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三喜》番外) 作者:WingYing【完结】(19)

2019-05-18  作者|标签:WingYing

  话说,徐宝璋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魏王也不是什么面目可憎,劣迹斑斑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两个老爷,都不甚乐意将儿子嫁给他。沈敬亭初初见魏王上门提亲,虽然吓了一跳,可后来深思了一下,觉着这魏王除了封地在不在京城之外,也并无十分不妥。

  “这还不够不妥?”徐二爷敲敲案子,“淮水远在南边,圜圜自小在京城长大,如何习惯得了那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乡下地方?”

  沈敬亭知道二爷是舍不得圜圜远嫁,就是他也舍不得,可淮水和汴州极近,骑马不过半天路程,说起来,还能算是他的老家,就语气淡淡地道:“不瞒二爷说,敬亭也正是从那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乡下地方来到京城的。”

  尚书大人哪想自己一句话就把夫人给得罪了,当下就一哽:“这、这又不一样——”

  这会儿,轮到镇平侯道:“老二说得不错,魏王确实极不合适。”侯爷从送走王爷,那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来过。

  沈敬亭没想到他如此反感李云霁,奇道:“难不成,那魏王的x_ing子,有不妥的地方?”

  镇平侯和李云霁都带过兵,两人就算没有共事过,但好歹也有些私交。他们几个人里,当属镇平侯最了解魏王此人。

  徐长风便仔细回忆起李云霁的为人:“魏王除了身患口疾,其x_ing年少老成,行事沉稳,善运筹帷幄,为人省身克己,在王孙子弟里,算得上才华超众。”

  说了一通,怎么都是夸魏王的?沈敬亭听到这儿,不解道:“那官人,到底是为何反对?”

  就看镇平侯冷着脸憋了半晌,丢出了一句:“太老了。”

  几个人静了静,最后还是侯爷夫人站出来,毫不留情地拆了他夫君的台:“当年,我刚入门时,官人可是比这时候的魏王还虚长一两岁。”

  徐三爷是不忍再听下去了,便道:“不如夫人听我一言。”

  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这老三想想法子。徐燕卿忙道:“三弟,你快说说。”他还不忘叫人拿来纸笔,马上就要拟一份奏折,明日一早就送到今上面前。

  徐栖鹤慢悠悠地放下了杯子,道:“以我之见,这魏王不错。”

  此话一出,徐燕卿就丢了笔,满脸不乐意道:“老三,你这样,岂不是故意同我们作对么?”

  “二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徐栖鹤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魏王此人,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然而,关键不在于魏王多好,而是出在圜圜身上。今天,大家也都看见了,圜圜不肯嫁给魏王,那此人就算天上有地下无,我这个做父亲的,断也不会点头的。”

  总算是有个明白人说明白话了。沈敬亭点了点头:“鹤郎说得在理,无论如何,关键是在圜圜身上。”

  尽管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可是,徐宝璋是他的骨r_ou_精血,他如何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圜圜,嫁给一个他不愿共度一生之人。

  然而,圣旨已下,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要皇帝收回成命,谈何容易。

  几个人商量了好一阵,都暂时没什么好法子,只有先各自散了,待两个老爷入宫探一探皇上的口风再说。

  沈敬亭并未回屋歇息,而是先去看一看儿子。院君一踏进院子,就看见少爷的小厮迷糊蹲在屋外,满脸愁苦。

  “院、院君!”他一看见院君,就急忙站了起来。

  沈敬亭问:“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少爷呢?”

  “少爷,他……”小厮期期艾艾地喃喃。沈敬亭轻叹一声,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哪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狼藉。

  沈敬亭越过一地的杂乱,走到内室里,就看一个少年蜷缩在床上。沈敬亭走过去,将被无情扔在地上的代面捡了起来,他看了看,心里隐隐明白到了什么。

  “……阿爹?”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沈敬亭便将代面放在案子上,走了过去。

  就看徐宝璋两眼哭得肿得跟核桃也似,沈敬亭在床边坐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泪痕,止不住心疼地轻道:“用了膳没有,肚子饿不饿?”

  徐宝璋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爹爹的腰,哽咽道: “阿爹,我不要嫁给魏王。”

  “爹爹知道。”

  徐宝璋瞧着那桌案上的面具,他一脸麻木地问:“阿爹,您说……魏兄是不是骗我的?”

  沈敬亭搂了搂儿子,他不知徐宝璋嘴里的“魏兄”是何人,也不知那人会不会欺骗他的宝贝疙瘩。

  泪水又从眼角滚了出来,徐宝璋靠在爹爹的怀里,一整夜都哭着喃喃:“他不要我了,他不要圜圜了……”

  ×××××××××××

  明天掉马,明天一定掉!

