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女士紧张起来,凉皮也不吃了,把碗狠狠一撂:“alpha?”
范小田吓了一跳,鼓着腮帮子急急忙忙地解释:“就是……就是他也养了条拉布拉多。”
叶安女士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狗儿子身上:“能配种吗?”
他被辣子呛得拼命咳嗽,碗里黏糊糊的酱汁溅在指尖:“妈……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人家的拉布拉多能不能配种。”
范小田蹭掉鼻尖上冒出来的一滴汗:“吓我一跳。”
“怎么?”叶安女士拿着筷子捣凉粉,把塑料包装的碗底儿都快捅穿了,“难不成还是你配种?”
范小田脸颊通红,装作被辣到的模样躲到厨房灌了两大碗凉水。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到池子里,他看着池底小小的漩涡想到了荆戈,继而又想到刚刚在路灯下用鼻尖蹭alpha颈窝的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羞涩。
太主动了啊,范小田捂着脸转了个圈。
大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门前汪了两声。
“你又好啦?”omega蹲下来抱住狗儿子,“脸都花了,还叫得这么开心?”
大黑没有人的情感,被主人抱在怀里就是开心的,范小田也就释然了一些,走到院子里坐下,仰起头看漆黑的天空。
如果是在炒货摊前看,一定看不见星星,也只有在老城区里他才能寻找到童年时代的光影。起先并不明显,范小田聚j.īng_会神地看了一会儿以后,所有的星星都亮起来,他也分不清哪一颗是哪颗,只觉得时间的流淌都缓慢起来,仿佛夏天被晒热的溪流,不急不缓地穿过他的指尖。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范小田低头看了看消息提示,是荆戈,他这才发现alpha名字就叫“戈”。
荆戈问他明天几点见面。
范小田瞥了一眼摇尾巴的大黑,抱着手机回复:“下午两点你看成吗?”
——那一起吃午饭吧。
他望着alpha秒回的消息发愣,第一反应是告诉叶安女士自己明天不在家吃午饭。
“带大黑看脸是吧?”叶安没细想,还沉浸在那碗凉粉里,“早去早回。”
范小田偷偷摸摸地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塞完又觉得奇怪,明明短信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怎么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呢?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干脆起身回卧室。
他的房间一直空着,只有周末才住人,所以装饰很简洁,书桌上也没什么东西。范小田把墙角的电风扇打开,在桌前正襟危坐,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回复alpha的消息。
——吃什么呀?
——你喜欢吃什么?
——火锅。
——夏天吃火锅?
太蠢了,范小田趴在桌上唉声叹息。荆戈问他喜欢什么,他忍不住实话实说,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儿,可惜为时晚矣。
过了几分钟,像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荆戈又发了一条:带狗进不去火锅店。
“对啊!”范小田一拍大腿,懊恼起来,左思右想,决定先把吃饭的事情放在一边。
大黑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荆哥,问你个事儿。
手机另一段的荆戈正端坐在客厅里,蹙眉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框,这还是alpha第一次和omega发展到j_iao换联系方式的程度,别看他表面淡定,实际上掌心里满满都是汗水。
他家老爷子端着水缸不屑地轻哼,啃着西瓜打军体拳。
——?
范小田努努嘴,对着一个标点符号发呆,觉得荆戈似乎不太愿意往深处聊这个话题,但他想了想叶安女士,又想了想院子里惨兮兮的大黑,毅然决然地组织起语言。
——荆哥,配种的事你考虑一下?
——……
五分钟以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好。
第五章 你的发情期是在什么时候?
自认为把一切都搞定的范小田放下手机美滋滋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十点多才被大黑的叫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荆戈给他发了条短信。
——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准备吗?
