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文道:“你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竟说胡话,我能有甚么事瞒着你。”
我咬牙道:“很好,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伸出手,将一直紧紧拽在手里的香囊递到他面前,道:“这个香囊是不是你交给裴逍的?”
他眉头一蹙,道:“确实是我给他的。”
我道:“这香囊是你亲手配制的?”
他道:“是。”
我一把将香囊丢到他面前,道:“那这香囊中藏的追踪香跟诛心也是你放的了?”
他道:“你说甚么,我听不懂。”
我怒道:“你还在我面前装蒜!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通天的本事!追踪香?诛心毒?你能耐吶你!一样比一样厉害!你是不是连本座及时驾鹤归西都能算出来!”
他道:“你怀疑是我做的?你若是怀疑我,我就是百口也莫辩。”
我愤怒地浑身发抖,道:“你自然百口莫辩!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以为你只会耍些小手段逼走我身边的人,谁想你竟然……你竟然心肠如此狠毒!你一边在我身上下了诛心,一边用祛毒珠威胁我与阿策分手!随后再以身过度,令我产生愧疚向你妥协!你知道我心软,知道我最受不住他人待我好!于是故意使出这一手苦肉计,引我上钩是不是!”
林郁文双目如炬,斥责道:“你今日是发甚么疯,需要我给你治一治么!”
我道:“需要治病的是你!你已经疯了!你蛇口蜂针,心狠手辣!你告诉我,在这正义教中,除了你还有谁能有本事弄到诛心,又能在你送我的香囊中动手脚?你还想说甚么话令我动摇,令我再次对你饱含愧疚!”
他扶着桌子坐下,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说甚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甚么时候冷静了,再来找我。”
林郁文面色平静,一点也没有让人当场戳穿谎言的失措模样。
我道:“我今日跨入这个门,就没准备再跨进来。”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刀就往左匕扎去,“你可以不说,但你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就在自己身上扎一刀,我想知道,我身上究竟可以扎多少刀。”
林郁文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道:“你疯了。”
我道:“对,你把我逼疯了!”
他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我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他盯着我道:“是我做的。”
我忽然觉得整个天都崩塌了,在他说出这句话前,我还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罢了,如今却证实,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布下的一个陷阱。
我抚掌笑道:“林堂主好生厉害,你在我身上下了诛心,又用祛毒珠逼走阿策,你可真是诸葛再世神机妙算吶!”
他惨淡一笑,道:“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尽如我意。我让裴逍将香囊放在你身上,不过是为防万一罢了。谁想到……你竟真对着江策动了心思,你下山前不还为了太子殿下哭得死去活来,我以为你要伤心好一段时日的,怎的一眨眼就跟别人翻云覆雨去了……你对每个人都是一副一往情深、心若磐石的模样,其实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过眼云烟,我如是,李麟如是,江策亦如是。”
我道:“倘若你不是从中作梗,玉林一定还留在正义教,阿策也不会与我恩断义绝。不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那所谓的一年寿命,也只是为了让我心软,逼我愧疚是不是?”
他摇首道:“不是,那是真的,我只余下不足十月的寿命了。我在你身上中下诛心时,从未想过以身为你过毒。因为我有祛毒珠,无论你中下任何毒药,我都无所畏惧。但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会将祛毒珠让给江策。我被逼无奈,只能以身为你过毒。”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道,“你以为我心里不恨?”
我道:“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他道:“确实是我自作自受,而我乐在其中。我以为你将祛毒珠留给江策,至少对他是真心的,谁知这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阿定,究竟有哪个男人,可以真正留在你心中?”
我恨声地道:“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你!”
他失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那人不会是我,我何德何能,能令你倾心?我一直在盼望,你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个让你求而不得,抱憾终生之人,或许这样你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我道:“你作恶多端,念在你以身过毒救我一命,我就暂且留你一命,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罢,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的屋子。
我疾步走出院子,裴逍正守在院外,见到我左臂的伤口,道:“教主,您的手……”
我心乱如麻,一句话也不想说,凝视了他一会,道:“诛心一事虽与你无关,但也是因你而起,罚你半年月响,静思己过。”
裴逍跪地道:“属下谢教主开恩。”
我回到自己院落,趴在桌上头痛欲裂。我以为回到正义教,我与林郁文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谁知这一切竟是一场噩梦的开端。我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却是暗中处处算尽机关之人,他害我- xing -命不说,还想害他人- xing -命!
