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耶律休哥看着杨延顺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硬朗坚毅。
杨延顺刚想说出计划,却不想耶律休哥已经吻了上来,口中的话皆化做两舌的缠-绵。
土屋内的柴被烧得噼啪作响,屋外的雪已经落下,杨延顺压在耶律休哥的身上,一场春-色即将上演。
☆、抱病土城
土城外,银装素裹,无垠的沙漠变成了一片银滩。北风吹过,卷起漫天银沙,晶莹如星。
杨延顺站在破败的土屋内,眼望屋外,身后是躺在荒Cao上的耶律休哥以及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
“沙漠上怎么还会下雪呢?”杨延顺自问着。他是中原人,家住东京汴梁,对雪也是颇为熟悉。早年听父亲杨继业说过,北方的游牧民族所居住的Cao原冬天会有暴风雪,但此处地处西陲,皆为戈壁荒滩,又怎会下得如此大雪?
“天下之大,穷一生无法尽皆相识。你没见过的还有很多。”
声音自身后传来,正是出自耶律休哥之口。
杨延顺连忙回身来到Cao榻前扶起耶律休哥,后者继续道:“此地虽为荒漠,但昼夜温差极大。四季虽不分明,但冬季却尤为明显。说来也怪,此地向东五百里,冬季不落雪。向西四百里,冬季不落雪。向南三百里,冬季不落雪。唯有此处,冬季雪落数尺。而其向北千里,更是常年冰霜,雪深可达数丈。”
杨延顺:“哦?竟有如此绝地!”
“绝地?非也,此乃宝地也!”耶律休哥咳漱一声,继续道:“此地......”。
“有人来了!”杨延顺突然打断耶律休哥,然后小心站起身来,透过墙上的空洞向外看去,只见雪地上正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杨延顺不禁恼道:“这下坏了,不知这是哪来的人马!”
那队人马渐行渐近,逐渐可以听得到人的呼喊声。只听一人道:“大人,咱们还有多远啊?冻死我啦!”
一个粗壮的声音紧接响起:“不知道!老子也快冻死了!娘的,这什么鬼地方!前几天还下雨呢,这才放屁的功夫,居然下起大雪了!”
杨延顺听得哈哈大笑,心中y-in翳全无,在土城内喊道:“看来你这个屁,放的还真是绵长久远啊!足足放了几天几夜!”
“谁!谁在说老子!”那个粗壮的声音吼道。
“大人,好像是从那个土城里传来的!”
“哦?土城里有人?进去把那小子给老子拎出来!”那个粗壮的声音再次吼道。
杨延顺坐在耶律休哥身边,一脸笑意,说道:“咱的兵到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土墙便被推倒。“轰”的一声,雪沫飞扬,冷风刮进屋内。耶律休哥不禁裹紧盔袍,杨延顺则是硬眉紧缩,面沉似水。
“我看是谁在说老子坏话!老子非。。。啊!杨老弟!”屋外走进一个彪形大汉,衣衫单薄,面色通红,但却底气十足,话只说了一半,便耸然转折。
来人正是楚封关。楚封关一看杨延顺,心花怒放,但又瞧见靠在杨延顺身边的人,不禁大骇,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叫道:“末将失礼!不知元帅在此,罪该万死!”
“起来吧。”耶律休哥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只说了一句,便不再有说话的意思,把头靠在杨延顺身上,身子不住发抖。
杨延顺抱紧身边的人,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冷!”
杨延顺脸色一变,连忙道:“楚大哥,快快生火!”
楚封关一见,不敢耽搁,连忙叫手下人收集破损的木材,在两人面前生起一堆火来。耶律休哥这才觉得温暖许多,紧闭着双眼,不愿多动。
“杨老弟,元帅他这是怎么了?咱们,又为何能在此撞见啊?”楚封关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延顺叹了一口气,先是将土城外的兵卒尽皆叫进来,又点起些火堆,破败的土城中不多时便暖和了许多。紧接着便将乌铩城下的事情说与楚封关听。提及沙律金狼战死沙场,楚封关一脸的悲戚,几欲落泪。但又想到,为将者,又有几人能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呢?此等死法,也合乎天命。如此想来,心中也便释怀得许多。当听到杨延顺斩断帅旗却放过西夜琴时,楚封关不禁大叫:“杨老弟,这儿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她呢!要是我一定送这娘们上西天!为老沙报仇!”说到此处,楚封关眼圈不禁泛红。
杨延顺头也未抬,淡淡说道:“西夜琴,理应让她死在对我军最有价值的时候。”
楚封关虽然并未听懂此话的含义,但也知道杨延顺必然是自有打算,也未再多问。杨延顺又说了与西夜琴立约之事,楚封关听后立刻振奋起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杨老弟,那我们快回南兜城吧?这地方,冷死人啦!”
