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探测了花园一圈,发现这里的五个花坛附近都具有相同的波动,在抑制削弱我的力量。”肖业说道。
“没有道理啊,为什么我们都没感觉?”高景疑惑地问道。
“你大概忘记了,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肖业笑笑,“这股波动针对的是我,或者说,我这一类的东西。”
高景一愣,恍然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讷讷地道歉。
肖业摆了摆手,让高景无须在意,他继续解释道,“想到这一层后,其他之前忽略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明显起来了。这五个花坛分散在五个方向,而花坛内圈,又种着一小圈盆栽。这样的布局不仅别致对称,而且同时也是一个五芒星的图样。”
“五芒星有压抑邪恶力量的能力。”高景一点就通,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么说来,这间别墅也不太平?”
殷扬笑了笑,“这么说来,我们倒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进来了。”
几个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站在大别墅的门外,门外看守的保安很快把门打开,毕恭毕敬的把四个人请了进来——龙大爷变成了小孩的模样,由高景搀在手里——保安疑惑的目光在龙大爷身上停顿了一秒后,很快移开。
“听闻殷先生有才。”屋里坐着一个女人,腿上盖着厚重的毛毯,她大约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岁的老人一般憔悴苍老。
“不知道殷先生是怎么知道我这儿发生的异样呢?”女人略带警惕地问道,她双腿这两年渐渐萎缩,像是被冰冻在了冰柜里一般,夜里时长被寒气疼得醒过来,但是这件怪事除了家人以外,她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过,毕竟原因她也有些了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为了家族荣誉,她只好一个人默默承担下来。
“自然是有我殷某人自己的途径。”殷扬笑了笑,他手指停在女人双腿之上,“介意我掀开来看一看吗?”
女人咬了咬牙,殷扬的回答太模糊,但她也不想错过这可能得救的机会,她点点头,掀开了腿上盖着的毛毯。
高景轻呼了一声,下意识拿手盖在龙大爷的眼睛上,被龙大爷不满地拿了开来。
那双腿已经萎缩得像是一根剔光了r_ou_的r_ou_骨,只有皱起的暗黄的皮肤覆在骨头上面,看起来只有小孩腿粗。殷扬的手只是微微靠近那双腿,便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气。
他微微皱眉,这股寒气带着极其怨怼的情绪,明显得毫不加掩饰。
“方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殷扬问道。
“三年前,家母去世后。”女人回道,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家母也正因这……古怪毛病去世的,不知这是不是遗传毛病?”
殷扬露出一个带着不明显的讽刺意味的笑,“方小姐所说的,可是‘佘曼’女士?”
“……正是家母。怎么了?”女人有些敏感地觉出殷扬的笑让人不太舒服,她微微皱眉答道。
“那恐怕和医学上的传统疾病没什么关系了。”殷扬说道,重新坐回沙发上。
女人脸色变了变,“你知道什么?”她压低声音低喝道。
“看来你也是知情的。也是,不然那花园里怎么无端端摆一个五芒星阵?”殷扬笑了笑,“不过,方小姐可知道,你摆的五芒星阵,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人没有出声,大约在思考什么。
殷扬等了近一分钟,他豁然站起,把女人吓了一跳,他眯起眼睛,声音清冷,“我没有功夫和方小姐你在这做猜谜的游戏,方小姐如果不想恢复,那殷某人就此告辞了。”
女人被这一激,猛地慌了阵脚,她急急出声道,“殷先生且慢。”
肖业勾了勾唇,高景也看出了自家老师显然是在拿腔,在心里轻松了口气,暗叹殷扬这一棋走得真果决,也真险,万一这女人再坚持点,他们不是得真走人了?
“其实这五芒星阵,是家母在世时请人布下的,具体压的是何人,我的确不知道。”方小姐咬了咬唇,说道。
殷扬摇摇头,“我说过,方小姐,我没工夫在这里和你做猜谜语的游戏。如果方小姐不肯说实话,那还挽留在下做什么?”
女人见糊弄不过,两手握紧成拳犹豫了几秒,终于松口,说道,“真是瞒不过殷先生,希望殷先生不要怪罪我之前的不当。”女人聪明地先放了软,然后慢慢说起来,“家母在世的最后几年,这冰冻的古怪毛病越发明显,从脚底开始,迅速向上蔓延,家母总说,是有东西向她来讨债了,却不肯说究竟是谁。”
“直到家母闭眼前的最后一天,家母才告诉我,说我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却是夭折了。她让我之后多做善事,为我那夭折的哥哥祈福。”女人说道,“我起初并没有把家母临终前的话放在心里,直到后来,我的双腿也逐渐出现这般状况后,才恍然回忆起来,开始做善事,积善福,这双腿的恶化才不像当年家母那般快速。”
“你哥哥葬在了什么地方?”
