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属实?”哈尔赤的声音略显急切,似乎这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有情况?韩青心中思绪转了转,确定暂时没人来了后,瞬间贴得更紧。
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听起来有些刺耳,可韩青却恨不得他多说几句。“韩青确实已经死了,那人心思深沉,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如今既然肯说这话,自然不会有意外。”
“好!韩青小儿终于死了。”哈尔赤畅快一笑,这段时间的郁闷消散一尽。“不r.ì我大哥即将带人前来,届时六万人一同攻城,我就不信这玉门关还能不破?我都有些期待盛世长安的风景了。”
六万人?韩青简直郁闷得要死,本来就守得很艰难了,结果对方还有援兵。虽然他们也有援兵,可人家是不r.ì,可他们呢?韩青都不好意思说,估计城破了,也还在路上吧?这哈尔赤是多想攻下玉门关?连功劳被抢都不在意了。韩青轻叹一声,这次玉门关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翌r.ì,玉门关的城墙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韩青惬意地走着,一点没把对准自己的箭支放在眼里。好不容易可以穿上名士隐的的“占星术士”套装,当然要怎么酷炫怎么来。
走到墙脚,韩青可不敢再装酷了,上千支箭可不是开玩笑的。韩青相信,只要他碰一下城墙,下一秒他就会被s_h_è 成刺猬。至于为什么现在没有动手,大概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又穿着奇怪的缘故?
找准季英的位置,韩青也不再拖沓。直接飞身而上,在季英面前站定。
“在下无名,是韩青的师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将军的师兄?”季英狐疑地看着面前穿着打扮诡异的男子,“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将军提起过?”
“师门向来隐于凡世,不喜宣扬。故而,门中弟子轻易不会提起自己的来处。”韩青低埋着头,再加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整个人都隐于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此次前来,一为师弟的······后事,一为告知,敌军的一些消息。”
“既如此,公子请随我来。”季英抬手做了个手势,围在韩青身边的武器便通通放下了。不过,韩青还是注意到,说是如此,不少人的肌r_ou_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被这群将士全心全意信任的r.ì子过惯了,如今被他们这样注视着,还真有些不适应。
“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赵执琛从书案处起身,直接走到门口,布满皱纹的脸严肃而正经。
“贸然来访,是我失礼在前,又何谈招待不周。”韩青几乎是抽搐着嘴角说出这句话,为什么这些家伙到了陌生人面前都这么正经,弄得他也只能跟着咬文嚼字,要不是跟着军师学了一些,今r.ì他就要出糗了。
“公子请坐。”赵执琛回到书案边,却未曾坐下,反而半弓了腰,伸出左手极力邀请韩青在左手边坐下。“听公子的嗓子感觉有些不适,可是······”
“天生如此,并无不适。”韩青赶紧打断他的话,他怕自己慢一步,赵执琛就会语出惊人。
嗓子是他怕身份被识破特意做的伪装,问扁鹊借了瓶药就把嗓子弄沙哑了,可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
“虽然如此,还是喝上一杯热茶,保养一下比较好。”赵执琛仍旧热情地可怕,跟对待韩青的态度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两个极端。但是那可是你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茶叶啊,就这么泡了,也不知回头要心疼多久。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必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韩青直接切入,“我看军中将士皆手系白绫,可是已将师弟的死讯告诸将士?”
“正是如此。”赵执琛忍不住先叹一口气,“将军平r.ì里辛劳爱民,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别说一天了,便是消失半天都会有人发问。我度这件事隐瞒不住,便干脆叫季英公布了。就是可惜了将军,年纪轻轻的,便英年早逝。”
“确实挺可惜。”韩青努力让自己不笑场,转头严肃地问:“那军中如今可有人主持大局?”
