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作者:从从从从鸾(上)【完结】(29)

2019-05-18  作者|标签:从从从从鸾 复仇虐渣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这样说来,怕是要有战事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哩。”跨坐在马上的副将从自己头上摘下一顶黑缎的风帽,马蹄下浸着春水,他眉眼笑开了称呼着身旁一匹矫健黑马驮着的大人物:“是吧?大司马。”

  风吹起一束须子,被称呼“大司马”的人不急着说话,先虚了眼眸向北望去。

  山川相缪,Cao木皆盛。

  “人生能再有几个这样的融合天气?”他从浓密却整齐的胡子中将嘴唇露出来,笑了一笑说:“金城的柳树正该茂盛,咱们且去看一看吧。”

  庚戌,从宣明门骑马进来快报。

  晋大司马桓温帅步兵五万,自姑孰进犯。

  第二十六章 兄弟

  湖陆失守,宁东将军慕容忠被虏。

  战报送达正值朝会,慕容暐几乎要从座上站起来,挨他近处站着的太监侧目,便看见他蒙了一额的汗珠,面色苍白。

  送战报的兵士被扶下去休息。

  慕容评重重地咳了两声,周遭的议论声总算小了下去,只不过等到目光都聚来到他身上,他却又没了动静,只闭着眼睛像是方才的事情毫不关己。

  慕容暐有些着急,向下看去正找到慕容冲,慕容冲此刻也急,他告病不朝已有一段时间了,且只在手里空捏着调动京师虎旅的权力,从未正真握过兵打过仗。

  慕容暐知道这时自己没办法指望他,想想总归朝中还有几位骁勇敢战的叔父,便又去看慕容厉和慕容桓。

  慕容厉感到皇帝的目光一瞬打来,先看了看前方的慕容评,又与慕容桓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最终着实无奈,只有为难地迈步出去。

  “陛下,臣请出战。”

  “大司马的病,可好了?”

  朝后慕容冲临要上车时,突然被慕容评叫住,他回过头来有些心虚地低头答了一句:“劳叔公关心,我已经好了。”

  本还想质问他往日独揽大权,为何今日朝上突然没了动静,却在仔细思忖了一番之后缄了口。

  慕容评点点头,道:“大司马这一病,恐怕学会了不少东西。”

  慕容厉跨在马背上,甲胄在身,一拉缰绳,马儿拉起前蹄快跑起来,倏忽过了城门,他手里执符节,将调步兵二万迎战桓温。

  “大哥。”黄昏来时,慕容令从慕容垂的书房中出来,恰巧碰上慕容农、慕容隆,慕容农上前一步,皱着一对浓眉问:“父王……”

  “嘘……”慕容令揽着他的肩将他带出一段,后面慕容隆跟上,兄弟三人到了院墙角根凑成一团。慕容令说:“父王的病未好,你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我正要去范阳王府一趟,你们谁若是看见贺麟了,便跟他说一声,怕他还等着我呢。”

  慕容农、慕容隆两兄弟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说一句“好”。

  慕容令点点头,跟他们分别后牵了马出来,从后门出去,一路向范阳王府。

  “小叔。”

  慕容令将披风脱去,恭恭敬敬向慕容德行了一礼,慕容德从座上站起来,亲自将他引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么晚了,可是你父王有什么事?”

  慕容令坐定后将随身的书信交给慕容德,慕容德蹙眉接过,下人又点了几根烛灯,他将信展开后读了一遍,抬头对慕容令说:“你父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在这里歇一歇,过一会儿再回去。”

  “是。”慕容令点头。

  下人端了茶水上来,慕容令仰头饮了一杯,看着慕容德禁不住问:“下邳王素来勇敢善战,此次为何在朝上因畏惧不敢说话?又为何父王与小叔都断定他此次必败?”

  “你有所不知。”慕容德说:“下邳王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此次之所以为难,迟迟不肯自荐出战,是因为如今朝政旁落太傅之手,而太傅爱财,恐在后方克扣前线粮Cao物资。”

  “可……”慕容令蹙眉问道:“可此次桓温兴兵五万来犯,是为存亡的关头,太傅怎么……”

  慕容德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么小叔与父王可有办法了?”慕容令又问。

  “如今只有越过太傅,与陛下通得上气才行。”慕容德说:“陛下虽有荒废朝政,但对祖宗基业还是看重的,且陛下自幼胆小,这种危急关头之下,即使从前不信咱们,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烛火烧暖慕容令半边聚精会神的面颊。

  慕容德又说:“此事恐怕还需要你们兄弟尽力。”

  大军于黄墟惨败,出兵二万,折兵也二万,只有慕容厉单骑返还。桓温此次几乎可谓势不可挡,方获大胜,紧接着又在林渚击败了傅颜。

  慕容臧饮了一碗酒,看向窗外,乐安王妃坐在他身边,轻向他唤了一声却未得回应。

  “大王!”

