农氏的指点,他的修行速度飞快,已经到了辟谷中期,对于蒋肆的身体来说,这个修行着实让人惊叹。
虽然蒋肆娄望在神农山庄认识了很多朋友,但是始终他们关系最好。
娄望的修为对于他的年纪来说算是青年才俊,蒋肆又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然两人的相貌都不如玉容公子那般逆天,但的的确确算是万里挑一了,神农山庄不乏秀丽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女修士,朝夕相处,自然有很多少女会对这两个外姓的青年产生好感。
常年跟蒋文在一起,寻常姿色自然不会入两人之眼,但是神农氏得天独厚,人杰地灵,美女也是非常多的,一来二去,娄望也有了相好的少女,娄望年纪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为了修行,忽略了个人问题,他是娄氏嫡传的唯一血脉,修行固然重要,但是绝对不能忘记成家立业,血脉传承问题,娄氏也希望娄望早点成亲,先有个孩子再谈修行的事情,修真界有自己的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就算是亲生骨肉,都不必长在双亲身边,修行和成家并不相撞,若是感情水到渠成,娄望并不反对成亲。
娄望比蒋肆大一些,一直在蒋肆的生活里扮演兄长的形象,对于这半个师弟,娄望是真心非常喜欢,眼下师父不在身边,他就要- cao -心蒋肆的事情,怕蒋肆常年跟着没有情趣的师父耽误了终生大事,于是单独抽出一个下午,郑重其事开始询问师弟的私事。
这个话题也着实让娄望为难了一会儿,望着蒋肆懵懂天真的双眸,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心里忍不住稍稍埋怨了一下师父,师父啊,您清心寡欲了,可是肆弟却什么都不懂啊。
“望哥,您要给我说什么啊。”蒋肆看着白天神神秘秘将自己拉到角落,小声吩咐今天下午有重要事情交代的娄望,好奇地问道,望哥这样子真是,莫非望哥打算成亲了?
蒋肆胡思乱想,却没有想到娄望说的话,和自己想得差十万八千里。
娄望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尴尬地说道:“肆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有考虑过终生大事没,神农氏好姑娘很多,你,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说完娄望脸就红了,为什么自己要过问师弟这么私密的问题,这不应该是师父应该做的事情吗?
蒋肆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娄望的意思,脸登时就红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望,望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师父不在,你的事情我要放在心上,可有看上的姑娘,神农氏的女修都很好,若是喜欢,等师父来了,我替你禀明,将婚事办了。”娄望笑着说道。
岂料蒋肆一听,面如白纸,断然拒绝,“不要。”
娄望一愣,这是……
“我不要成亲,我要等二叔来接我。”蒋肆认真地说道。
娄望哑然失笑,“肆儿,找伴侣和陪着师父并不冲突,和修行也不冲突……”
“我不要,我不要找什么伴侣,我不要成亲。”蒋肆打断了娄望的话,口气半分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肆弟,你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可以再这样任- xing -。”娄望正色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蒋肆为什么对成亲这般抵触,却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作为世家弟子,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唯一嫡传血脉,后嗣是必不可少的,蒋家已经没有人了,娄望还记得蒋伯父的模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我没有任- xing -,这事你不用说了,望哥,我是不会成亲的。”蒋肆将话说死了。
见蒋肆如此,娄望叹气,看样子只有等师父来了才能让肆弟回心转意。
娄望无奈的离开只留蒋文一个人在房间里,蒋文望着屋脊发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些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成亲。
他怎么说也是世家弟子,耳熏目染,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望哥有意娶一个神农氏的姑娘做妻子,并且也希望自己赶紧定下来终生大事,神农氏的姑娘虽然很好很好,但是他就是不喜欢。
但是他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蒋肆自己也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蒋肆在房间辗转反侧,睡梦中朦朦胧胧,好像看到了二叔,惊喜的正要呼喊,却见自己容貌无双的二叔解开了衣服,露出了白玉一样的身体,细腰窄臀,一点赘肉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紧绷结实,蒋肆觉得自己嗓子发干,那声二叔是再也叫不出来了,只是怔怔地望着望着望着……
一夜酣睡,醒来的蒋肆觉得身下的床单- shi -漉漉粘稠稠的,他又不是懵懂的顽童,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脸不禁红了,慌忙施念咒语毁尸灭迹,若是让神农双子看到了又要拿自己开玩笑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蒋肆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鞭子,二叔天神一样的人,自己梦里竟然有这么龌龊的心思,实在是该死,但是越想越脸红,越想越深入,本来梦里没有发生的事情,让他一联想,竟然又多了几分旖旎,蒋肆连忙运功打坐,驱散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
一定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有见二叔,或者是望哥提到成亲的事情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蒋肆静下心来打坐,不一会儿陷入冥想中。
到了傍晚的时候,蒋肆从冥想中醒过来,然后吐出一口浑气,刚睁开眼,但听“轰”一声,自己的门被人撞开,是一直教导自己的神农子獐,在修行上,蒋肆非常尊重此人,但是平日生活上,蒋肆抽抽嘴角,这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