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三喜》番外) 作者:WingYing【完结】(21)

2019-05-18  作者|标签:WingYing

  贤妃听了不由失笑,起来扶着皇上的胳膊,温和地劝着。

  陈芳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感慨——当年,又有谁会想到,伴君一生的不是皇上挚爱的陈后,也不是倾城倾国的谢氏徐氏,到头来,却是自年少服侍皇上、无论姿色还是才华都最为一般的贤妃,一直陪着陛下走到现在。

  不止皇上觉得诧异,最为吃惊的,还是徐府的一家老小。

  老爷们真真是没料到,圜儿只是入了一趟宫,回府后居然就非魏王不嫁了。只看,偌大的正堂里,镇平侯沉着脸色不言不语,尚书大人暗自着急地来回踱步,只有三老爷一脸从容,听完沈敬亭所述,点点头道:“原来,圜儿和魏王,竟有如此的缘份。”

  沈敬亭也觉得极是意外,没想到,那几次救了吾儿x_ing命的人,正是当朝魏王李云霁。徐家教养儿子,素来就当是正经男儿,只要不闯祸,便不多加干预。先前教坊一事,徐宝璋心魂未定,说的话前后颠倒,老爷们分身乏术,便暂无逼问。直到少年差点被掳,方确认刺客的目的为何,老爷们在处理蛮夷外敌时,也曾想到并暗中命人去查这叫“魏十九”的江湖客,可是不但查无下落,间中又有各种事端横c-h-a进来,仔细想想,该是圣上替魏王使障眼法,导致他们一再忽略此环。

  刑部尚书大人一想到自己被皇帝和王爷暗中摆了一道,就觉得极是不虞,听到徐栖鹤所言,横眉斥道:“这算什么缘分,这叫不安好心,意图不轨!”

  “老二。”镇平侯深谙兄弟的脾x_ing,只怕徐燕卿一冲动,不慎说错话冒犯了圣人。就看二爷忍了忍,用力一拂袖,一屁股坐下来,对夫人道:“你快去劝劝圜圜,魏王诸多心计,实在过于狡诈,怎可将吾儿托付给这样的人。

  沈敬亭给二爷边倒茶,边缓声道:“不说王爷同皇上如何,依敬亭看,这魏王沉稳内敛,比当年的二爷还持重可靠不少。”一说到当年,徐二爷就跟被人踩到了痛脚,嚣张的气焰全蔫了下去,他无奈地唤:“小君……”

  沈敬亭温婉一笑,将茶给他:“倒是情深义重这一点,和二爷颇为相似。”

  打一个棍子,再给一颗枣子,偏偏二老爷最吃这一套。他心里一会儿觉得此话熨帖,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讷讷了半晌,只能乖乖接过媳妇儿递来的茶。

  就在此时,少爷的小厮跑进来道:“老爷院君!不好了!快去救救三少爷!”

  去救三少爷?

  几人一听,都站起来,赶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家的老爷们赶到院子来,他们远远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徐元衡,你给我站住!”

  “大哥!手下留情啊!大哥!”

  数人就看见,徐宝璋一路怒气冲冲地追着幺弟,徐元衡边跑边求饶,最后更是爬到了树上去。

  “你下来!”徐宝璋追到树下来,一脸生气地指着他。徐元衡抱着树干,得意地喊道:“你要是对老天发誓不揍我,我才下去——”

  徐宝璋气歪了脸,卷了卷袖子,也要爬上树去,陡地听到后头沈敬亭厉喝道:“都下来!”他一回头,就看见阿爹脸色青白地走过来,把少年从树下拉开。

  “阿爹……”徐宝璋没想到爹爹会这么生气,他这是不知,沈敬亭当年曾不慎滑过一胎,一见到孩子爬树,就牵动了心伤。徐元衡一看父亲们都在,哪敢再造次,小心地从树上挪了下来。

  沈敬亭看幺子毫发无伤,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这时,镇平侯就开口沉道:“跪下。”

  这宅子里,且不说儿子们最怕的就是大爹爹,看见沈敬亭脸色发白,也暗暗一惊,一大一小忙跪下来。徐长风看着老大和幺子,教训道:“在家中喧哗追逐,成何体统!”

  “父亲教训的是……”两人齐声道。

  二爷和三爷看看这俩,都说:“大哥别急着罚,先问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徐宝璋便将弟弟隐瞒扇子之事全盘托出。他也是后来听李云霁提起,方知王爷曾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了小弟。谁想这小舅子这么坑,差点就害得他俩彼此错过。

  听完了来龙去脉,几人都不禁摇头。沈敬亭走过来,将徐宝璋扶起,轻斥道:“过些时日,你就要出嫁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叫父亲如何放心。”

  提到嫁人,徐宝璋就红了一红脸:“……我知错了,阿爹。”

  徐元衡见大哥起来,以为自己也可以不用跪了,刚要起身,就听见大爹爹说了句:“你接着跪。”

  他“啊呜”一声,老老实实地跪回地上。当父亲问道为何隐瞒扇子一事,徐元衡便实话说:“儿子听人说,那个魏王,又老又瘸,还去请了圣旨,逼迫大哥嫁给他,儿子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做错了事情。”

  “谁又老又瘸,他、他才不老呢……”徐宝璋听到弟弟原意是维护自己,气顿时消了大半,结果一听他说自己的心上人,就不太乐意了。他也不想想自己,是谁一开始成天把“叔叔”二字挂在嘴边的。

  哎,说来说去,到底还是误会一场。虽然是出于好意,然而,徐元衡阳奉y-in违,自作主张烧了扇子,确实有违君子之道。正琢磨着怎么罚的时候,远远就看次子元燮跑过来:“找到了!找到了!”

