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什么啊?”李光北装无辜, “我配合警方行动, 问问修车钱谁出不行么?”看到陈东似乎要发脾气了, 他连忙搂住陈东, 笑着安抚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惹他俩了。修车费也不用他们出了, 就当我为国家做贡献了,这总行了吧?”
陈东被李光北这话噎得上不上下不下,到底翻了个白眼。他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笑嘻嘻的李光北, 无奈地说:“你为什么老爱跟他俩斗嘴啊?”
“因为你总向着他俩啊!”李光北回答得一脸坦然, “欸我也一直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总护着他们俩啊?一个沈严你俩以前工作接触过还好说,程晋松你之前也不认识, 你怎么连他也护着啊?”
“程晋松是我警校老师的儿子, 说起来算是我师弟。我当然护着他。”
“那沈严呢?你师弟媳妇?”
“你!……”陈东刚想发作,李光北立刻高举双手:“口误口误!我是说, 他也跟你有亲戚关系?”
陈东没有回答李光北这句,相反的,他转过身来, 正视着李光北,用一种极其少见的严肃神色开口:“李总,我很严肃地跟您说一句,请您以后不要再开他们两人的这种玩笑了。你也许觉得只是个玩笑无所谓,但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他们两个都是警察,如果被人传出这样的绯闻,你知不知道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们这辈子可能就完了好吗?!”
李光北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居然换来陈东这么一番言辞激烈的批评,一时之间竟然呆在了原地。那边,陈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稳了稳情绪,开口道:“现在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行。”
“现在已经快半夜12点了,我家这里又偏,你上哪儿打车去?再说,虽然那两个缅甸人都抓住了,但你怎么知道魏婕还有没有别的手下?别忘了,那个女的还没逮住呢。”
听到这句话,陈东张了张嘴,终于没再拒绝。李光北也不再多说,只是叫来司机,叮嘱一定将人送到家。
“路上注意安全。”李光北说。
“好。”陈东点点头。
李光北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刚刚陈东不开心了,李光北清楚地感受到了陈东的愤怒。在两人的接触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陈东,这种愤怒似乎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对沈严、程晋松的态度,而是夹杂着他浓烈的个人情绪。尤其是陈东说到那句“如果被人传出这样的绯闻,你知不知道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的时候,李光北注意到,陈东的眼眶都泛起了红色。
所以,是谁?是谁曾经出过怎样的谣言,又造成了怎样不可弥补的结果,让你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会想在沈严和程晋松身上去弥补?
陈东,你的过往中,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李老板就这样站在院中想事情想到失了神,直到院子里再次响起汽车声——是配合警方的人回来了。
“老板,那个缅甸人抓住了。”司机下来说,“咱们的车前保险杠撞坏了,警察说可以找他们赔偿。”
“不用了。”李光北回答,转身走回屋内,边走边拿手机打电话。
“喂,大胡,是我。”李光北说,“你和曹帆一起来我这边一趟——记得,别换衣服。”
——8月31日,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九月的朝阳终于升了起来,H市的大地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金色阳光中。清早市民们一起床,就从各种媒体中得知了“8·29爆炸案”的三名主犯已经落网的消息。
案件终于进入了最终的收网阶段。随着郭昂基被捕,更多的作案细节被交代出来,警方也更加迅速地展开下一步的抓捕行动。就在9月1日的凌晨,杀害付鑫的犯罪嫌疑人马庆在J省落网——马庆是付鑫的嫌疑人,也被魏婕所收买。当付鑫得知爆炸案、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后,马庆立刻建议付鑫跑路,并在外省杀害了他,造成付鑫畏罪潜逃的假象。而也是在这一天上午,8·29爆炸案的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失踪多日的蒋泽鹏也出现在S市公安局的门口,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
“什么?!蒋泽鹏说是他刺伤的魏尚武?!”沈严不可置信地反问。
