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荆老爷子激动万分。
“嗯,刻了福如东海呢。”他骄傲地回答,“下次给您刻寿比南山。”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荆老爷子开怀的笑声。
站在门前的荆戈叹了口气,他哪里舍得范小田的手?omega每次刻完章,指尖都会多几道小口子,好在最近天气转冷,伤口结痂快,不过说来也怪,换了别的事儿,范小田如果割破了手,绝对哭唧哇啦很多天,说不准还拿伤口做文章,让alpha陪着洗澡什么的,可但凡刻章时受的伤,他一概不予理会,哪怕荆戈问起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关系”就糊弄过去了。
有了对比,这时候的范小田自然格外惹人怜爱,荆戈每每见他受伤,晚上都忍不住动点心思,算是在别的方面弥补他,范小田很是受用,欢欢喜喜地黏着alpha,能占到多少便宜就尽情地占,反正只要不发情,荆戈由他闹腾。
范小田跟着爷爷走到屋内,见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长辈,不免胆怯,加之荆戈还没进来,他便微垂着头想往一边躲,但转而一想,若是他躲了,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r.ì后荆戈也要被诟病,立刻壮着胆子走过去和叔叔阿姨们打招呼。别看在座的长辈们瞧着神情严肃,不过是退休前的职业习惯罢了,等范小田主动开口,各个都热心地询问近况,显然对他格外关心。
范小田有点受宠若惊,和叔叔阿姨们聊了几句,余光瞥见荆戈进门,连忙巴巴地凑过去了。
“怎么了?”荆戈把他抱住。
“不紧张了。”范小田腼腆地笑,“大家都很温柔。”
是啊,长辈看着小辈能不温柔吗?alpha好笑地捏他的鼻尖,然后带着范小田去厨房准备晚饭了。期间缪子奇和白易也进来了一回,不过很快就被长辈们喊出去,似乎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青梅。
做菜的范小田立刻抱着根还没剥皮的黄瓜跟过去,趴在门缝边偷听。
“就是嘱咐点孕期的注意事项,你怎么比白易还激动?”
范小田听得频频点头:“反正以后都要用到的。”
“回来做饭。”
“等等。”
“黄瓜剥好了吗?”
“马上。”
“锅里水开了。”
“好呢。”
……
最后荆戈一个A折腾完了锅,抢走范小田手里剥了一半的黄瓜,顺便点评他:“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的omega把孕期注意事项听完了,心满意足地回到荆戈身边,从alpha手里抢走一小块黄瓜嘎嘣嘎嘣地嚼,然后踮起脚尖对着荆戈的脸颊打了个小啵。
荆戈瞬间被治愈,切菜切得咚咚响,估计再来两百根黄瓜,alpha也能一口气全切碎。
家庭聚会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愉快,白易的爸妈也没有为难缪子奇,院内其乐融融,大家聊天的话题不止于小辈,还聊聊局里的人事变动,更多的则是感慨又有哪位老战友不幸去世了。
五六十岁知天命的年纪,退休前又都在警务部门工作,长辈们对生死看淡不少,只是生老病死仍旧是难以释怀的劫难,说到痛心处,alpha们都不禁红了眼眶。而范小田就像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头一回直面荆戈工作的y-in暗面,听得泪流满面,当晚回家一头扎在alpha怀里哭了好久。
“你这是做什么?”荆戈哭笑不得。
“呜呜。”范小田抽抽搭搭地往alpha怀里拱,“好难过。”
“不难过。”荆戈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擦眼泪,“人都是要死的。”
结果范小田哭得更凶了。
荆戈见他哭到鼻头通红,气都喘不上来,只好伸手去摸他的小鸟,然而手竟被范小田狠狠地拍开。
“我……我好难过……”意思是不想揉。
“还有你不想的时候?”alpha诧异极了。
范小田抹了把泪,痛哭流涕:“不想就是不想。”
不想就不想吧,荆戈陪着他坐在床上,范小田掉几滴眼泪,alpha就帮他擦掉几颗。omega哭累了,歪在荆戈怀里哼唧。
“你到底哭什么?”荆戈趁他清醒,忍不住询问。
“我害怕。”范小田如实说,“荆哥,我好怕未来也有那么一天,我也要以同样的方式缅怀曾经的朋友。”
第六十七章 荆戈你清醒一点,我们穷
范小田说得有理,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荆戈想要哄他,也要把道理全部说出来。
只是范小田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他不是不通事理的孩子,他是个成年O,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悲痛,并且至今没有完全走出来。
他哭得直打嗝:“我想我外公了。”
荆戈微微蹙眉,终是明白范小田伤心至极的原因。
“也想到了你。”他继续抹眼泪,“荆哥,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面对这件事,可我不想。”
“我小时候还没准备好就告别了外公,以后的离别我也没做好准备,怎么办呀……”范小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不要这样,不要!”
