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查出是谁在与达列柯勾结……游淼又想起了一个更恐怖的内情,如果聂丹之死,与这场勾结有关系呢?
“……游大人?”李延问道。
游淼回过神,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听见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就……先这样。”游淼道。
“李将军可有家书来了?”平奚问道:“前线情况如何?”
“没有异常……嗯……一切都很好。”游淼勉强答道:“须得尽快准备过冬之事,各位大人有劳了。”
游淼说毕,朝一众大臣点头,顾不得多留,离开了正殿。
游淼的举动所有人看在眼里,都觉诧异。
游淼回到政事堂后,思忖再三,决定还是不回去抓起鱼获,加以审问。
他要查出鱼获背后的主使,看看究竟是谁和达列柯有协议,达列柯既然敢把计划进行到扬州来,必然有人接应。
游淼昏昏沉沉,躺在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期间唐博来敲了两次门,游淼只道需要休息,老仆便将晚饭放在房内。
直到入夜时,一人前来敲门,低声道:“参知大人。”
游淼听到陌生的声音,蓦然惊醒,这些天已成惊弓之鸟,生怕又是细作,伸手到枕下摸住了匕首,方警惕道:“进来。”
来人却是一名御林军,单膝跪地道:“游大人,唐晖将军令末将来报,今夜扬州城中墨烟阁有人潜伏。经暗中询问后,得知早在一个月前,就已有人进入,来历不明。”
游淼:“……”
“怎么会是墨烟楼里?”
游淼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居然是在自家地方查出蹊跷来,那御林军又道:“唐将军问游大人,是否搜查。”
游淼道:“且不忙搜。”
游淼已经混乱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御林军也甚迟疑,游淼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他表情下的含义。
“唐晖觉得我会让他搜查,所以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游淼皱眉道。
“是……是。”那御林军已冒出涔涔冷汗,点头道:“唐将军已把墨烟楼围起来了。”
“这……”游淼无奈道:“让他不要动手,我这就赶过去!”
游淼出了政事堂,派出程光武到宫内去请示,问清楚自家的墨烟楼内究竟来了什么客人,又快马加鞭,赶往扬州,抵达河畔时,长街上灯火通明,外面一片混乱,不少百姓正在看热闹。
“参知大人来了!”
有人大声通报,唐晖亲自坐镇指挥,让百姓都散了,游淼低声问道:“是什么人?”
李延系好腰带,从楼里出来,看着游淼。
“李大人。”唐晖道:“末将不知您今夜正在墨烟楼里宴客,不好意思打扰了。”
李延一笑道:“无妨,子谦怎么也来了?在忙什么?进来坐坐罢。”
游淼欣然道:“没想到李兄居然有心,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李延点了点头,游淼正要进自家楼内,忽想起墨烟楼因乔家生意缘由,常接纳海外,蜀中宾客,是游家的产业,各方也几乎从不来为难盘查,游淼寻思片刻,忽生出一丝警惕。
“没什么事。”游淼朝蒙着双眼的唐晖道:“唐大哥先回去罢。”
说着游淼又轻轻捏了捏唐晖的手掌,那一下使了点力,唐晖依旧是不动声色,缓缓点头。自打唐晖双目失明以来,他就是这副表情。
说毕游淼转身跟着李延入楼内,墨烟楼中灯火辉煌,游淼走到二楼时朝外看,见御林军已散去,心道不知唐晖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能在外面接应就更好了,有备无患。
李延亲自把游淼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朝游淼点了点头,打开门,游淼径自走进房内,李延在他背后带上了门。
李延没有进来,而他尚在走廊外,为游淼关上门的一刹那,游淼便知道自己完全料错了,还错得离谱无比。刹那间,达列柯的所有计策,信使假传的消息,以及京城的布置安排,飞速在游淼心头闪过,一切事情犹如夜空中划过的闪电,映得清清楚楚。
然而房门已关上,再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游淼去安排,去布置了。
窗边站着一个人,听到声音时转过身来,面朝游淼,长身而立。
“你……殿下……”游淼颤声道。
太子缓缓上前,沉声道:“请游大人救我。”
说毕,太子双膝跪地,朝着游淼拜了下去。
第280章 卷五 八声甘州
游淼的震惊难以形容,他呆呆站着,跪也不是,受了这礼也不是。
“快……快快请起。”游淼自觉愧对太子,忙将他扶起。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赵擢道:“女干人赵超篡国,恳请游大人为我,为先生,为聂将军生前遗志,弃暗投明。恳请参知大人助我!”
“太子殿下为何又……回来了?”游淼难以置信道。
赵擢道:“赵超病重,高丽来使寻到我并告知……”
赵擢刚说完前半句,游淼马上就明白过来了,退后一步,打量太子,眼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安。这是他这辈子所作出的最艰难的一个抉择,然而,也是他下得最快的决定。
游淼抽出腰畔匕首,借与赵擢把臂的瞬间挥出,然而屏风后藏身的犬戎武士动作更快,怒吼一声掀翻了屏风!
一匕挥去,时间的流逝仿佛在那霎时变得无比缓慢,游淼万万没有意料到,赵擢竟是一手握住了他挥出的匕首,眼中俱是痛惜与不舍。鲜血四溅,游淼当即愣住,那一刀穿透了赵擢的手掌,无法再进半分。
与此同时,屏风砸中游淼,游淼右手折断,额头鲜血长流,摔在地上。
那藏身在屏风后的犬戎武士现身,将赵擢护在身后,李延大惊破门而入,平奚紧跟其后。
“游淼……”
“游大人!”
犬戎武士大喝一声,无人敢上前去。
“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赵擢痛心疾首道:“赵超已回不来了!你还想如何?”
“咳……咳……”游淼咳出一口鲜血,头混脑胀,在地上痉挛。
“陛下。”李延道:“今夜必须举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游淼跪在地上,一手支地:“你们……平奚……你……”
平奚料不到竟是这么一个局面,上前道:“子谦,陛下……赵超罹患重病,两天前已经……驾崩了……”
赵擢道:“游子谦,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你姐半分,我一生无嗣,定会善待你姐,善待天启万民……”
“听……谁……说的?”游淼断断续续道:“赵超回不来了,你们……听谁说的?就算他在北方驾崩了,兵权还在李治锋手里……你们……”
李延道:“陛下!非常之时,不可再心软!游淼在我们手里,李治锋不敢妄动……”
那犬戎武士上前,眼见一掌就要切在游淼颈间,短短顷刻,电光石火的一瞬,变故再生!房内头顶发出一声巨响,唐晖一声大吼犹如晴天霹雳。
“谁敢动手!”
唐晖身在半空,一身御林军战甲闪烁着金光,旋身落下,以劲力- she -出四枚铜钱,房内局势混乱至极,李延闷哼一声撞翻了桌子,游淼只觉唐晖一手抱着自己,将他强行拉起身。
那犬戎武士冲来,唐晖双目不能视物,转身与犬戎武士对了一掌,两人撞破房子,从三楼激- she -出去,游淼扑在唐晖身上,二人同时狠狠摔上了对街民居的屋顶,撞破屋顶,摔进了室内。
黑暗与混乱中,御林军手忙脚乱,把游淼抱上马去,远方又有人打着火把追来,唐晖喝道:“撤——!”
整个扬州沸腾了,御林军遭遇了一场伏击,在深夜中人仰马翻,到处都是箭矢声,马嘶声,游淼在冷风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唐晖的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