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沈小财迷在山洞中撕心裂肺地咆哮。
这么多荧光木奉是要我给他们打call吗!?
沈曜甩了甩头,挥去令人心痛的回忆,翻开卷宗边看边道:“按规定,我得签保密协议吧?”
“那破玩意儿什么时候签都行。”蒋泽大大咧咧道,沈曜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所以放心得很,“你先看看,这案子我觉着不算危险,就是难缠,我这边人手不够耗不起,所以想让你试试,反正我看你也闲得慌。”
“蒋哥你会不会说话?”沈曜好气又好笑地翻过一页卷宗。
这卷宗上的案子其实有点搞笑。
本次案件的受害人是一个晋江文学网的写手,x_ing别男,爱好男,这一点从他在晋江上写小说就看得出来……
这位受害人家庭条件还不错,父亲是个暴发户,母亲家庭主妇,两人都不怎么管教他,对他的未来也没什么规划,所以他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家里蹲写小说。他在网站上人气还不错,文笔好脑洞也有趣,唯一一个要命的缺点就是太散漫,拖延症晚期。他起初只是经常迟更,说好八点更,十点也不更,后来就演变成更新越来越短,别的写手再怎么短每天也都能码出三千字,他也就一两千,再后来,干脆就断更玩失踪,天天在断更的焦虑中唉声叹气地打游戏。
他的一篇连载文就这样一断断了三个月。
而这次案子的起因就是这篇连载文。
受害人那篇文断更期间,有一个不离不弃的读者在文下不断催更,给他砸了大量打赏,写了好几篇长评帮他梳理后面的剧情,还温和理智地安抚那些因为等不到更新气到黑化破口大骂的读者,最后,这位读者眼看这个坑填坑无望,就跑去受害人的微博下翻他之前说过想写却没写的脑洞,留评说“如果连载文没有灵感了,不如先挑些别的脑洞写一写”。
按理说,有这样真爱的读者在,任何一个作者都会感动到涕泪横流,产生废寝忘食狂码一百万字的动力,可这位拖延症晚期的受害人只是涕泪横流地继续拖延着……他以为自己只要坚持不出现,将坑文进行到底,这位读者渐渐也就会把自己忘掉了。
他猜得没错,这位读者这样坚持了两个月后,热情似乎被不负责的作者彻底磨灭了,从某一天开始,他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他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受害人本以为这位读者不会再出现,可是某天他身上突然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那天受害人早晨起床,吃了早饭后惯例去开电脑想玩游戏,可电脑开机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电脑桌面居然被人换了。
原本的动漫美少年桌面被换成了一片压抑的黑色,而在那黑色背景中,满满地全是黑体加粗的血红色字体,字号有大有小,一句又一句凌乱地复制粘贴在黑布般的背景上。
——“作者大大求更新!”
全都是这一句。
受害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读者黑进了自己电脑,他先换掉电脑桌面,随即用杀毒软件查杀电脑。做完这些后,他死x_ing不改地打开steam游戏平台,想要继续打游戏。然而,游戏平台打开后,受害人再次惊恐万状地发现平台界面也被一句句的“作者大大求更新!”填满了,受害人立刻关闭游戏平台,这次他发现桌面又被换了回来,而桌面上每一个图标下方的名称,也都被换成了“作者大大求更新”……
受害人试图关闭电脑,但电脑的关机键像锈死了一样按不下去,电源c-h-a头则像焊在c-h-a座上一样无论如何也拔不下来。
受害人几乎吓至崩溃,他冲到书房门口想逃跑,但门把手也完全无法按动,而且门板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人贴了一张大大的纸条,上面仍然是那句话——“作者大大求更新!”
受害人大声喊叫求助,但没有得到家人的回应,于是受害人来到窗前试图向外面的路人求助,然而窗外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受害人不甘心地在窗边等待了许久,可是他一个人也没有看见,不只是人,连一只鸟、一只苍蝇,都没有出现过……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这本该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然而就在受害人濒临崩溃时,楼下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忽然在他的注视下落光了叶子,落叶们宛如有生命般无风自动,在地上组成了一排大字:“求你了,我是第一次追连载,这个脑洞太有趣了,结果就没忍住,现在不上不下的好难受,我真的已经快死了。”
这句话的最后面,还加上了一个卖萌的哭泣颜文字。
受害人在看到这一幕后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因为对方看起来没有要马上伤害他的意思。
他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窗外就下起了粉白的樱花雨,花瓣不知道是从哪飘来的,总之它们像那些树叶一样,也在半空中自动凝聚成形:“吓到你了很抱歉,我以为吓你一跳你就会乖乖开始写了,对不起,但我不会伤害你,请你去码字。”
受害人小心翼翼地发问:“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回答。
受害人:“你是催了我两个月的那位读者吗?”