“据家母所说,是海葬,就葬在了这江里。”女人说道。
殷扬发出一声嗤笑,海葬?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肖业脸色不太好看,海葬,那岂不是说明连那孩子的尸首都打捞不到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溺童(1)
“佘曼”告诉自己的女儿,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却是早早夭折葬在了海底。对此方小姐其实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就她家中的背景,恐怕她那哥哥也不是寻常原因死的,不然,她母亲也不会直到临死才透露出来,更不会提出让她多做善事,为夭折的哥哥祈福。只不过这也仅是她的猜测,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些猜测,使得家族扯上了这些腌臜的事情蒙羞,所以在殷扬提出的时候,她才想着要隐瞒。
殷扬不欲与方小姐多解释什么,一来这其中弯弯道道太复杂,要解释起来他嫌麻烦,二来,这件事情与方小姐无关,“父债子还”这类胡言从不在他的字典里,该还债的人已经还了,方小姐没有必要了解那么多。
无论当年的“佘曼”是抛尸江中,还是直接把幼儿丢进江里活活淹死,那孩子的尸骨既然始终没被人发现,估计是当年“佘曼”也做过手脚,确保万无一失才做出这番举动。无论怎样,那孩子终归是沉在了冰冷的江水里数十年,没有归处,也就无法正常转世投胎,被迫承受刺骨江水的寒气侵蚀。那般怨气日积月累,过了几十年终是形成了难以小觑的庞大力量,付诸当年害他落此下场的“佘曼”身上,甚至连坐了方小姐。
这就难怪“佘曼”母女二人都出现身体渐冻的状况,那小童应是想将自己所受的痛苦,让这两人也感受一下。
殷扬要将小童的魂魄召唤出来,凭借他的力量来送这个孩子入轮回,这么一来,凭借那件古
着维持魂魄不散的佘曼心结就该了了。
不过要召唤小童,就必须要有东西作为诱饵,诱使小童出现——小童葬身之地乃广阔江流,且与东海相通,想从这其中搜魂,实在不易。
“方小姐家中可还有过去‘佘曼’女士身前所穿的衣服?”殷扬问道。
“有。”方小姐微微点头。
“这就好办了。”殷扬露出一个笑,他原本担心“佘曼”离世,贴身的东西恐怕会随着对方的入葬一同陪去了。
方小姐虽然不明白殷扬要自己去世母亲的衣服作何用,但还是唤来了家里的保姆让她上楼拿来。
保姆很快下了楼,手上捧着一件式样有些老旧的衣服,“小姐,老夫人的衣服拿来了。”
高景接了过来,一想到手上这件衣服是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的贴身衣服,就觉得膈应得慌。他眼角余光看到龙大爷坐在沙发上吃着先前佣人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水果,吃得不亦乐乎,手一抖,便把那女人的衣服丢给了龙大爷,“吃吃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吃的不成,拿着。”
龙大爷委屈地把嘴里的水果丁咽进肚子里,高景可从没买过这些水果给他吃。
“我想去一趟方小姐母亲的墓地。顺便麻烦准备一支毛笔和一罐朱砂。”殷扬看了眼高景和龙大爷,高景忙正襟危坐,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他见方小姐面上露出怀疑与犹豫,便说道,“方小姐如果想要恢复健康,那就请依照我说的来。”
方小姐无法,只好喊来司机,“陈伯,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这几位是?”陈伯看向殷扬这几个生面孔。
“是我的朋友,没关系。”方小姐说道。
有了方小姐就跟有了通行令牌似的,到了方母的墓碑前,殷扬看着那碑上刻着的“佘曼”两字,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微微摇头,活了一生,却丢了自己,有什么意思?
他咬破指尖,在墓碑上一点,随后毛笔沾了些水,调了调朱砂,在墓碑的背面画了一个以血点为中心的符阵。
“殷、殷先生,这恐怕不妥吧……”方小姐忍不住出声,随即想到殷扬先前说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殷扬没有说话,从龙大爷那儿拿过“佘曼”身前的衣物,撕下一片布料,在手心直接燃成了灰烬。这一幕把方小姐看得两眼发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