第17章 金风玉露(十七)

  魏王上徐府提亲惨遭拒婚,不得已将心上人之物交托给他人,谁知这小舅子如此不着调。李云霁满心只想,圜圜见到扇子,必然就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不安地等了两天,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唯有厚着脸皮,再上徐家的门。

  今日老爷们不在,徐氏院君迎魏王进来喝口热茶。刚坐下不久,王爷侍从就道:“王爷想见一见未来的魏王妃,不知是否方便?”圣旨已经下来,只要皇上一天不收回成命,徐宝璋便是李云霁未过门的准王妃,这么说并没有错。

  沈敬亭有些为难地望着来人,想了想,还是朝下人道:“去请大少爷过来。”

  候了不多时,那下人就回来,犹豫地开口说:“大少爷说……不想见客。”

  闻言,沈敬亭是一脸果真如此的了然,魏王却是神情微怔,眼里满是不信。

  “小儿固执,不知礼数,就请王爷多多担待。” 本来,这门亲事,圜圜就不乐意,沈敬亭看儿子哭了两天,对这罪魁祸首的魏王也没什么好脸色,可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

  李云霁不料徐宝璋在知道魏十九和他是同一个人之后,居然还是不想见他。

  魏王心绪纷乱,越是着急,他越是想要见到徐宝璋,这次不借下人之口,而是自己亲口求道:“请、请院君,让、让本王,见圜圜一、一面。”

  素知魏王轻易不在人前开口,莫看他面上孤傲冷漠,其实,李云霁自小就因这口吃之症,骨子里十分自卑。他比谁都清楚,徐宝璋有多惹人喜爱,上京里不知有多少年少才俊、名门公子想要娶他。正是因为这样,魏王才更加不敢对徐宝璋吐露实情。他深明自己的不足,唯恐少年知晓了魏兄就是那个年长沉闷的残疾王爷,就对自己生厌。

  沈敬亭没想到魏王对圜圜如此情深意切,心中也颇感意外。到底王爷开了这个口,他也不好明着拒绝,便答应去劝一劝徐宝璋,起码出来见个面也好。

  这一等,其实也没等多长时间,然而,李云霁却觉好似度日如年,一分半刻,都是煎熬。

  圜圜莫非,是在气自己骗了他?

  或者,圜圜尚不知,魏十九就是李云霁,还是说……正是因为知道了他是李云霁,方不肯再见他?

  可叹李云霁这是心急太过,渐渐踏进了死胡同里。他一心盼着跟徐宝璋解释,可等到头来,也只有沈敬亭带着一封书信过来。

  “王爷,请。”沈敬亭将信交予魏王。就看魏王等也等不及回去,当场就展开了信笺。只看,那信上只写着一句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事到如今,沈敬亭也不遮遮掩掩了,直言道,“王爷若是真的钟爱吾儿,还请向圣上言明,收回成命,莫要强迫他。”

  我心匪石……他不会看错,这封信,确实是出自徐宝璋之手。魏王颤颤地捏紧了那张纸,强忍着胸口钻心的刺痛,深深地合上了眼……

  直到踏出徐府,李云霁仍未能缓过神来,旁人劝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等到坐进轿子的时候,魏王忽然按住胸口,侍从只听见一声闷哼,就见一道鲜红血丝,从王爷的嘴角溢出。

  下人急急送王爷回到驿管,之后就请了御医过来诊治。

  太医拱手道:“王爷是这阵子大喜大悲,才会导致急火攻心,血气上涌。老身给王爷开几帖安神的药材,王爷切记之后要好生静养,情绪莫再大起大落,便可好全。”

  “多谢太医。”侍从将太医送出门,再回来时,就看自家王爷一脸漠然,神情已经看不出是喜是悲。

  唉,他心中不禁跟着一叹。他确实没想到,这徐小公子竟如此绝情,可是,再怎么样,圣上已经赐了婚,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反悔,当然是不行的。

  “你要去南疆?”

  承乾宫里,传出了一声惊语。只见,当今天子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堂弟,稍稍琢磨了一下,就问:“可是因为,那个徐宝璋?”

  魏王今日一身玄紫蟒袍,他前阵子病了,好了以后人也瘦了半圈,本是清俊逼人的脸看起来更加瘦削冷漠。他刚要开口,皇上就抢先道:“你不必狡辩,肯定是为了他了。”

  徐宝璋不肯嫁给魏王一事,皇帝早就知道了。他是不清楚,这一对是怎么闹的别扭,先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地死活不要嫁了。

  陛下这是只手通天,什么都了如指掌,然而,其他人可没这个本事。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9/2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