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凌远依言拿起了筷子,将面挑了挑,此刻眼前别说是碗面,就着顾长山的美色就是碗毒/药他都能色/欲熏心的吞下去。更何况尝了一口汤后,面条味道好的凌远完全忘了那份奇怪的菜单,没多久就连汤带水的全吃了下去。顾长山跟算好了他胃口似的,一点也不多,刚好吃完。就是大热天吃这个,即使有空调也出了一身汗。
但凌远此刻却觉得通体舒畅,骨子里时不时冒头的y-in冷感似乎是随着汗液一起排出了体外。他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老板,太谢谢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了。”
顾长山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是,你可以说我的咖啡不好,但绝不能说我做的面条不好。还有,你别老板老板的,叫我长山啊。”
凌远依稀觉得这话耳熟,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老板,那个,我要结账……”
顾长山示意凌远:“你等我一下,我去收钱。”
凌远目送着顾长山和吃三明治的姑娘去吧台结账,这才发现这么大个咖啡店,似乎就顾长山一个人在忙活。他看着姑娘结了账,拎着小包便往外跑,临了还不忘看了他一眼。
顾长山又走回来坐他对面,凌远奇怪的问他:“老,哦不,长山,你这里怎么也没个店员?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顾长山右脚往左脚的上一翘,将脚踝搁在膝盖上,不拘小节里透着点洒脱,就是翘个二郎腿似乎都比别人霸气。
“有啊。不过这两天休假去了,我只好在这盯着。”
凌远有些咋舌:“你这二十四小时营业,你吃的消?”
顾长山笑起来,店里寥寥的几个客人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反正我是老板,吃不消我就关店,没人说什么的。”
凌远恍然,结合店里的布置密度,以顾长山的态度,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人家店老板财大气粗有钱任x_ing。
这么个有颜有钱的人,被他喜欢的姑娘应该也很不错吧。凌远心里嘀咕,下意识的就去找顾长山领口的小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龙无论是从姿态还是位置,都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
凌远又细看了下顾长山的衣服,从材质和款式来讲,根本就是昨天的衣服一样。顾长山见凌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领口,低头看了眼:“怎么了?”
“这个,龙……”
“这不是龙。”顾长山解释道,“这是蛟龙。”
“啊?”
“独角,蛇尾,两爪,这样的叫做蛟龙。和我们一直说的龙还是有差别的。”顾长山耐心的解释。
凌远对于这些远古神话动物没有一点研究,只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是说这蛟龙,位置和动作似乎都变了。”
顾长山笑起来:“那当然,我换了衣服啊。”
凌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我看衣服款式材质都一样,还奇怪……”
“哦,我同一款式买了许多套,这样可以免去想要穿什么,打开衣柜随便拿就好。”
凌远佩服的看着顾长山点点头,但内心更多的是佩服这位给顾长山做刺绣的朋友。光这一条蛟龙看起来就颇费了功夫,居然还有两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件衣服都给绣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真不是什么暗恋者,可能是绣娘。凌远默默吐完槽,一看时间:“长山,谢谢你了,我还得赶着回去。今天就先走了。”
“这么早?”顾长山表现得颇为可惜,“这不是才八点半么?”
凌远不好说怕走晚了又碰到什么,只好找借口:“我加班好久了,难得今天能早点。”
顾长山了然的点点头,他起身将一个劲推辞的凌远送到门口:“我跟你挺投缘的,有空来玩。哦,等等。”顾长山三两步回到吧台,拿了张卡片过来塞到凌远手里,“这是我这里的打折卡,你拿着吧。”
凌远看着手上印着“VIP”三个大字的黑色卡片,有点受宠若惊,若说顾长山是要做他生意,两人见了不过两次,第一次请了蛋糕,第二次请了饭,顾长山请他吃的不见得会比那杯咖啡价钱少。
可是要说顾长山真的想和他交朋友……凌远看了眼玻璃反光中衬衫长裤的自己,再想想自己在顾长山面前出场的方式,实在想不通顾长山为什么要和这样的自己交朋友。
顾长山用手在凌远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啊,没。”凌远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就是觉得长山你人真不错,我这有点受之有愧。”
顾长山笑起来:“相逢即有缘,常来玩。”
