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那人一腔好意被泼了冷水也并不妥协,说话虽然慢,但隐含威严:“你今日受了伤,还是把药趁热喝了,多少会好受一点。”
说着,轻轻将汤碗端到他面前,见他动也不动,只是眉头深锁,似乎是连开口训他都没有兴趣,便只好放在屋内唯一的圆桌上,y-in沉着脸退出去了。
万物寂静,屋内烛火如豆,展逸寻了个地方用指尖捅破窗纸偷偷瞧进去,只见临卿披着一领艳红的衣裳倚在床头。
那将熄灭熄的火光照出他略显单薄的身影,却也是极美的,仿佛冬日里开得正艳的红梅,灼灼的横出一截探在眼前,只剩疏影横斜的清冷艳丽,仿佛只要呵一口气,便香气四溢了。
越看越移不开眼睛,也越看越察觉不对劲,孟临卿始终眉头紧锁,表情是那种极力忍耐的痛苦,虽然不动如山的靠在那里,却还是止不住的细细颤抖,渐渐的脸色失去血气,仿佛雪一样的苍白,像是无法控制体内的强大魔x_ing,原本俊美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却是挣狞的可怕。
正在这时,孟临卿突然猛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眸中有厉光一闪而逝!
电光火石中,一点极亮的针芒伴着清呤划过空气直朝眼前s_h_è 来,又快又狠!
幸而展逸迅速侧头闪开,只差一点,他的眼珠子就该被毒针刺透了。
好个歹毒的家伙,下手总是这么毒辣。
展逸先声夺人,在里面那人披衣而起的同时已破门而入。
两人正面迎上,孟临卿一见是他,眼中厉光闪烁,十分凶狠,那薄情的嘴角噙着一抹略带恼怒的讥讽,他的武器“御龙”被展逸顺走,身边没有衬手的兵器,但也不慌不乱,直接二话不说举掌就辟过来。
他生得端丽,如果不是因着笼在眉尖的y-in鸷,可以说是俊美绝伦的,但招数却与人一点也不符,凶猛凌厉,快如闪电。那一身浓艳的红在骤然起舞的烛火中如鲜血迸发,沉沉的杀气压了过来,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两人缠斗成一团,出招拆招快得看不出身影了,若论武功,展逸与孟临卿不分上下,但今晚孟临卿身负重伤,如今体内真气乱蹿全靠一口气在强撑,脸上已渐露苦色,章法渐渐慢了下来。他紧抿着唇,胸腔内血气翻涌,只觉喉口尽是腥甜,却不知自己的嘴角已溢出了一丝鲜血。
展逸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在对方不管不顾的攻上来时,虚晃一招打在对方胸口再顺势抓过他的手往前一扯,双脚同时急蹬旋到身后,在孟临卿正待反击时,出手如电点在他脖项后的x_u_e道上!
孟临卿闷哼一声,顿时无法动弹,定眉定眼僵在原地。
他还是慢了一步,展逸心细胆大,也不怕刚才如果没有抓住他同时点上x_u_e道,此刻恐怕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孟临卿半眯起眸,里头幽幽深深,如藏了冷霜寒冰,冷冷地望着转到他面前嘴角上扬的展逸身上。
经过刚才那一番打斗,展逸的呼吸还算平静,只是鬓边稍微乱了一点而已,整个人轻松自在得不得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说你呀你……才刚见面就一副非杀了我不可的样子,有话好好说嘛。”
孟临卿懒得搭理,干脆闭上了眼,长长的浓睫在上挑的眼角投下淡淡的影子,竟是骄傲如斯。
“我没有点你哑x_u_e,你可以说话。”
展逸原本含笑的看着,还想说点什么引他说话,却发现孟临卿眉心微皱,似在忍受着难以承受的折磨,这才暗道一声糟糕,孟临卿可不是还受着伤么。
他伸出手,也不顾对方足以冰冻三尺的目光,直接扣住孟临卿的手查探脉门,顿时,一股强大到可怕的内力如惊涛骇浪般压了过来,展逸卒不及防,被冲撞着后退了一步。
孟临卿拥有最少一甲子的内力!
