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入冬,二舅走后没几天邵云辰就开始忙碌起来。邵云辰早就知道霜降前土豆红薯无法成熟,他参考了宁庄安庄两个庄头的意见,让庄户们准备好工具开始秋收。
土豆红薯被一窝窝起出来,个头都不大,的确如张庄头估算那样,最终称量下来,刨除种子之后,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
农户们要求不高,季家佃户多数都是仿着季家做,他们看到今年居然还能收这么多粮食,内心不知道有多满足。世上聪明人很多,却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有人想到要这样做。
今年朝廷免了一半的田税,季家又承担了一半,佃了季家田亩的那些佃户交完田税租子之后,每亩还能余下一百多斤,加上自家田地所出,还不至于要忍饥挨饿。
今年季家没有新下的麦子,水稻也少得可怜,整个康平县治下都是如此。季家人手不多,季宣和便没让人去府城采买新粮。等过段时间,其他地方新粮下来了,他们再去康平县城采买一些也不晚。
季家也就季宣和邵云辰同甄老夫子三人吃的是精米白面,且都是当年的新粮,季家其他人就不用这么讲究,顿顿能吃细粮那就算是主家厚待了。
宣和,土豆红薯咱们吃得少,给庄户们留下一些,其他都制成粉条放杂货铺里卖,你看如何?秋收已经结束,如今庄子上只剩一些耐寒的蔬菜还顽强矗立着。邵云辰翻着手中的账本,想着直接卖粮还不如深加工赚的更多。
好。季宣和拉响连着铃铛的绳子,在外间待命的邱成推门而入,邱成,你去问问咱家有没有人会制粉条。
邱成领命而去,没过一会就回来复命:少爷,只有绉妈妈会,绉妈妈自个说她的手艺不够精湛,出粉率不是很高。
没事了,你下去吧。季宣和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手艺都是各家各户安身立命的东西,轻易不会外传。绉妈妈会制粉条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自己琢磨会的,效率不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季宣和选择,刚才他还在犹豫要是家里就有人会这门技艺,两个庄子以万斤计数的土豆红薯,他们得忙活多久才能做完?
往年两个庄子种的多数都是小麦水稻,玉米土豆红薯种植的少,庄户们内部就能消耗大部分,剩余的由邱伯直接拉到康平县城,制成粉条再运回季宅,也不用季宣和夫夫过问这些。今年一个是因着数量大,另一个就是邵云辰已经接手庄子,以后庄子上的事情都要由他来决定最终动向。
今年没有粮食入库,先送一半去城里制成粉条,另一半收进地窖,等明年长芽前再作决定。虽说季宣和将权利下放给了邵云辰,但季宣和作出的决定只要不是太过离谱,邵云辰就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两人下了决定,之后的事情交给邱伯就行了,并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解决了这一问题,邵云辰继续盘着账。今年庄子没有赔本,还能有些收益,在季宣和看来已经不错,邵云辰却没有满足。粮食是一家之本,有着粮庄却还缺粮,那只能说明年成不好。若只是他们这个地方遭灾那还好说,只要有银子粮食自不在话下,怕就怕真到了那时,有银子也买不到粮。
庄子上的牲畜早前就被制成了各种肉制品,留着自家用,年前还能进账的只有羊,家禽估摸着自用送礼都有些够呛,更不可能往外卖钱。
往年能入账三四百两银子的两个庄子,今年能不能有一百两收益都还是个未知数。
季宣和看的是杂货铺的账目,一条条细目看得他眼睛疼,他放下账本,正打算歇下眼睛,一抬头便看到邵云辰脸上带着一抹忧愁。
云辰,看账本还看出问题了?
没有。我算了下,今年庄子卖了粉条再换回一部分其他粮食,大约能有几十两进账,卖羊还能有部分收益。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卖些肉制品,咱家肉干太多了,我们吃到明年也吃不完,还不如卖一部分,想吃了明年再弄。邵云辰干脆也不看帐了,让即墨去厨房拿一些点心。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就按你说的做,留出足够我们吃的,下人们每家分一些,其他都卖了吧。季宣和说完没多久,即墨就端了两碟点心进屋。他拈起一块南瓜饼,咬下一口嚼了嚼,再配上菊花茶,真是好享受。想他在末世时,哪有这种待遇?想吃顿好的,都得偷偷摸摸,避开他人的视线。
季宣和同邵云辰都不喜欢太过甜腻,段妈妈和绉氏给两人上的就是合他们口味的点心。
吃着吃着,季宣和突然想起他刚来没几个月时,趁着家里没人,偷偷私拿了一些吃食邮给肖冰。那时他病还没好,三五天才能码出一章,和肖冰聊天时无意中解释了一句他更新很慢的原因,就引发他的粉丝集体打赏。
一想起这些也许永远无法接触到的读者,季宣和心里热乎乎的。那时偷拿的粮食,数量大的,他都用系统币购买后偷偷放了回去,至于其他量少的,都是一些现成的吃食,他就没管,就当是被他吃了。
也亏得有了这些系统币,季宣和参加季老太爷五十大寿时,才能有机会解决食物相克之事。之前其他地方发生疫情时,季老太爷就打发人过来让他多加注意,还有想接他回季府住一段时间的意思。季宣和没有同意,习惯了自由自在、没人管束的日子,他哪里会愿意去过每天早晚要请安的日子?
季宣和不清楚那事最终是如何处理的,但看着季府没什么动静,想来季府的对手之后也没能得逞。季宣和没有寻根问底的癖好,他只要知道季府没出岔子就好。
当初季宣和被单独分出来,季老太爷也是同意的,不然,光靠他父母可成不了事。可谁又能想到一个被分出季府的病秧子孙少爷能帮季府解了一个危机?一饮一啄仿佛有着定数,若不是季老太爷还记着他这个孙子,派人请他出席宴席,与季府作对的人早就已经得手,季府就不会如当下这么安稳。
也因为季宣和走了这么一趟,他和邵云辰两人才一人得了一个月佩。邵云辰的月佩已经发挥过功用,虽这次有没有月佩差别都不大,但谁又能保证下回不会救他们一命?再者属于季宣和的月佩还不明功用,从小月佩的功能上看,左不过跟佩戴之人性命相关。而能影响人命的,除了天灾人祸,剩下的也容易猜测。
季宣和有着写手系统,他别的不怕,就怕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样写手系统有了也等于没有。写手系统里好东西不少,可提前预测的也有,只是那样的物品,他可能攒一辈子也攒不出足够的系统币,毕竟他还有别的需求,不会为了要买这些而一个系统币都不花。
也不知道季老太爷当初怎么想的,既然还记着有他这么一个孙子,怎么就能让他小小年纪拖着病弱的身体独自开府?不用想也知道他娘应当出了大力,没准其中还有祖母和其他人的手笔。妨碍六亲,这波及的范围可就广了,不止父亲这边的近亲,连外家那边也囊括在内。虽说妨碍不及相克那么严重,但打击面广可比说他克父克母还要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