“不就是去个宠物医院嘛……有什么好准备的?”范小田挠了挠头,爬下床刷牙洗脸,很快就把这条短信抛在了脑后,转而隔着卫生间的小窗户偷瞄叶安女士坐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刻章。
这年头用到章子的地方不多了,范小田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经常伏案到半夜,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刻章,刀片滑过不同石料会发出不同的声响。
有些像夏r.ì的风,有些像冬天翻卷的浪潮。
叶安女士说不同的石头有不同的x_ing格,和人一样,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未来会成为什么。可惜范小田到现在都没有领悟这句话的内涵,他摸到石头时没有任何感触,所以他的母亲并没有逼迫他接手工作室。
叶安女士之所以能有名气,就是因为她刻出来的章有灵x_ing,接触过这行的人都知道,手艺是靠时间打磨出来的,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的时间,只要你有耐心,你都会成为匠人,可有些东西是天赋赐予的,再努力也得不到,叶安恰恰拥有这样东西,它就是灵感。
不同于范小田,叶安摸到一块石料时能清楚地感受到它适合成为什么样的章子,章头又适合雕刻什么样的祥兽,她看扁石是游鱼,看方石是飞鸟走兽,不是范小田这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俗人。
做个俗人也没什么不好。
范小田并不遗憾自己继承不了这门手艺,因为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叶安女士也不着急,说他还没到开窍的时候。
可何时才是开窍的时候呢?范小田小的时候还会有所期盼,如今思绪已经被柴米酱醋茶填满了。
他还要帮他家大黑配种呢。
“妈,你说人家看不上咱家大黑怎么办?”范小田想起荆戈的头像,心里忽上忽下的,“脸没被挠花前就够怂了,现在脸花了,窝里都不横,出门能找到狗O?”
叶安吹走一小堆泛白的石头粉末,心不在焉地回答:“配不上拉倒,好狗多的是。”
话粗理不粗,范小田低头吐掉满嘴牙膏沫,大黑一直在卫生间门前转悠,像是知道今天有好事发生,傻了吧唧地摇尾巴。
他逗它:“想不想找媳妇?”
大黑仰起头欢快地叫唤。
范小田也高兴,算着时间不打算骑车,给大黑套了个项圈,直接溜着狗儿子往巷子外去了。
他先给荆戈打了个电话,alpha接得很快。
“荆哥,咱们在哪儿见面?”
荆戈的嗓音有些低沉,先问范小田吃饭了没有。
“没呢。”他牵着大黑走得一蹦一跳,“咱们先见面吧。”
“好。”荆戈没有反对,沉默片刻突然又问,“你喜欢什么味道?”
范小田愣住了:“啊?”
“就是……味道。”电话那头的荆戈竟然有些支支吾吾,“仔细想想。”
他以为荆戈问吃饭的口味,偏头思索了几秒:“你卖的瓜挺甜的,很好吃。”言下之意是中午吃些水果之类的就可以了。
荆戈如释重负:“西瓜味的,我明白了。”
“哦……哦?”
“咳,你怕疼吗?”荆戈的问题愈发古怪。
范小田云里雾里地答:“怕。”
说完又暗自嘀咕哪有人不怕疼。
“怕疼啊?”alpha语气凝重起来,“我有数了。”然后抱了一串地址,范小田记下后查了查,发现是家卖生煎的店。
也在老城区,年代有些久远,他俩约在店里见面。
地图显示步行到目的地要十来分钟,范小田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便牵着大黑不紧不慢地走,到店门前时刚巧是约定的时间,荆戈已经侯在门口了。
炽热的午后风里到处都是有气无力的蝉鸣,alpha竟站在大太yá-ng下等他,而那只照片上英姿飒爽的拉布拉多正蹲在屋檐下一丁点可怜的y-in影里舔半碗清水。
“我让店主倒的。”荆戈见他,眼睛亮了亮。
“荆哥。”范小田笑眯眯地打招呼,牵着大黑走过去,“你怎么站在这里等啊?怪热的。”
alpha额角滑落了一滴汗,他好像闻到点什么味道,明明很淡,冲击力却强,范小田差点没站稳,还是荆戈伸手扶了一把才没跌坐在地上。
“抱歉。”荆戈将他拉进店里,空调吹来的凉风一下子就把alpha的信息素吹散了。
荆戈说:“出门前喷过阻隔剂,可能出汗对药效有些影响。”
范小田晃了晃脑袋:“没事没事,不要紧的,我不在发情期。”
“不在发情期?”alpha立刻蹙起眉,用责备的语气教导他,“不在发情期遇到alpha,omega很容易受伤的。”
“是……是的。”
“你确定要这个时候配种?”荆戈面颊上涌出一丝很浅的红晕,好在范小田没注意到,“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