不知道为什么,顾长山这个人看起来总有点横刀立马的味道,并不像个生意人。少了几分精明,倒是豪放得仿佛一个江湖侠客。凌远被他的笑容感染,爽快的收下贵宾卡:“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长山见他收下卡,直接笑得眯了眼。凌远跟顾长山道别,见斜对面正好有人停好一辆自行车,三步跑过去将车开了锁。跨上自行车后他习惯x_ing的往后一看,顾长山仍站在原地看着他。见凌远看过来,顾长山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抬手对着凌远挥了挥。
那个姿势如此的自然,仿佛做了千百年。
凌远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犹疑的冲顾长山挥手告别,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回了家。
好在凌远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尤其是他刚到家,还没掏出钥匙,那个黑色的身影就从楼梯间中冒了出来,肚子里那点问号立刻都跑得没了影。
凌远蹲下/身摸了摸猫的脑袋:“你今天吃饱没啊?”他看了眼门口,果然那个一次x_ing饭盒又不在了。
“算了,你跟我进来吧。不过吃完就得走,真没法养你。”凌远试探的将猫抱起来,黑猫非常识相的不抵抗,跟着凌远进了家门。
凌远拿了盒泡面,将面饼倒了出来快速的用剪刀把泡面盒剪掉一圈,把猫粮倒进去放在客厅的地上:“吃吧,一会给你喝水。”他用电水壶烧水,顺手打开了电视。
这猫今天不知道是不饿还是怎么,吃几口就看凌远一眼,虽然把凌远给的猫粮都吃完了,但这期间凌远烧好了水吃完了泡面洗了碗,连地都拖完了,这猫才将将吃完最后一个猫豆,跳到沙发上开始舔毛。
“不行啊,你这样的吃饭速度,抢得过其他的猫么?”凌远lū 了一把猫头,在泡面盒里放了一点晾凉的开水,“还有楼上的大爷,他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你躲他远点。”
黑猫看了眼水,似乎是犹豫了下,还是跳了下去凑合着舔了几口。凌远看了眼时间,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随后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黑猫还在。他将口袋里的手机公交科和顾长山给的贵宾卡掏出来放在桌上,原本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的黑猫突然一个踉跄,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凌远看了眼几乎是夹着尾巴逃到电视机下的黑猫,被它狼狈的样子逗笑:“怎么,做噩梦了么?猫也会做噩梦?”
黑猫躲在电视柜里,完美的将自己隐蔽在黑暗中,只露出两只冒着绿光的眼。
凌远打了个哈欠关照它:“窗户给你留着缝了,要上厕所出去,千万别在屋里。”他实在太困,也不管猫到底听不听得懂,自顾回了房间去睡觉。
凌远平时一贯少梦,更不要提最近出差加班连轴转,照理应该一觉到天亮才对。然而他却反常得做起梦来。十字路口的老头,电梯里的妹子,楼下祭奠的花束,跑马灯似的出现在他梦里。
凌远觉得自己仿佛一直在奔跑,却前路漫漫不见出路。宽袍大袖的衣服跑起来并不方便,风会灌进去,整个人就像逆风而行的小帆。
跑得精疲力竭的凌远停下来,举高两只手,看着两只大得不可思议的袖子,又看着身上奇怪的衣服,忽然笑起来:“我这做梦呢。”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那些跟在后面的魑魅魍魉都没了踪影,一条小路逶迤着从他脚下延伸而出,一路伸向了远方。
凌远大学时代跟着舍友阅尽天下恐怖片,在热血少年们评价恐怖指数,或者将自己代入电影情景过一把英雄瘾时,凌远得到的却只有保持适当的好奇心,没事千万不要作这样的观后感。
虽然此刻他已经明确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作风并不突变,完全没有仗着是在梦中不如冒险一把的意思。凌远干脆席地而坐,捞起衣袖来观察上面的花纹。然而梦里一切清晰,偏偏是这件衣服,只能依稀看清是竹青色,其他居然都只是一片朦胧。凌远试了又试,最后从善如流的放弃。
闹清楚了并没有什么奖励,何苦在梦里还要那么劳累。他用手支着下巴,开始研究一个可行的课题——在梦里睡着,会不会在现实里醒过来。
然而他努力半晌,从一只羊数到了三万只,仍旧神采奕奕。就在凌远开始思考在梦里也这么清醒会不会有问题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烈的猫叫。他猛的一个激灵,终于摆脱了那个奇怪的梦醒了过来。
心脏不正常的跳得飞快,凌远摸着胸口默默给窗外嚎叫的猫点了个赞,决定等这个月的奖金拿到了,给猫买个罐头。
然而猫叫声并没有就此打住,凌远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发现叫声不是从客厅传来的,而是从窗户外面飘进来的。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像猫发情,凌远担心的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侧耳倾听。
猫叫声仿佛是散在了空气中,飘飘浮浮的,打开窗后听得并不真切。凌远皱着眉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圈,终于在头顶的枝头上,看到了一个比夜色更深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