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没心没肺的尖牙跑远了，凌远才说道：“她恐怕得在你这里多待一阵子。”
“怎么了？”
俩人在小径上慢慢的往前走，一边留意着在竹林里上蹿下跳追着鸟群的尖牙。
“我来之前，听见师兄弟们说，找到了引灵樽的下落。”
“引灵樽”三个字如核弹般在凌远的闹钟轰然炸开，直炸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晃荡。
“什么？”顾长山的声音是难得的不加掩饰的惊讶。
“那东西如果真的被找到了，你知道的，对于尖牙恐怕就是一场浩劫。”
凌远对于梦里的事，过了这么久才算理出个头绪来。然而引灵樽仿佛是个特殊的机关，一经触动就开了闸，大量的模糊画面从他大脑中某个隐秘点呼啸而出。
那些一闪而过无法抓住的画面让他脚底一晃，这眩晕显然只属于他，顾长山和另一个“他”的对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顾长山用一种前所未见的严厉语气警告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光凭你一个人根本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况且引灵樽说来是件圣物，却谁也没见过，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凌远模糊的听见自己说，“我就是想护着尖牙而已。别的妖我不知道，但她是我一手养大的，说穿了不过是条会化形的蛟龙，难道她生而为妖便是原罪，活该被丢到炼丹炉里？”
顾长山叹了口气：“有丹药加持能帮助修行，自然会有人动这些脑子。我会替你看着她，可你一定要看着自己。”
“你千万记得，你要是出了事，尖牙就没有了依靠。”
“我知道，我还等着看她成龙的那一天。”
凌远说完这话，心口却猛的一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指责他，为何不恪守承诺！那声音太过悲痛，下意识想要逃避的凌远从梦中醒过来，内疚的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呆望着天花板，半天都没有动作。脚步声从他房门前走过，随即洗手间里传来了水声。独居了有一阵子的凌远茫然的看向紧闭的房门，立刻意识到那人应该是顾长山。想见到顾长山的欲望忽然不可抑制，他从床上跳下去，连鞋子都来不及穿，飞快的开了门。
听见动静的顾长山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一手杯子一手牙刷，嘴角还有一点溢出来的牙膏沫：“早啊。”
梦里不慎清晰的画面变得清明起来，他莫名知道这人等了他千年，知道这人为他过的苦心孤诣的每一个夜晚，知道曾经他撕心裂肺的叫过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顾长山穿着白色的背心，脖子上的红线露了出来，尽管不能亲眼看到，但凌远清楚的知道被衣服遮住挂在顾长山胸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眼睛里泛起的酸气压下去：“嗨，早。”
作者有话要说：
登陆花了二十多分钟，问过人家都没有问题……痛哭~
九月份有考试，所以要开始复习，会尽量坚持日更，尽量保证数字……
文名暂不改啦，要控制自己朝三暮四的习x_ing~~~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顾长山用的牙刷是凌远当初买的家庭装里的，泡在水盆里的毛巾是凌远买牙刷时一起在超市顺手拿的，就连他洗澡用的沐浴露也是凌远的，此刻两人在一起光从气味上应该是不分彼此的。
这个发现无比美好，凌远笑了起来：“刚我听见声音，下意识以为进贼了。”
顾长山转头把嘴里的牙膏沫吐了：“下回要记得，有我在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出什么事都别急。”他撇了眼凌远光着的脚，“幸好是夏天。”没一会顾长山洗漱干净出来：“等你洗漱完我们就出去吃早饭。”
凌远和顾长山同时侧身将空间让给彼此，两人相错而过时凌远不意外的闻到了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薄荷沐浴露味道。他走进卫生间里，发现自己的刷牙杯里居然已经倒好了水，挤好了牙膏的牙刷就放在一边。凌远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这是把我当儿子了么？”
等他换完衣服，顾长山早已在坐在凳子上等了他一会。凌远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顾长山大大咧咧坐在小餐椅上，明目张胆的看着盯着他房门。
凌远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发毛：“不好意思，我慢了点。”
顾长山看着凌远向自己，心情简直不能更好：“这点时间对我来说完全不慢，再说我多久都可以等。”