“是,”方礼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蒋泽鹏说,他是在八月初被魏婕收买,暗中帮助魏婕鼓动其老板付鑫参与贩毒业务。然而在与魏婕的接触中,他慢慢发现她的动机似乎并不单纯。8·29爆炸案发生后,蒋泽鹏意识到自己被魏婕骗了,于是就偷偷溜到S市去找魏婕。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发现魏婕人跟魏尚武接触很频繁,还见到过魏婕伪造的护照,所以他怀疑魏尚武要越狱。昨天,他从监狱跟踪到了医院,又从医院跟到了机场。当发觉魏尚武是要离境时,蒋泽鹏上前阻止,结果在纠缠中不小心刺中了魏尚武……”
“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沈严生气地说,“我们发了那么多通缉令,蒋泽鹏居然还能跑进去?而且,他还从监狱跟踪到医院,又跟踪到机场,车呢?魏尚武是在安检之后被刺上的,蒋泽鹏是怎么混过安检的?!”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问过了,可是蒋泽鹏全都有解释。他说他是雇了一辆车跟踪的,车主我们找到了,GPS显示他昨天确实开了这个路线;至于机场,蒋泽鹏说他是从餐饮区翻过去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是机场监控确实拍到了穿他那身衣服的人在那里活动的镜头……”
“……”沈严听得牙咬得紧紧的,“他们这是安排好了的。”
有人知道蒋泽鹏与案件有关,抢在警方之前就抓走了他,从他那里获得了消息,去拦下了魏尚武和魏婕,这时候又把蒋泽鹏踢出来当替罪羊。
能做到这些的,只有李光北。
“头儿,另外还有一个事,”方礼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关于那名女案犯,据魏婕交代,是她雇的一个职业罪犯,代号叫‘雪狐’,魏婕说她是通过电子邮箱和她联系上的,小皓查过,那个邮箱的服务器在国外,无法追踪。而这段期间魏婕和雪狐的联络电话现在也打不通了。估计这人拿到钱后直接就跑了。我们现在还在努力搜集有关这个人的资料,但是目前只有这么多。”
“好了我知道了。”沈严说,“你把机场的视频整理好传一份过来。”
“好。”
沈严一脸y-in郁地挂断了电话,程晋松刚好从门外进来,看到他这幅样子,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礼源来电话,说蒋泽鹏去局里自首了。他说昨天晚上刺伤魏尚武的人是他。”
“他?!”程晋松也意外,“他怎么会去机场?”
“这摆明就是李光北做的!”沈严一拳砸在桌上,“魏尚武从越狱到医院再到机场,那么长的时间,蒋泽鹏一辆车就能跟得上?摆明是李光北找人刺伤魏尚武,然后把蒋泽鹏踢出来顶罪。”
程晋松也皱起眉头,这种事听起来还真像是李光北这种人能做出来的。看沈严又憔悴又气愤的样子,程晋松不禁有些心疼,他拍拍沈严,安慰道:“行了,李光北这是早有准备,你一时找不到他的漏洞也是正常。蒋泽鹏愿意替他背这黑锅,是因为他要不然也是死罪难逃。要是真能混个‘戴罪立功’,他说不定还能留住一条命。不过这事也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如果真不是蒋泽鹏做的,我们一定能发现问题。”程晋松双手搭上沈严的肩,一边轻轻按揉,一边继续缓声开解,“换一个角度,他这么做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他及时告诉我们魏尚武的行踪,并且抢在警察到达之前先拦住了他们,一旦魏家父女出了国,我们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昨天魏尚武的行踪,不是陈处告诉我们的么?”沈严突然转过头来,不解地问。
程晋松这才想起沈严不知道昨天自己和陈东通话的事,于是说:“我昨天晚上跟陈处打过个电话,我跟他说希望他能帮我们劝劝李光北。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接到了陈处的消息,说魏婕和魏尚武人在机场。”
听到程晋松的这番话,沈严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陈处他……”
“不,我不认为陈处事先知道。”程晋松知道沈严在担心什么,先开口回答,“我昨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我能听出来他对这两天发生的事并不知情。不过你不得不承认,陈处跟李光北说话很好使——老实说我觉得昨天如果陈处没去找李光北的话,我们在机场见到的会是魏家父女的尸体。”
沈严一怔。他突然发现,程晋松说得很有道理。以当时的情况,那人既然能在魏尚武腰上捅上一刀,就同样有机会在魏尚武的心脏上来一刀。凶手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显然是留了分寸。
“哼,想不到李光北也有怕的人。”沈严撇嘴。
不,不是怕,而是……
程晋松没有告诉沈严自己昨天晚上在李光北家看到的那一幕。当他提议送陈东回家时,李光北所表现出的强烈的敌意,以及陈东拒绝自己时他那副胜利者的姿态,那不是一般的“看不上眼”或“炫耀”,那分明是一种雄x_ing动物在对其他人宣誓自己对所有物的占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