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番外 作者:梦溪石(上)【完结】(30)

2019-05-17  作者|标签:梦溪石 因缘邂逅

  众人见他们旁若无人,渐渐也觉得无趣,只是难免在心头腹诽两句,便又转而说起原先的话题。

  在场俱是走南闯北的商贾,彼此不一定认识,但在这个厅里吃饭,本身就存了互通有无,结交伙伴的心思,更何况商人天生长袖善舞,不多几句,氛围就又热络起来。

  有人就道:“听说周主有意南下伐陈,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哪位仁兄消息灵通的,还请不吝赐教,小弟这些年频繁往来南北,也好早些作防备,免得到时丢了货物事小,没了- xing -命才事大啊!”

  不少人听得他这一席话,当即便连连附和“是啊是啊”。

  也有人问他:“徐二郎,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徐二郎道:“听我亲戚说的啊,他就在本地使君府上做杂役,听来的消息应是不会有假。”

  另一人道:“我也听说了,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想啊,自打周朝陛下正位以来,那位陛下就雄心勃勃,励精图治,如今南方富庶,陈朝占地广袤,周帝若想一统江山,肯定要先拿下陈朝啊!”

  “我看不然!”立时有人反驳道,“两年前太建北伐,陈朝可还联周抗齐呢,这才过了多久,周朝就要置盟友之谊于不顾,反过头来打陈朝了,若是真的,未免有失仁义,恐为天下人不齿啊!”

  “哈!这话说得好笑,什么有失仁义!咱们做买卖的,尚且要考虑盈利够不够多,仁义值几个钱啊,能当饭吃吗?”

  众人七嘴八舌,眼看就要吵起来,徐二郎赶紧打圆场:“别置气,都别置气!咱们做买卖的,最要紧是和气生财,这些军国大事,那是大人物要- cao -心的,与我们何干?咱们关心的,不过是哪里跟哪里打起来,到底打不打得起来!”

  被他这一打岔,闹得有点僵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争论的两人面上也有些讪讪,复又坐下来喝酒吃菜。

  席间一个轻袍缓带,长相偏向南人的男子,之前一直没有开口,此时终于道:“依我看,你们的猜测都有误,周主若想对外用兵,首选定然不会是陈朝,若想往来陈、周之间做生意,暂时来说还是安全无虞的。”

  旁人问:“怎么讲?”

  他道:“柿子拣软的捏,比起陈朝来,当然是齐国这个柿子更好捏,若不是齐国,那就有可能是突厥,总而言之,目前来说,周主不会急着对陈朝用兵的。”

  沈峤也放下手中竹箸,挺直了背脊,露出凝神倾听的神情。

  从前虽为一派之尊,执掌道门牛耳,但玄都山封闭不出,他又没有刻意去打听,所知自然有限,远不如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知道的多,这些短处在他出门之后逐渐暴露出来,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所以每逢听见有人在谈论天下大势,总会听得格外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峤

1分钟前 来自大周WIFI

如果一个人在人前人后对你表现出两种态度,人前亲密,人后冷漠,那么他到底意欲何为呢?急,在线等!(注:我们不是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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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不醒

PO主说明白点

肉包2.0升级版小汤包

我觉得他可能想向你表白,但没好意思吧?

沈峤回复肉包2.0升级版小汤包:你这种猜测完全不成立,而且最好永远也别成立(⊙﹏⊙)b

昕昕

PO主我也觉得他可能想追你,所以故意让别人误会吧。

沈峤回复昕昕:我觉得你们都太天真了……

晏无师

嘻嘻

沈峤回复晏无师:我不是已经把你拉进黑名单了吗?!

晏无师回复沈峤:呵呵

沈峤回复晏无师:……

  第25章

  

  “突厥?”旁人奇道,“周主要对突厥用兵作甚?中原大好河山不取,为何偏偏要去打那鸟不拉屎的突厥?”

  男子道:“在中原征伐不断之时,突厥人同样也在北方扩展,甚至击败过强盛的波斯帝国,华夏物产丰饶,人杰地灵,突厥人雄心勃勃,如何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如今突厥佗钵可汗在位之际,突厥正是前所未有强盛之时,以突厥人的骄横,强盛必然滋生野心,他们若想进犯中原,首当其冲必是齐、周二国。”

  “对北周而言,齐国国力日衰,正适合下手,突厥则是心腹大患,周主若是有为之君,就不会放过这两个大好机会,相比而言,陈朝反倒要排在后头了。更何况大陈也非任人随意拿捏的弱国,宇文邕想要南下伐陈,岂是随便说说就能成行的,你们未免多虑了。”