  徐元燮一看到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阿爹、父亲……”

  徐燕卿正愁怎么给老三解围,看到次子,忙问:“你找到什么了?”

  徐元燮这才想想起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徐宝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遗失的纸扇。徐元燮气喘吁吁地说:“之前,阿弟命人烧了它,我就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就让人拿回来了。结果时间长了,忘了交还给大哥,如果阿弟有错,那我也有过错,请父亲们和阿爹责罚。”然后,就跑到徐元衡旁边,也跪了下来。

  徐元衡眨巴着眼,着急道:“你跟着跪下来,做什么啊?”

  没想,徐元燮一本正经道:“阿弟犯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监督不严,当然也要跪了。”

  见这兄弟二人如此,徐三爷笑着站出来道:“现在扇子物归原主,勉强算亡羊补牢,大哥和夫人还是就从轻发落罢。”

  徐长风看着自己这对儿子,最后罚次子抄书几篇,而徐元衡倒是没这么好运气了,虽说没上家法,却要在祠堂跪上几天,之后还要他亲自给魏王赔罪,任凭王爷发落。

  这时,徐宝璋展开扇子,默默念道上头的诗:“霁云光风何处觅,细水流年与君同。”

  原来,魏兄早就暗示过他了,是他一直错怪魏兄了。他念着念着,突然生出个奇思妙想,说:“我记得,大爹爹的名取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云济云霁,这么说,大爹爹跟王爷还挺有缘分的。”

  本来,徐长风因不满意和魏王的亲事,从方才就有一股闷气无处发,听到少年这一句话,当下,脸色就更不好了。

  徐燕卿却是毫不客气地负手大笑,然后对小君道:“我现在突然觉得,这魏王,其实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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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可以结婚洞房了=w=

第19章 金风玉露(十九)

  任是镇平侯再如何不情愿,徐宝璋和魏王的亲事还是定下来了。之后,便是按照三书六礼来置办喜事。

  魏王府远在淮水,偏偏圣上又坚持要这婚事在京中办妥了,才肯放李云霁踏出城门,以防中途又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这喜事自然不能在驿管里cao办,就将国王老魏王未出京时,在京城所待的亲王府指给了李云霁。这亲王府虽久无住人,可却是位在这座京城里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圣上还大方地从私库里拨出银两,命人在这两月之内将王府修葺一番,好做李云霁成婚用的新房。

  这喜事尽管定得匆忙,但是cao办起来依然是有条不紊。且不说王爷那儿有一干礼部官员打算,徐家的正君也是个极有本事之人,自然能保证万无一失。

  纳征之后,魏王向礼部请期,将迎娶王妃的吉日定在了八月初五。

  夜里,沈敬亭取出一个锦盒,里头装着的,是一件崭新的嫁衣。他正望得出神的时候,下人进来道:“院君,大老爷来了。”

  此处是院君自己的小院,几个老爷只偶尔会来此过夜。

  沈敬亭起来迎丈夫进门,之后便服侍他除衣解冠。两人成婚近二十年,早就形成一种不须言明的默契,尽管平时侯爷也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沈敬亭心知,他必定还在因儿子和魏王的亲事发愁。

  说来也是好笑,沈敬亭如何不明白一个道理,这就叫老丈人看儿婿,越看越不顺眼。徐家三个老爷,除了徐栖鹤之外,侯爷和二爷都对魏王这儿婿颇是不满。近些时日,徐燕卿已经有软化的迹象,然而,越是接近出嫁的日子,徐长风就越是成天拉长着脸。

  这时,听徐长风道:“圜圜这两天,可还成日出门?”

  “哪能再让他出府?”沈敬亭一笑,“还有不到几十天,就要成亲了。这些天,都让他关在家里学些规矩,省得到时候嫁了人还只知道玩耍嬉闹。”说道这个,沈敬亭也不禁一叹。也怪他先前太纵着儿子,徐宝璋现在临时抱佛脚,成日叫苦,却也不能不学,否则将来到了魏王府,如何持家。

  徐长风瞧见了锦盒里的嫁衣,沈敬亭便将那艳红的喜服摊开来,缓道:“虽然,我一直不愿圜圜过早离家,然三喜也明白,总要有这么一日,就一直给他备着。可惜,圜圜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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