  从门外进来了人,跪在他们面前说:“宫中着人来请大王,是陛下要召见您。”

  慕容臧倏忽回过头来,起身往门外走,走前看了一眼厅正中央悬挂的宝剑,步伐凝重了一刻,回过头去,又恢复了轻快。

  皇帝遣乐安王慕容臧带兵,拜为南讨大都督、使持节,以拒桓温大军。

  慕容臧第二天在朝上受命之后即刻便要出发。回到府上王妃服侍他穿戴好了甲胄,慕容臧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记得上一次出征在外,还是许多年前……那时他尚是跟随着慕容恪。

  手抚上左胸,隔着衣甲试图平复一颗跳动难安的心,身后乐安王妃替他展开一幅玄色的披风,抖了一抖,抖出些灰尘来。

  门外马夫牵出了爱马,小家伙许久未见主人,正打着响鼻等着他。慕容臧跨上马去,将手里的节握紧了一些,抬头时才发现眼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慕容泓站在离慕容臧几尺的距离开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慕容臧一瞬勒紧了缰绳,也定定地不动只与他对视。

  风从慕容泓的身后吹来,将他散下的发吹到前面去,又将慕容臧的披风吹向后面去。慕容泓暗暗吸了一口气,却是把嘴抿得更紧。

  慕容臧心中有一丝酸楚,轻松缰绳,胯(社会主义好)下马儿慢慢地迈开四蹄。

  慕容泓的嘴张了张,眼看慕容臧越走越近,依旧没什么话说。

  马儿擦着少年人板直的肩膀过去,又自背面来了一阵风,吹得慕容臧低了低头。

  策马继续向前,行出一段忍不住回头,慕容泓依旧不变姿势,仿佛另一个“自己”还在他眼前三寸的位置。

  “兄长,你要去哪?”慕容泓一手抚着慕容臧崭新的披风一边露出羡慕的神情。

  “去,”慕容臧拍开他的手,将披风夺了回来:“我要随四叔去打仗了,打仗,听说过吗?”

  慕容泓憋着嘴摇了摇头。

  “就是骑在马上,挥舞手里的兵器,为国杀敌。”慕容臧得意地说:“总而言之,可威风了。”

  “我也要像兄长一样威风。”慕容泓跳起来对慕容臧说:“到时候兄长为将,我为副将,咱们一道,把这天下都给打下来。”

  咱们一道,把这天下都给打下来……

  慕容臧回过神来,向天望了一望,而后轻轻摆了摆脑袋,嘴角噙出一丝笑来。

  这笑起初清甜,却慢慢品出些苦味来。

  想想他曾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兄长”,而他也说“今后你我之事不要牵扯”。

  不由轻轻喊了一声“驾”,马儿快走了几步。

  从身后由风送来少年人几个伶仃而别扭的字眼:“快些回来。”

  慕容暐近日食不知味、寝不安稳,慕容冲从正阳殿里出来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即使慕容臧已握兵出发,两人却都笃定桓温此次是要打到门上来的。

  “母后,姨母。”

  慕容冲一幅苦脸一直带到太后宫中,可足浑蹙眉将他叫到身边去,替他按了按额角说:“你也别太绷着了,乐安王已领兵去了。”

  慕容冲与她一介妇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悄悄白了一眼。向下看去,一下发现小可足浑身边还带着个人,与他年纪差不多仿佛略小一些的少年,一双眸正看向他。

  “哦,贺麟。”小可足浑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眸对上,赶紧推了一把慕容麟说:“快,见见中山王。”

  “中山王。”慕容麟难得听话地向慕容冲恭敬礼了一礼。

  “我与贺麟都是平辈,不必……”慕容冲稍有些尴尬地冲他颔首,脑袋中思前想后地寻找这个“贺麟”是谁,最后也未果,干脆放弃,只装作与他亲熟的模样。

  可足浑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这是你五叔的儿子,现在是你姨母带着,名麟,字贺麟的那个。”

  “我自然知道是贺麟。”慕容冲说:“我们还一起读过书、s_h_è 过箭呢。”

  他这话本是想掩盖掩盖自己已不记得这位族弟的事实,没想到欲盖弥彰:慕容麟本是从来不出吴王府的,哪里有与他一起过?小可足浑略有些尴尬地笑笑,又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容麟。

  “我还记得中山王骑s_h_è 了得呢。”慕容麟竟立刻接道,吓得小可足浑瞪大了眼睛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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