他说他根本不曾想过我会将祛毒珠留给阿策,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要取阿策- xing -命的。我一旦对哪个男人动情,那个男人就该得死,我是他的所有物,任何人都碰不得想不得!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头痛欲裂,觉得整个正义教都令我心神大乱,六神不宁,我冲出院子直往山下奔去,宋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教主,您怎么了?”
我不管不顾,从马厩牵出一匹马,下山策马狂奔,从白天跑到黑夜,直到筋疲力尽,才在一家酒楼停下,上了十坛烈酒,发了疯似地往肚子里灌。
一坛一坛,脚边堆满了空罐子,我头晕脑胀,眼花缭乱,心中忽然好过了许多,我痴痴地想到,男人有甚么好的,断袖有甚么好的,本座不如回归正道,找个女人生个娃,一家子倒还其乐融融。
想到就做!我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酒家女拦住我道:“客官,你还没给银子呢。”
我眯着眼睛盯着酒家女,粗布麻衣,容貌清秀,一瞧就是个老实肯干的好姑娘。
我单手撑在桌上,一手潇洒地捋了捋额前散落的发丝,道:“姑娘,在下对你一见钟情,不知你是否愿意嫁给在下,给在下生一个大胖小子。”
酒家女的嘴角抽了抽,道:“客官,您醉了。”
我道:“我没醉,我心可昭日月,姑娘难道不信?”我见她不信,连忙要抓住她的手,再表一次真心,谁知半路伸出一双手,将我截了住,道:“姑娘,抱歉,舍弟喝醉了,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酒家女笑道:“没事,公子快些带他回去罢。”
男子架起我就往外走,我眼见酒家女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急得跺脚:“哎呀呀,本座的媳妇跑啦~快给本座追啊!还愣着做甚么,追啊!”
边上之人无奈地叹息一声,道:“阿定,你醉了!”
我道:“我没醉,你才罪了!”
我整个人扭成麻花,就是不肯跟他走。那人让我捣乱地没法,只好扶着我在路边坐下,我不悦地推了推他,道:“你干甚么拦着本座,你也见不得本座好是不是!阻挡本座娶老婆的都得死明不明白!”
那人道:“你醉了,我带你去客栈。”
他强拉着我站起身,我只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倒腾,张口就吐了出来。那人赶忙扶住我,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吐,待我吐好了,道:“如何,好些了么?”
我一阵翻江倒海,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这才好些了,神智也有些回来,盯着面前的男人半响,终于认了出来。
我忽然红了眼眶,凄凄切切地喊了一声:“大哥~”整个人就把他紧紧抱住了。
第58章
萧远拍了拍我的背,道:“怎么了?才多久没见就弄成了这幅模样?”
我哭道:“他骗我,他一直都在骗我,他们都骗我!”
萧远道:“谁骗你了?”
我抱着他絮絮叨叨地将近日发生的事都给说了,他道:“于是你一气之下就下山了?”
我颔首,道:“大哥,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之间会有真爱了,我要娶个漂亮的媳妇给我暖被窝再生个大胖小子!”
萧远笑道:“男人你都搞不定,还想娶个女人?”
我不服道:“女子从一而终,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定不会往死里的折腾我。我驾驭不了一个男人,难道连个女人都降服不了么?”
萧远道:“你醉了,我带你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就好了。”说罢,拖着我往前走。
我嚷嚷道:“大哥你不相信我能降服一个女人么?我如今神功大成,江湖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我还能拿不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么!”
萧远笑而不答,拖着我找了一家客栈,道:“一间上房。”
我纳闷道:“大哥你不睡么?”
他道:“自然睡。”
我道:“那你为何只开一间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