  “这位郎君说得也有道理。”众人窃窃私语。

  “郎君口称大陈,莫非是陈朝人?”有人便问道。

  “正是。”男子也不隐瞒。

  又有人道:“我观郎君行止风仪不似寻常商贾,倒更像士人,此处多为商贾聚集,郎君在此,怕是辱没了您的身份。”

  男子轻咳一声:“我非士人,也非商贾,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他方才侃侃而谈,身子依旧端坐如松,在座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如何瞧不出他这身做派明明是出自世家大族,但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追问,话题便又顺势收回来,聊起周朝的风土人情。

  沈峤因这番话而触动,继而陷入沉思,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张嘴接了晏无师递过来的素鹅。

  后者还柔情蜜意问:“阿峤,好吃吗?”

  沈峤:“……”

  进了嘴的东西吐出来未免不雅,他只能艰难咽下,脸色微微扭曲。

  若不是对晏无师也有几分了解,沈峤真要以为对方有意将自己收作娈宠了,但实际上是,对方这样做,往往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看自己变色,用以取乐罢了,就像当初在半步峰下随手将他救回去一样。

  晏无师跟好人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他救人做事的动机也绝不是出于助人为乐,换作旁人,也许觉得心安理得,互不拖欠,但沈峤是个端方君子,脾- xing -温柔尔雅,又自觉承了对方的恩惠,甭管晏无师的初衷是什么,毕竟自己受惠良多,只要对方做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就由得对方去了,不多作计较。

  但正是因为他这种- xing -格,令晏无师屡屡起了玩弄之心,总想试探他的底线,每回瞧见沈峤变色,心情也会好上几分。

  上了一回当,晏无师再舀一勺汤水过来,沈峤却无论如何不肯张口了。

  旁人不知内情,只瞧见一人喂食,一人欲迎还拒,又将两人关系坐实了,男子断袖之事,自魏晋以来就比比皆是,屡见不鲜,商贾们见多识广,心头虽咋舌二人不避嫌,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沈峤因病消瘦不少,原先当掌教时的威严也褪去不少,在他不严肃不发火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柔若无害的病美人,晏无师看着虽不好惹,可他对沈峤的态度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也不像如何爱不释手的,于是竟有人见猎心喜,上前搭讪道:“郎君安好,不知如何称呼,在下周方,陇西人,世代经商,未知是否有缘结识一二?”

  晏无师也不起身,兀自坐在原地,懒懒道:“何事?”

  周方在陇西也算是一方豪富了,见他不报姓名爱答不理,心头未免有些不快:“这位可是令宠?我愿以二十金买之,不知阁下可愿割爱?”

  晏无师哈的一声,扭头对沈峤道:“阿峤你看,你就算不去混江湖,单凭一张脸,也能日进斗金了,等我把你卖给他,再找机会带你跑路,物色新的买主,如今不出一个月,咱们就可以在长安大屋美婢地享受了!”

  沈峤已经习惯这种胡言乱语了,闻言也不理会,只对周方道:“周郎君误会了,我并非娈宠。”

  他一开口,那股徐徐如林下风的气度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单听这样的语气,周方就知道刚刚的确是自己轻狂了,对方这样的人物,肯定不可能去当什么娈宠。

  “是我唐突了,还请您不要介怀。”周方有点讪讪,“敢问郎君高姓大名,某是否有幸结识?”

  沈峤:“在下沈峤。”

  周方:“南有乔木之乔?”

  沈峤:“怀柔百神,及河峤岳之峤。”

  周方啊了一声,尴尬一笑:“这个字倒是少见,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还请沈郎君不要怪罪周某无礼,改日必登门谢罪。”

  沈峤笑道:“周郎君客气,登门就不必了,我眼睛不好,待客唯恐不便,往后若有缘遇上,定要招待周郎君一杯薄酒。”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也不好再坚持,拱手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去。

  晏无师看得有趣,从头到尾没插话,直到周方离去之后方笑道:“阿峤,你真不可爱,本来快到手的二十金就这样长翅膀飞了。”

  这样的对话,一天没十次也有九次,沈峤早已习惯,只作未闻。

  他本来想起身回房间,晏无师却拦住他:“早春郊外花正发,去看了再回来。”

  晏无师一开口,通常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已经下了决定。

  沈峤现在武功不如人,却并不代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没有半点自主权,闻言便摇摇头:“不了,晏宗主自便罢,我还是回房。”

  晏无师却拉住他的手腕不让走:“你镇日在房间里,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本座这是体恤你,让你过去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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