“自然是有的。现今先由将军身边的副将季英主持军中事务,我则在一旁辅助。再过几r.ì,守将也该到了。”
“如此也好。”韩青略微颔首,季英确实是个为将的好苗子,提前锻炼下也不错。“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一个消息。昨晚我曾夜探敌营,知道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哦?公子请讲。”赵执琛和季英皆是敛息屏气,生怕一个疏忽便错过了重要消息。
韩青看着他们认真的神情,脑海中的各个面孔不停浮现。他们都在尽全力守城,可他却要亲手摧毁这份热忱。
掩下心中的难过,韩青努力让自己做到冷静。“不r.ì,攻城的敌军将会增加到六万人。”
“什么?”赵执琛直接失手打翻了自己的茶杯,可他却无从顾及。六万人,哪怕用人推进来,也足够将城墙攻破,更何况,城中如今的情况并不好。
“人老了,果真老了。”赵执琛苦笑着将茶杯捡起,掏出一张帕子将水渍擦干净。“公子昨晚夜探敌营,想必累了。此刻,先跟随在下的随从去客房休息吧。”
“我······”韩青张口欲言,却发觉自己可能是药喝多了,此刻想要发声都有些困难。最终也只能看着身旁的随从,几度张口,才用沙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有劳了。”
“季英啊,你觉得此人可信吗?”赵执琛看着前面神秘的来客,脑中几度思绪繁杂,良久才回过神,看向一旁的季英。
“此人行迹可疑,却未必便是江湖骗子。”季英神情严肃,“六万人非同小可,不管怎么说,先做好准备吧。”
“说的也是。”赵执琛苦笑着摇摇头,“我这就去C_ào拟,尽早让城中百姓转移吧。”
两r.ì后,人尽城空便是玉门关的最佳写照。韩青早知如此,却还是有些伤感。“罢了,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结果不是吗?”
他们没有义务,留不留,都是个人的事,只是,可惜了这群将士。
这几天韩青一直在城中闲逛,左上角中的红点越多,他就越显急迫。错过了这时,不知再看这城中景色又是多久了。
该来的总会来,随着地面的震动声,韩青不用打开地图察看,便知道蛮人的攻势便要开始。
“先生不走?”韩青问的是徐文,两军j_iao战时,他们却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
“我在塞北呆惯了,走到别处去只怕会不适应。”徐文摇摇头,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茶。
“只要还在楚国,哪里都是一个样。”韩青意有所指,说到底,他仍旧不甘心。“先生大才,如今正值乱世,幼主尚需辅佐,怎么看,都需要先生出世。”
“公子这番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徐文抬手给壶中续上一蛊水,“那个人,也曾劝我出世,可惜没过几天,那人就死了。说来可笑,有时我竟会想,若有他在,玉门关或许守得住。”
“可你我都明白,谁来了,都守不住。”韩青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却又不该是自己。那般大才之人,不是他。韩青守不住城,挽救不了玉门关被破的命运,更拯救不了那群全身心相信他的将士。
“攻了快有半r.ì了吧?”徐文转了话题,“公子陪我喝了半r.ì,还不便告诉我身份吗?”
“在下······无名。”韩青抬手将帽檐拉低了些,使得从徐文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脸上冰冷的面具。“我去送他们一程,先生还是快走吧,再被蛮人捉住,可没人来救你了。”
“倒是我魔怔了。”徐文一愣,显然是想到了当初的r.ì子。“我久不喝酒,你倒是勾得我想喝酒了。韩世忠啊韩世忠,你害我流放塞外十年,可最终,留在塞外的却是你的儿子,可笑不可笑?”
韩青手微僵,背后瞬间寒意袭来。搞了半天,自己那个便宜父亲还与这事有关联?
“前尘往事已告一段落,我也该走了。”徐文将杯中水倾落在地,“以后,有缘再见吧。”
虽然徐文好像与自家有仇,但韩青琢磨了一会,自己还把他从敌军中救出来了呢,他也该能得个救命恩人的称号。总之这其中太乱了,剪不断理不清,还不如像徐文那样,前尘往事随风,以后大家重新来过。
越靠近城墙,形势越乱。韩青几乎每走一步便停下来看一看。这里,有的人还在呻吟,有的人却已经断气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韩青停了下来,问一个努力喘气的人。
“留下来,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终归一个······死字。留在······这里,死后还能···能···见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