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摇了摇头,摸了一下阿牛的头顶,之后接过阿牛的瓷壶,然后又把自己手中的空壶递给了他。
拎着明显装得满满的壶,容若皱了一下眉,为难的看着阿牛说道:“阿牛,不是说过只装半壶就行了吗,那么多奶我和神父喝不完。”
看见容若蹙眉,阿牛心中一慌,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容少爷,不是,俺、俺家的母牛反正奶下的多,牛犊又喝不完,再说您和神父每月又给了那么多钱,多装些也没什么!这奶,不值个钱!”
“说好了,我不是什么容少爷,叫我容若就行。”容若无奈的看着阿牛。
“容若,嘿嘿……那我回去了。”阿牛搔了搔头,瞅着容若和善的玉容,他怎么看容若都比别家的少爷好看,又对所有人和和气气的,平时还帮着他们这些粗人写封信、文书啥的,所以,他们一家一直都很敬重容若,这样长得又好、识字又善良的好人,在阿牛眼里就是个少爷。
容若等阿牛转身走了,关上木门。
回到厨房,他把牛奶倒出,热了几个开,端到了餐桌上,又拿出了几片烤好的面包片和苹果酱,放到桌上的餐盘里。当然这面包与二十一世纪的相比,口感差很多,但容若也没办法做出更好的,毕竟烤箱不同,现在他只能在平板铁锅上,用炭火烘烤,烤面包时的温度也控制不好,他只能凭经验掌握火候。
容若摁了摁餐盘里昨天晚上烤的面包,觉得它和在现代吃的烤火勺的口感差不多,一点儿不比那个火勺膨软多少。
“噢,勤劳的容若宝贝,你已经把早餐都准备好了!”比平时稍晚些下来的南怀仁,坐到餐桌前祷告。
容若装模作样的也跟着做饭前祷告。尽管他这几年跟着南怀仁信了天主教,但骨子里他还是不以为然,尊重是尊重,但他可不太虔诚,他守不了这个时代的天主教的那么多戒律规矩。
“容若,”南怀仁难得的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道。
容若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抬头看向南怀仁。
“什么事,神父?”
“嗯,这个我昨天去宫里,听了皇着颁发了一个旨意。”
“哦?”容若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个旨意和你有关。”
容若这才认真些。“和我有关?”
他马上联想到三年前和太子胤礽的事情,不会和这儿有关吧?当时容若被南怀仁救回了后,就顺势赖在了这儿,替神父打扫一下卫生,做做饭,搞搞教堂的活动,总之是个全能的神父助理兼管家。偶尔,缺钱花的时候,他也兼个职,替城中的富贾看个“病”,造福一下他们家的妻妾,让他们有着美满“性”福的生活。
呵呵……容若觑了一眼南怀仁,有点心虚,这个兼职他可没敢让他知道,毕竟南怀仁还是个虔诚无比的神父,他这个活计在人们眼中并不光彩。
南怀仁可猜不到容若的心理活动。
他看着容若这三年来,因为坚持喝牛奶,猛增的挺拔身高,更加白皙丰润的脸颊,健康的肤色,欣慰地笑了笑。
容若宝贝可是越来越俊俏了,可惜是个男孩子,要是女孩,他这教堂处不知道得增加多少年轻的信徒。
南怀仁打趣地想到,这几年一到做礼拜的时候,那些个夫人们哪个不是提前报道,直到教堂关门的时候才走,她们非常的喜爱他的容若宝贝。
容若不愧招人疼爱,三年来,他已经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从他这儿杂学也学到了不少,很多奇特的见解,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南怀仁赞赏地看着俊秀聪慧的容若。
“我要是记得没错,你是旗人吧容若,康熙皇着昨天下了一道旨意:始令宗室及满洲诸生应乡试、会试。”南怀仁照搬了原话。
不是和胤礽那事有关,容若放心之余,诧异。“神父,这和我……”他又不想科考,这个旨意和他有什么关系。
“孩子,听我的建议,你去试试吧。”
南怀仁慈爱的看着容若。
“我知道容若宝贝很刻苦,这几年不光是跟我学西方的语言知识,每天也研读一些你们大清朝的典籍文章。宝贝你很聪慧,我知道你这方面的学问也很好。”
容若默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隐隐期盼些什么,他本性瞧不起那些八股文章,却忍不住试图诵记理解那些东西,加上原来的赫舍里容若脑中的学识,容若虽不敢说自己才华横溢,但比一般的汉人举子却也不差了。
南怀仁给了容若一个思考的时间,直到吃完早餐。
“容若宝贝,你应该去试试。”
“为什么,神父?”容若迷惘,心中惶然忐忑,“我,需要个理由。”
南怀仁看着容若迷茫无助的神情,鼓励他道:“宝贝,从你这几年的言谈中,我知道你对现在的大清朝有很多不满,既然不满意现在的国家,为什么不去改变它呢?”
“改变它!改变大清朝?”
容若愕然。
他从未这么认真地想过,这几年他只是窝在教堂处,尽量不外出,躲避着胤礽那些阿哥,生怕被抓回去,被毒打或变成胤礽的家奴和太监。
“我知道你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南怀仁对容若充满信心。
容若思考,眼神慎重。
14.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
这几个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容若终于考完最后一场,迈出了考场大门,他意外的看到等候多时的南怀仁。
“神父,参加科考,您不觉得我的年纪有点小吗?而我,居然还真按照您的建议坚持到了现在,当真是昏了头了!”抱怨不已的冲着来人说道,容若瞬时也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的倒下。
这科考纯粹是折磨人的肉体和精神,比在现代他参加高考时痛苦百倍,考试前进考场不仅得让人搜身,因为考试时间长,吃喝拉撒还都得呆在考间里。
南怀仁拖抱住容若,关心道:“容若宝贝,你没事吧?”
容若晃直了身子,疲累的冲着南怀仁道:“神父,我很好。呵呵,神父,这两天你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等我吧?”
“一直倒没有。我知道你的实力,估计今天上午你就能出来。呵呵,没猜错吧。”
南怀仁有些得意,他果然慧眼识英才,他的容若宝贝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呢。
“容若宝贝,你知道吗,今天你是第一个出考场的呢!”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看有很多人都答完了,只不过,他们放不开,还在那里耗着呢。”毕竟是决定终身的最后一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