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嫌弃挂上钩的?”许次纾看不懂那两个人的哑谜。
“仙儿家说,这鸟太绿,总觉得看着就想到头上长了一片呼伦贝尔大Cao原,”厉沐枫为几个人类解释,“他以为你也是一样不喜欢。”
凤零家几乎都是鸟族,看见翠油油的鸟头,就错觉自己头上也有点绿。
这对镇纸在栖梧谷的地位,仅仅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们高一点,存在意义仅在于,他的灵气最少,适合凤零带去人界摔着玩。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顾西辞做梦都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理由的存在。
“你穷么?”凤零问道,“小说里面总裁不都是一掷千万博人一笑的么?”
顾·某娱乐公司总裁·西辞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和你比,我穷的,我公司市值也才百十亿,但那是一整个公司啊。”
“你这一个小阁楼就快十亿了,”顾西辞指着一屋的珠宝瓷器感叹,每一样估价都在千万,就连墙角看起来毫不不起眼,种着碗莲的瓷盆都是元青花的。
许次纾也扶额无奈状,胳膊肘拐了厉沐枫两下,语重心长地劝道,“老厉,以后少带你家的看网文。”
网络小说里面动不动就是世界第一的大财阀,他们这些人虽然也算有钱,但跟真正的世家完全没法比,他们只是上流社会的不入流,无论家族底蕴还是个人身价,他们都难以望其项背。
一不小心就遇到名门贵族的继承人,那不是韩剧就是苏爽文。
站在上层社会金字塔顶尖的人凤毛麟角,社会上更多的是他们这种只能在某个小地方有一点势力的普通企业家。
随便把世家望族的身份往他们身上套,会出人命的。
“要想生活过的去,就得头上有点绿,”陆副教爱怜地摸了摸小凤凰的翎羽,双眼已经变成人民币的符号,“看这绿得多正。”
他把存款绝大部分都投资给暴枫雪,又刚刚买了自己的房产,哪怕刚领年终分红,也还是觉得自己穷得叮当响。
厉沐枫忽然不是很想认下这个一脸钱迷的表弟,“亏你还是教授,就这幅贪财的嘴脸?”
“你怕不是对教授有什么误解?”陆笙无所谓地笑道,“这年头纯搞学术有前途么?知识值几个钱?”
“屠呦呦得了诺贝尔奖还买不起京城一套房,范冰冰随便补个税就是8.8亿。”
听到陆笙的话,气氛忽然沉重。
华夏的科学家始终得不到应有的礼遇,比尔盖茨那种靠技术变成首富的例子,在中国根本没有发展的土壤。
专利保护不到位,科研项目资金缺乏,哪一个都是科研人员在梦想路上的绕不过去的大山。
厉沐枫他们团队关于完全潜行的研究完全是自费,先期投资差点耗空这几个人的所有积蓄。
然而又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有家底殷实的伙伴支撑?
没有经济基础,再多梦想不过是一纸空谈。
所以,当小孩子们的梦想清一色从科学家变成大明星时候,不要太过苛责孩子们。
因为时代就是这样,总有人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十数年,不抵他人镜头前敷衍了事的几十天。
这种价值的错位,怪你、怪我、也怪这个时代。
怪你,只看表面光鲜,只爱快餐文化。
怪我,守不住清贫,受不了寂寞,只想快点出名。
怪时代,一昧求快,忘了灵魂。
凤零不懂人类的那些悲怆,肩上挂着厉灰狼,走到橱柜边,打开雕花木门,取出几件事物,放在桌案上,缓缓开口,“我不是很懂你们的价值观,之前没有准备红包,一时也想不好封什么,这个阁楼里面东西,你们随意选吧。”
人类在过年期间有长辈给晚辈发红包的习俗,凤零的信用点从卖碗之后就一直减少,现在的余额不足以包四个大红包,不如让他自己挑一些小玩意。
知道凤零意思的厉沐枫怕万一等会问起年龄,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抢过话茬,“没结婚的都是未成年小辈,要收红包的,还有男人,尤其是美男子的年龄都不要随便问。”
三个小辈:“……”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发红包的人,发红包的方式,还有红包的内容,都没按照正常剧本来。
“不是,我们不是来拜年的啊,”许次纾先反应过来,他们又不是来拜年的收什么红包。
“可是你们带酒了,”凤零没表情答道。
窜门不用带酒水食材礼物,只有拜年会。
带了四瓶茅台的陆笙,觉得他真傻,他应该听哥哥话的,听凤零口气,他本来是没准备礼物的,是他们带伴手礼的行为给了人这样的错觉。
厉沐枫收到陆笙求助视线,又回头看了凤零认真的神色,默默屏蔽了傻弟弟的脑电波,“仙儿很看重过年的礼仪。”
对不起了各位,明明都已经预警过千万不要带礼物,自己挖的洞,哪怕下面连着天坑也得跳下去。
是你们非要多此一举,现在还是乖乖顺应体会人情往来吧。
再说他家仙儿为了准备过年费了不少心,过年招待小辈亲友的笔记都写了一行多字。
许次纾无奈问道,“那我要你的一幅字可好?”