当真像个任x_ing的孩子,在命运面前撒泼打滚。
荆戈把哭得没力气的小O抱在怀里,捏他满是泪痕的腮帮子:“小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让你准备好去接受的事情?”
alpha轻声道:“你没有准备好就失去了外公,我也没有准备好就失去了父母。”
“……有些事情是你永远也没办法准备好的。”
“可……可我……”范小田打着嗝,泪眼婆娑,“可我想准备。”
“听话。”荆戈亲他的嘴唇,被气鼓鼓的omega躲开,alpha又锲而不舍地亲回去,“你要用接受不期而遇的幸运的心来接受苦难,它们都是一样的,是你人生必须经历的阶段。”
范小田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咬着荆戈的颈窝哀嚎:“你……你只会讲大道理!”
“我不要大道理……”他抽搭搭地说,“我要外公。”
荆戈的嗓音瞬间哑了:“我也想要爸妈。”
alpha脆弱的情绪惊住了omega,范小田的哭声微顿,他仰起头,拿哭成核桃似的眼睛费力地望,他难过,可是他不要荆戈陪他一起难过,所以范小田强迫自己冷静,试图把到嘴边的哭腔全咽回去。只可惜先前哭得太狠,omega憋了半天,憋到嘴唇发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呀。”荆戈察觉出他的意图,“没关系的,哭出来也好。”
“小田,我是你可以依靠的alpha,你在我面前无论怎样都行。”
范小田一听这话,又掉了几滴眼泪。
可他哭,荆戈又心疼:“再哭,晚上睡觉头疼。”
“头疼……也是……也是想你想疼的。”妈呀,就算难过死,范小田的情话也没停过。
荆戈愣是被他气笑了:“不难过了?”
几行泪瞬间从范小田的眼角挂下来。
荆戈:……
荆戈心疼得不得了,贴过去把他面颊上的泪蹭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个话题。”
“就是你不好……”范小田抽搭搭地拿手指抠alpha的颈窝,抠了两下心疼了,“唉。”
“嗯?”
“明明这个话题是我提的。”
荆戈装糊涂:“是吗?我怎么记得是我提的。”
“是我。”范小田小声嘟囔,把脑袋塞到alpha的颈窝里去了,总算止住了泪。
只是荆戈刚松口气,就感觉到一只沾着泪水的手摸到了自己的手腕边,然后拽着手往小鸟边塞。
alpha满脸无奈:“不是没感觉吗?”
“……现在有了。”
有就有吧,荆戈抱着哭哑了嗓子的omega耐心地揉揉小鸟,感觉小鸟在掌心茁壮成长,有点好笑。可荆戈一笑,范小田就感觉到了,他可怜兮兮地仰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嫌弃我。”范小田悲痛欲绝。
“别瞎想。”
“就想。”
“再想不帮你揉。”
这个威胁有点吓人,范小田立刻把脸埋回荆戈的肩,乖顺地哼哼唧唧,看来是享受上了,差不多把刚刚的烦恼忘光了。忘光了也好,其实alpha在离别的事情上并不会安慰人,甚至还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连范小田都察觉出来,父母的去世给荆戈留下了y-in影。
于是他享受完窝在床上犯迷糊,嘴皮子却不停,在和荆戈聊婚房的事。
这两年,他们居住的小城市房价涨起来了,尤其是学区房,寸土寸金,就范小田那个小小的炒货摊,还有人三天两头来问卖不卖。可是学区房虽然贵,但是距离荆戈的警局近,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上学还方便,所以他很犹豫,想在学校附近买房子,又怕钱不够。
荆戈盯着他纠结,暗自好笑,也不提意见,就等着范小田自个儿撅着屁股扒拉手机,然后被房价吓得一哆嗦又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