杨延顺闻言不住点头,看看紧贴在自己身边的耶律休哥,把手轻轻放在其额头,滚烫滚烫的,看样子是发烧了。
杨延顺:“嗯,此地不宜久留。不过,你能找准南兜的方向吗?”
“额。。。我是不能,不过他能!”楚封关拉来了一个精瘦的汉子,继续道:“这是咱军中的向导。”
杨延顺:“嗯,如此甚好,出发!”
☆、军医
楚封关的军中向导名叫邦古哈,契丹人。年幼时随祖父在西域行商,后家道败落,便弃商从军,在楚封关手下的斥候营中做了一名小斥候。这次征讨西域,楚封关便提升他做了斥候营的一个小小排长,并且作为全军的向导。这对一个年仅16岁的娃娃兵也算得上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了。
杨延顺将他召来,询问他南兜城的方向与距离,这个精瘦的小契丹兵跪在地上拍着胸脯保证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大家带回南兜。也不知道是第一次见到参谋大人很激动还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邦古哈的小脸红通通的。
找准了方向,三百步卒从土城中鱼贯而出,在楚封关粗野地叫骂声中一路狂奔。邦古哈骑着杨延顺的揽月驹扛着军旗冲在全军最前,作为全军的风向标。
杨延顺则是抱着耶律休哥骑在玉麒麟上,裹在步卒中前行。楚封关的吼声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荒漠上久久回荡:“冷吗?冷的话就他娘地跑起来!”
到了正午时分,荒漠上空又开始落雪,北风卷着大片的雪花肆无忌惮地拍打着众人的脸庞。杨延顺搂紧怀中的人,眯着双眼,终于在一片混沌之中看到了南兜城。
“铁筝,我们到了!”“...嗯。”
三百步卒入城,杨延顺打马直奔城中军帐。
“军医!军医哪去了!”将耶律休哥放在军榻上,杨延顺便大吼道。阿里铁牙匆匆忙忙带着一名年轻的军医走入大帐,叫道:“军医来了!”
这名年轻的军医一进军帐便要下跪行礼,却不防被杨延顺大手一抓,直接拎到榻前,“少说废话,看病!”
军医不敢多言,急忙查看病情。帐中站满军中大将,却都不发一言,紧盯着军榻上的耶律休哥,忧心忡忡。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军医回身拱手道:“诸位大人请放心,惕隐大人并无x_ing命之忧。”
一句话,帐中诸人尽皆长舒一气,放下心来。就听阿里海牙问道:“惕隐大人怎么还不醒啊?”
军医连忙答道:“惕隐大人不知为何体质疾速下降,遭遇风寒后便更是高烧昏迷,故而不醒。不过待下官熬制汤药,惕隐大人喝了汤药便可好转。”
杨延顺一听此言,不禁面色微红,不过好在帐中诸将未曾留意。
军医继续说道:“至于箭伤嘛,虽然严重,但好在未伤及筋骨,因早已止住血,已经结痂。惕隐大人千金贵胄,假以时日,调治得当,定能痊愈如初!”
军医一番话听得帐中众人如释重负,杨延顺更是满心欢喜,不过看着榻上的耶律休哥还饱受着病痛折磨,不禁心疼。便道:“大惕隐卧病期间,自当由我照料。”
话未说完,就听军榻上的耶律休哥虚弱地说道:“照料我作甚...有...有手下人即可。这期间,我要你...代我统领全军。”
杨延顺闻言便是硬眉一皱,他本不愿答应统领西征大军,不过此时除了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军中大将唯有唐经年有统帅之才,不过他职位尚低,威望不够,况且此人有时过于谨慎,尚缺历练。自己的义弟阿里铁牙虽然位高权重,威望也大,不过要做一军之统帅,还略有欠缺。至于阿里海牙楚封关等人,只适合冲锋陷阵,虽然有时粗中有细,不过运筹帷幄之事还和他们不搭边儿。
想到这儿,杨延顺只好点头答应,对帐中诸将道:“好吧,我就以参谋之职代大惕隐行元帅之事,统领全军!”
帐中诸将自然没有异议,尽皆散去。帐中只留杨延顺一人,坐在军榻前,望着耶律休哥发愣。
此时耶律休哥病倒了,西征之事系尽皆于自己一身,我又该怎样代他统领全军呢?若真能帮他平了叛乱,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毕竟,铁筝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杨延顺兀自思虑着,忽闻帐外一声报号:“杨大人,军医萧天机求见!”
“进来!”杨延顺坐正身姿,说道。
帷幕一挑,进来一人,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正是方才的军医。
“杨大人,汤药熬好了。”声音不紧不慢地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