察觉到这一点的太子殿下有说不出的惊讶,这家伙内力怎么可能深厚到这种另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带着疑问他还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再次搭上他的手。奇怪的是,这一次,他难以查探孟临卿的内力了,他的内力若有若无,仿佛刚才猛然爆发的力量,只是错觉。而更糟的是,孟临卿体内至y-in至寒的真气紊乱不堪,浑身乱蹿,已接近走火入魔的状态。
展逸来不及细想,迅速出手连封他几处x_u_e道,又以真气护住心脉,孟临卿全身寒冷无比,眉峰竟隐现点点雪花,根根分明的长睫在细细颤抖。
但凡习武之人都明白,一旦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受损,变成废人,重则爆体而亡,展逸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声音也是颤抖着:“别急,慢慢呼吸,放轻松,听我的话,集中思想,精神内守,我会帮你。”
他将双掌贴在孟临卿的背后,输入内力,自心窝部开始,缓缓流转入丹田。
孟临卿只觉得有一股温暖如春的内力流转于身体,将他体内疯狂乱蹿的真气引导在一起。
他虽然自傲偏激,此刻也听展逸的话,调整呼吸,与他意息相随,感受着方才还y-in冷彻骨的寒气慢慢平复,渐渐回温然后缓慢游走于周身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展逸面颊泛红,支持不住撤回双手,孟临卿这才完全平复下来,已无危险,只是他被点x_u_e无法动弹,脸色仍旧惨白如纸。
“真不知道你练的什么邪功,这么歹毒。”展逸神色稍有狼狈,嘴里念念有词抱怨着。
这时看着孟临卿笔直削瘦的背影,竟似有无形的吸引力,让人想紧紧拥住。趁此机会,展逸耍赖似的往前一倾,整个人就扑在他身上,双手由背后伸来将他圈在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成一块,展逸只觉得心满意足又好笑,孟临卿身上有淡淡的清冷的幽香味道,令他觉得十分熟悉且着迷,他原本早就想这样做了,这么一抱,更加舍不得放手了。
他将头凑过去,轻轻在他脖项蹭了蹭,孟临卿呼吸急促起来,声音冰冷如同刀锋:“不想死就给我滚。”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根迸出来,能将人冻成冰渣。
展逸委屈极了:“过河拆桥,真没良心。”
孟临卿不想跟他废话,如今他成了砧上r_ou_,要杀要剐全凭人家一句话,想到这里,真正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怎么还这么冷。”见他不回答,展逸也不恼,只是觉得疑惑,他都抱了这么久,为什么孟临卿还是冷得跟冰雕似的?让他感觉抱着冰雕的人似的,自已也觉得很冷。他皱起眉头,这次干脆将他整个抱到床上,用棉被将他包紧,想了想,又将刚才别人送来的一直放在桌上的汤药拿过来,坐在床边,将他连人带被搂进怀里,敛神静气,以内力将药烫热。展逸端着药汁递到他嘴边,好声好气的劝着:“听说这个要趁热喝,别生气了,快喝吧。”
碗沿贴着孟临卿薄薄的嘴唇,孟临卿简直眼眶欲裂,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他心里有气,哪肯乖乖听话,只是抿紧嘴唇沉沉呼吸着。
“你经脉受伤,体内真气紊乱不堪,先把药喝了,免得伤势恶化。” 展逸劝了半天,孟临卿依旧不为所动,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眸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脑中瞬间闪过千百种将他弄死的办法。
展逸虽然不知道他此刻恶毒的想法,但从他的表情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他有些泄气,只能更紧的抱住了他,契而不舍的将药送到他面前,一双形状完美的眼睛含笑看着他,仿佛他不妥协就不肯放手似的,明显是在比拼耐x_ing。
“喝一点嘛,再不喝我就亲你了,嗯?”展逸微笑着说道,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但见到孟临卿表情明显一僵,带着愤怒的羞恼,惨白的双唇总算有了点血色,竟有说不出的迷人。
展逸一时也怔住了,心跳竟似快了许多,望着他的眼神愈发温柔,再也舍不得移开。
时间好似凝滞了一般,只有窗外的风轻轻送进来,引得烛影摇晃,更显得幽玄迷离。
可不就是良辰美景,芙蓉帐暖。
展逸想到这里,嘴角笑意加深,脉脉含情。孟临卿见了,厌恶的冷哼一声,终于张口将汤汁不情不愿的喝下了。
展逸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心里其实还是高兴的,视线自始自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和颜悦色的和他谈话,那架式,更像多年的好友般自然:“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你只要把我的师弟放了,答应我再也不涉足中原,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追究。”
“作梦!”
“唉,难道你还当武林盟主?这有什么好争的,照你现在的行事作风,日后恐怕会得罪许多人,你以为这盟主之位是那么容易当的?听我的话放弃吧,你现在还是调养身体要紧,啧,不知谁教了你这一身魔功,这可真伤脑筋。”
孟临卿面无表情的听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展逸,你如果今天不杀我,将来我一定教你悔不当初。”
这可以说是孟临卿说的较长的一句话,只是未免也太难听,展逸真是无可奈何,但还是好脾气的说道:“我不但不会杀你,而且还会想办法救你。你放心,我师傅一定有办法,不过你如果不把宋之平交出来的话,这事就有点不妙了。”
“你以为经过这一天,那小子还活着?”孟临卿满脸嘲讽。
展逸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懒散的笑脸,凑到他耳边戏谑道:“是不是还活着,去确认一下不就知道?我的话你再考虑考虑,对了,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不过可别到处乱跑,想找我的话就把身子养好再说,嗯?”
孟临卿厌恶的别开眼,展逸趁机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在他几欲杀人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房门,身影一闪,只剩淡淡的影子融入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特么的难呀
☆、出救
展逸出了孟临卿房间,轻松跃上了屋顶,趁着夜色只用盏茶功夫就将千雨楼的大概形式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