没有回答。
受害人:“我的家人在哪里?其他人都在哪?”
没有回答。
受害人:“你要我写到什么程度才能饶了我?”
半空中的粉白色花瓣溶化在空气中,天边的一朵云彩筋斗云一样活泼地转着圈飞到他眼前,一支水x_ing笔凭空出现在他眼前,将笔尖抵在云彩上自动地写起字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拿着笔一样,一行湛蓝的字被写在云上:“你的家人很安全,你交三千字更新出来,我就先放你回去。”
受害人:“先?意思就是以后还要这样?”
没有回答。
受害人只好回到电脑前硬着头皮写小说,电脑里的游戏平台打不开,确切地说,除了word,他什么都打不开。
逼着自己写完了三千字后,受害人发现自己醒了。
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卧室的门大开着,刚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场荒诞好笑的梦。
受害人起身,发现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父母打过来的,而手机被设置成静音了,受害人没有多想,拿起手机就给他妈妈回拨了过去。
他妈妈的手机铃声就在卧室外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他妈妈焦急地接起电话,问:“你跑哪去了!怎么电话都不带?”
受害人:“什么意思?我在家啊,我刚睡醒。”
他妈妈像见了鬼一样从他的卧室门后露出脸,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梦貘:我要给你整个世界。:)
整是动词……………………
第六十九章
受害人并不是在做梦, 由于某种目前不确定的原因, 他的身体在那段被禁锢的时间中是真的消失了, 而他在梦中绞尽脑汁写下的三千字却完好地保存在他现实世界的电脑中。
“他的电脑里真的有那三千字?”沈曜看到这,用指节在那几行字上敲了敲,梳理道, “假设受害人母亲的供词可信, 那么嫌疑魔物显然具有筑造异空间的能力, 受害人被禁锢在异空间里写稿,而稿子却真实出现在他现实世界的电脑中,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魔物其实把电脑也带进去了,考虑到他可以带人进去, 带个电脑想必也不成问题。另一种可能是魔物也有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世界的能力, 不过就算有,限制也一定很多, 否则他可以直接在现实世界中禁锢受害人。”
蒋泽点头,道:“我们觉得是第一种,你先接着看。”
沈曜低头继续看资料。
从那之后, 无论白天黑夜, 受害人只要一睡觉, 就会被拉进那个奇怪的世界禁锢起来,而一旦进入那个世界,就不写满三千字更新出不来。受害人很快发现了这个规律,为了避免被禁锢他起初试图抗拒入睡, 但人总是要睡觉的。第一次逃避睡眠时他通过灌咖啡清醒地熬了两天,甚至不敢回卧室让自己看见床,却还是在第三天阳光煦暖的午后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毫无意外的,受害人又被抓进了异世界,可由于太困倦,他干脆在异世界的床上睡了一大觉。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卧室里放轻脚步从门口走到床边,过了一会儿,床微微一沉,像是有人在床边坐下了,随即,他听见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在朝他凑近,然后,镜头快门的咔嚓声传进他的耳中。
听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趁他睡觉时偷偷摸过来与他合影一样。
想不睡觉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一旦睡觉就会被抓进异世界,虽然受害人没有遭到实质x_ing的伤害,但这种精神上的压抑也够令人抓狂,所以有一段时间受害人夜晚的睡眠质量很差,而晚上睡得不好势必导致第二天白天犯困。有一天受害人晚上睡过之后第二天白天也不小心打了个盹儿,结果瞬间又被抓进异世界,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受害人表示自己已经在晚上的梦境中交出了三千字更新,白天打盹不应该被抓进来。
而对这个问题,魔物的回应是:“请问……今天可以求双更吗?”
受害人冷静答:“不可以。”
魔物:“问你就是客气一下。”
于是受害人含泪多写了三千字更新。
看到这里,沈曜不厚道地笑出声。
在这种受胁迫的状况下,受害人的精神状态大受影响。心里又急又怕的,写出来的更新自然没以前那么好看,有时为了赶快出去他还会故意注水,乱写些有的没的。可魔物似乎并不太介意质量,就算这天的更新实在写得太烂,他也只会给写手留小纸条语气委婉地小小抱怨一下,并没有过激举动,好像只要有得看就满足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