凌远鼻头有点红：“不会的，不会再让你久等的。”
顾长山听出点弦外之音来，又不很确定。等他再想仔细研究时，凌远已经红着脸先他一步去换鞋：“快走吧，晚了饭团排队。”
顾长眼尖的看到那抹红色，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跟在后面锁了门，怕自己太激进把凌远吓跑了，特意留点时间给他平复心情，自己慢悠悠的下了楼。
开车买饭团并不比骑车方便，饭团店在一个三岔路口，周围有各种占道经营的小吃摊，还有早出的卖菜摊子，交通状况对于路虎这种大型车来说相当不友好，停哪里都堵路，绝对要被人滴。凌远小心的观察了下周围：“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争取速战速决。”
顾长山看他猴一样的拉门冲出去，跟羚羊一般几步就冲到店里，对着餐单一通指点，五分钟后拎着个塑料袋又蹿了回来。
“挺快啊。”
凌远张开塑料袋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含糊的说了句：“都说过了，不会让你久等的。”
顾长山故意不追问，粗粗瞥一眼凌远手里的袋子： “买这么多？”里面绝对不止两人份的早点。
“嗯，我还给尖牙和店里的小哥带了。”
并不想被那两个灯泡沾光的顾长山不动声色的瞥了撇嘴，他慢悠悠的开着车说道：“每次吃饭团都是凉了又加热的，今天终于能吃到现出炉的了。”他见凌远没反应过来，只好将话挑明，“能现在就吃么？”
凌远啊了一声：“你一边开车一边吃不怎么好吧？要不我来开你先吃。”
计划落空的顾长山确认这是凌远一定没错，这么蠢的几千年来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差荣誉认证了。
他谢绝了凌远热情的要帮他开车的想法，一路开回了咖啡店，进了店去还有个更早的已经在了。
“噢哟，你们俩一起啊？”崔浩正给尖牙递韭菜盒子。
并不喜欢韭菜味的尖牙怒目圆睁，非常希望能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一尾巴扫飞：“我不爱吃韭菜！”
顾长山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怎么了？”
尖牙告状：“这个二百五给我送韭菜！”她的嗅觉灵敏，韭菜这种气味独特芳香持久的生化武器简直是激怒她的不二法宝。
“收下吧。”顾长山对尖牙说道，“人家都送来了你就先放着，回头不吃再说。”
没想到顾长山肯为自己说话，崔浩大喜，连忙感谢：“顾老板，我给你也带了一份，趁热吃。”
凌远：“……”他忽然觉出点不对来，崔浩宅是宅了点，但不是傻子，也不是第一次追妹子更何况还有李启明教过他，除非脑子被雷劈过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傻不愣登的天天送什么韭菜盒子！
他把崔浩拉到一边：“你就没有别的东西好送么？人家在咖啡店里工作，你好歹送个漂亮点的简餐，哪怕买个汉堡豆浆也比这个强吧？”
崔浩一脸茫然：“我觉得挺好吃啊。”
凌远恨不得锤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你觉得好吃有什么用！李启明昨天不是教了你不少么？你都没听进去是怎么？”
“我……听进去了啊……”崔浩诚恳的点点头，“我记得我当时还想着要送点别的不一样的……”
他停了下来，仔细回忆着：“可是早上一出小区门，不由自主的就往这摊子过去了。”
“你老实说这玩意你到底吃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吧……好像自打这摊子出现我就没断过。”
凌远看着他：“绝对不要再去吃了！”他怀疑崔浩身上来路不明的恶臭也和这摊子有关系，否则以崔浩这种x_ing格，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早点摊吃那么久。
崔浩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茫然，经凌远一理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对于那个摊子太执着了：“你要说好吃吧，确实挺不错的，但是要说真好吃到让我天天去报到……还真是有点神过头。”崔浩突然一击掌，一惊一乍的说道，“靠，她里面不会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吧？”
不等凌远反应过来，崔浩已经扑过去把东西收回来：“尖牙你别吃了！昨天的你吃了没？”
“……扔了。”
崔浩长舒口气：“没吃就好。”他匆匆把韭菜盒子丢到垃圾箱里，想想又捞出来，“我是不是应该送到哪去检验一下？我不吃还有别人上当呢！”
凌远没想到崔浩还有心系天下的这份胸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鉴定出来没问题没准这家伙又会天天去吃也不一定。
“我来吧。”顾长将塑料袋从他怀里拎出来，“我有认识人，我去比较方便。再说，万一真有点什么，你吃了这么久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