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辰看了一眼,也觉得庄户的技术含量甚高,绉妈妈就没有这份手艺。
季家没有小孩,主子中更是见不到女子的踪影,上门的官员就只带了夫人和与季宣和年纪相仿的儿孙。
老爷,季大人只有季主君一个,您看他是什么个章程?夏夫人摸不准季知县的心思,遂开口询问自己的丈夫。
想什么呢?要送人也不是这个时候,起码得弄清楚季大人的喜好,别送礼还送错了,那可就是出力不讨好,尽得罪人了,还一得罪就是俩。夏县丞半眯着眼,任凭夫人为他整装。
唉,我就是说说,你说的我清楚,送礼就得送到点上,贸然出手很可能会坏事。夏夫人嘴上说着,手却也没停,利落地为丈夫扣好最后一个扣子。
再看看吧,不是每个知县都需要巴结讨好来维系,我看这个季大人跟苏知县类似,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夏县丞常日与季宣和接触,对他的个性也有所了解,从目前表露出来的情况来看,季大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最近有收到消息吗?上面怎么说?夏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便自己动手开始描眉画眼。
说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就让我听季大人的。夏县丞心中疑惑,季知县的来历他作为县丞,也是知道一二的,并不是很有背景之人,怎么上面很是重视的样子?
既然这样,送人还是免了,我是个女人,最能体会作为妻子看着丈夫三妻四妾的痛楚,等季大人有了妾侍再送不迟。夏夫人和丈夫感情不错,却也阻不了老太太往老爷房里塞人。好在老爷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对她着实不错,不过有人横亘在夫妻之间,光看着就够让她膈应了。也因为夫妻感情好,夏夫人说话就少了些顾忌,不然以上的话语她决计不敢说出口。
季家乍一看下人不少,等真正请客设宴,就感觉人手有些不够。特别是女仆,总共就五人,这还包括了季宣和的奶娘段妈妈和灶上的绉妈妈和莲悠,真正的丫鬟只有竹意邱霜两个。
见此情况,邵云辰调了一些庄户进府帮忙,让段妈妈提前调 教了他们几天,到今日也勉强能用。
因着招待的都是季宣和的下属官员,季家不需要事事讲究,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
日头西落,晚霞晕满天空,夜幕渐渐降临。
像是约好了似的,夏县丞一家打头,其他官员及家眷稍后跟上。很快,季府前院后宅都热闹起来。
宴席除了海鲜干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季宣和在前院和下属们把酒言欢、谈古论今,邵云辰则在后院和官夫人们闲话家常,两边看起来都颇为和谐。
宴席不过就吃个把时辰,准备工作却要做上许久。亏得邵云辰是主子,他只需要动动嘴巴,自有仆妇动手完成。
后院这边吃得快,邵云辰他们撤了桌子,茶都喝了两轮,前院才算散席。
将人都送走,季宣和才回到后院。方才他吃席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清静了,身上沾染的酒味,就有些让人难以忍受。季宣和舒服地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酒气,才觉得浑身舒畅。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季宣和想着事情。他来西林县也有几个月了,一切都风平浪静,结合他这次莫名其妙就任西林县知县,想来是身后之人说了什么,不然不会有这么和谐。
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争斗,权利金钱美人,无一不让人为之眼红,为之奋斗,从上到下拧成一股绳的几率小之又小。
看来幕后之人确实无恶意,只是这是为何呢?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做,凡事都有目的,信息太少,季宣和想不通,他只能静观其变。
夜渐深,困意上涌,季宣和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候周公的召唤。
请宴过后,季宣和夫夫又休息了几天,之后则继续没完成的地图制作。地图大部分已经绘制完毕,所剩已然不多,两人一有闲暇就忙着这事,没过几天就收了工。
看着眼前详实的地图,季宣和很有成就感。地图很大,摊开至少能铺满两张书桌,季宣和小心地将之收好。这东西不方便见光,不收妥当他不放心。
年前,季宣和没有采取行动,年后,他就不再顾忌,开始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县衙正堂。
周全,你准备一下,带上捕快,将街上寻衅闹事之人都给抓了,那些收保护费的也一并撸了,都送到西山开荒地去,不开够一亩就不准他们回家。季宣和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如炸雷一般在堂下众官员耳中炸开。
一时间,整个大堂内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知县打的什么主意。
周全任西林县县衙总捕头,如今被派了这么一个差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接下。他倒是想反对,只是看着夏县丞没有动作,便作罢。
大人,您这是?主簿方立对季宣和的这道命令不解,开荒地是要做什么?总不能开出来的荒地记在大人名下吧?这有些太过明目张胆,季大人又不傻,不像是会干这种蠢事之人。
他们不是精力旺盛没处使吗?我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干,也好让他们收收心。季宣和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至于开出来的荒地,就用来安置一部分乞丐流浪汉,或者雇佣百姓耕种也成。收获的粮食,一部分作为官员的福利发放下去,其余部分就收进官库,修路修城墙,干什么都行,实在没地方花,就作为官差衙役的辛苦费。
堂下众人听了,一个个埋头思索。这样做对他们而言,并无什么损失,反而还能捞点好处,纷纷表示赞同:还是大人英明,这么简单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
见无人反对,周全便领命而去。
一时间,西林县治安比之前好上不少。城内捕快四处巡视,见有那闹事之人,毫不手软,见之就抓。短短几日工夫,周全就往西山送了十几人。
这些闹事者都胆敢在街上寻衅,哪会那么服帖?开始他们还反抗来着,当然不是对捕快动手,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只是消极抵抗。衙役让他们开荒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们才不干。
他们以为这么做就能让知县低头?真要这样,那季宣和就成笑话了。不服?那就先饿个几顿,等见到个窝头都眼冒绿光的时候,看他们还服不服。如此一来,闹事者都消停了,饿肚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不就开一亩荒地吗,还能难倒他们不成?
不光是这些闹事之人,他们的家人也四处托关系上下打点,就指着能将人给放了。
这次周全是铁了心,半点情面不讲。与衙役关系不错的,之前就收到了通知,让他们收收心,不要闹事。明知道还犯的,怪得了谁?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在周全优待的名单中,自是该如何就如何。
闹事者的家人看没法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锄头一鉄楸的在西山开荒地。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还敢顶风作案的真没几个。
大人,抓到一个小偷,也往西山送吗?周全扭着一人进了县衙大堂,神色略带兴奋。他这几天抓人抓上了瘾,荒地开的越多,他们能分到的银子也越多。皂隶的俸禄很低,周全作为总捕头,俸禄也高不到哪去。他要照顾一大家子人,就算偶尔有些油水可捞,手头也一样不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