凤零讶异道,“太便宜会不会配不上你们身份?”
他被教育书是人类知识传承的纽带,为了招待友人专门看了不少关于总裁和总裁朋友的文。
最后总结的经验是一个合格的霸总,出手就要上百万,不管是从口袋里掏出去砸,还是承包个鱼塘,总之以贵为第一要义。
但他不是名家,字不值钱,拿不出手。
“我们的家庭只能算富裕的中产阶级,钱有,但是没有那么多,”厉沐枫缓缓为凤零解释他们和小说里总裁的差距。
“虽然和小说里面的霸总一样都挂着总裁名字,但总裁其实只是公司的职位,并不代表我们生活也是动不动就上千万支出,礼物一类讲的是心意。”
凤零点头道,“这样。”
厉沐枫脑袋搁在他肩窝,垂首的时候,耳朵不小心扫过男人柔软蓬松的发丝,略略发痒,带得凤零的心也微微泛痒,很想伸手摸一摸揉一揉。
见青年同意,几人都放下心来,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害怕礼物太过贵重的一天。
果然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厉沐枫替凤零研墨时候,许次纾仔细端详起室内瓷器,提升自己的眼力,陆笙对着刚从柜子取出来的爻子瞎琢磨,都挺安静。
唯独顾西辞不安分,跟第一次见金鱼的猫儿似得围在旁边,总想探爪子挠两下,“老厉,让我玩会呗。”
厉沐枫回他一脸呵呵,眼神里的嫌弃和鄙视呼之欲出。
就你那点只知道看白洁的文化程度,别糟蹋了研墨这种文艺活。
顾西辞被嫌弃了,又开始s_ao扰凤零,他虽然冷淡寡言,但是不生气的时候,很好说话。
“凤小零,哥跟你说,你以后听到富二代也别想多好,”顾西辞还在惦记着自己的贫穷,“小说里面的太子爷,搁现实里,基本不可能偶遇到的。”
“圈子不同,没有交集的,能和这样人认识比买彩票一发入魂的概率还低,我们这一撮里面,就易家能算上权贵,这不你看,过年圈子都不同。”
说完,顾西辞散漫地往墙上一靠,摸着从楼下顺来的柴窑瓷杯,感叹起这颜色灰不溜秋的东西真贵。
听到某人的形容,厉沐枫看了对方原本大刺啦啦伸着,被许次纾踩到又乖乖缩回去的长腿一眼,心道,那你该去买彩票,你面前就坐着位太子爷。
按照几人要求写完字画,凤零对绿凤凰镇纸没能送出去表示了明显的可惜,不过没人搭茬,一个赛一个的安静,眼神也都飘向窗外,好像那只风铃忽然变得特别有魅力。
凤零无奈,只好放弃送走小绿毛,和他们席地坐在阁楼畅谈起仙路和完全潜行的未来规划。
有了凤零的预知,不止厉沐枫在技术上做了准备,顾西辞也在舆论上下足了功夫,计划一环衔着一环,还杂着些伤敌自损的招数。
就像过年停服的五天,仙路的损失可以称得上怵目惊心,这几天他们都不敢看财务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