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顺提刀在手,上下打量着徐昌,随后一挑大拇指,道:“徐将军好本事,杨某佩服!不过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我,你就算是到头了。不如你降了我,传扬出去,你降了杨八郎,不算丢人,否则你今天难免做我刀下之鬼!”
那徐昌也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红脸汉子,心气高着呢,傲得不行。一听杨延顺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点指杨延顺骂道:“啊呸!杨八郎,你少说废话,今天咱家这铁戟就要碰一碰你那大刀,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杨延顺听罢也不恼怒,叹息一声,“唉…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该着你看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阳。放马过来吧,杨某人敬你是条好汉!”
徐昌纵马挥戈直奔杨延顺刺来,杨延顺抬刀来挡,二人就战在一处,打得火热。书中代言,这个徐昌有能耐不?有!而且还不小。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也得分跟谁比。徐昌本是江湖人,上了战场属于半路出家,哪里敌得过杨延顺将星魁元呢?所以杨延顺说的话十分在理,无论徐昌是降了杨延顺还是败给了杨延顺,都不算丢人,毕竟世上能和杨延顺斗上一斗的人寥寥无几。
再说二人打了才三十回合,郑昭明在一旁就看出来了,这个徐昌早晚得死,故而传下命令,只要徐昌一死,大军立即攻入谷内。伏龙谷三面环山,只有这一个出口,今天涪王是c-h-a翅难逃,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另一头,战场上的杨延顺爱才惜才,不忍心看着徐昌送死,便劝道:“徐昌,你现在若有心降我,还不算晚。”
小温侯徐昌明知今日在劫难逃,根本不领情,反而破口大骂:“放屁!爷爷岂会向你这欺师灭祖之人低头!”
此话一出,可彻底惹恼了杨延顺!人人都有逆鳞,杨延顺的逆鳞就是欺师灭祖这四个字。他本来投了北国叛离了杨家将,而后又杀了恩师潘美,虽然都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其中的苦衷又有谁知晓呢?他不敢和别人诉说,也没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就如同当年黄袍加身的赵匡胤一样,有苦难言,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过他比赵匡胤还惨,赵匡胤至少还是开国的太_祖,赢得了江山,而他呢?只能成为天涯沦落人!
杨延顺越思越恼,终是气满胸膛,手起刀落,斩徐昌于马下!
另一头,郑昭明一见徐昌死了,急忙组织大军攻进伏龙谷,杨延顺却是看着徐昌的尸身久久不能释怀,一句欺师灭祖又勾起他心头之痛… …
☆、请王爷升天
大军攻入伏龙谷,却遭到了涪王的拼死反抗,涪王手下尚有残兵万余,他自己本身也是武林高手,旁人近不得身,这让郑昭明很是头疼。天色已黑,想要速战速决却又不易,正发愁之间,翻江鼠蒋平出了个主意,“王爷,何必苦恼呢?他们在谷中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我看咱们不用往里攻,只要站在谷口往里s_h_è 火箭,把他们都烧成灰不就成了!再或者,回金陵调几门火炮过来,咱们炮轰伏龙谷!涪王再厉害,也架不住火烧,挡不住大炮吧!”
此言一出,杨延顺眉头紧皱,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话。郑昭明听罢却是眼前一亮,不过他还是看了杨延顺一眼,后者面沉似水,明显的不高兴。
郑昭明笑着点了点头,先是表扬了蒋平:“妙计,说得好!待本王给你记上一功!”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嘛,涪王毕竟皇亲国戚,若是活活被火烧死或是被大炮轰死,有失体面。而且,你们不知道的是,涪王还裹挟了辽国的特使,叫做什么密斯托哈,咱们尽量要救他出来,这样圣上对辽国那一头也好有个交代。这样吧,咱们派人入谷劝降,给涪王一个自裁的机会,留得全尸,也好风光下葬!至于其他人嘛,也可以免除死罪,放归田园。”
白玉堂闻言,便上前道:“王爷,便派我入谷去劝降吧!我有些功夫在身,倘若出了意外,还可应付一阵,至少…逃跑是没问题的。”
郑昭明一看,很是高兴,又派展昭陪护,二人打着火把,执着节钺,进了伏龙谷劝降,其余众人领着大军在谷外等着。
过了有两个时辰,还不见白展二人出来,众人急的团团转,郑昭明也没了耐心,传令道:“蒋平,组织大军s_h_è 火箭!谷内之人一个不留!”蒋平闻言身子一抖,“王爷,小五和展南侠还没出来呢…这…咱们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他们二人八成是殉国了,咱们给他们报仇便是!还不快去!”
蒋平呆立半晌未动,郑昭明刚要发火,没想到一旁的杨延顺轻轻扣响了帅帐中的桌案,声音清脆,“哒哒”两声,众人都被吸引过去。原本闭目养神的杨延顺睁开一双虎目,斜睨了郑昭明一眼,“等。”
虽然只说了一个字,蒋平也终于放下心来,郑昭明平了平气息,稳定心神,心中暗道:差点出了差错,白玉堂乃是杨八郎的结拜大哥,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展昭也是御前带刀护卫,更是南衙开封府的红人,如果死在了这,我以后跟包黑子怕是没法见面了。想到此处,郑昭明摆了摆手,“罢了,再等等吧!”
哪知就在他话音刚落,帅帐帘子一挑,白玉堂和展昭回来了!众人都去看他们俩,杨延顺也睁开眼睛,只见大哥白玉堂面上有喜有忧。
白玉堂往帐中一跪,“王爷,我回来了。”
郑昭明:“涪王答应投降了吗?”
白玉堂:“涪王降了,不过…他也有条件。”
“哦?”郑昭明眉头一皱,嘴上问着什么条件,心里却想,无论你提什么条件,今夜都必死无疑,哪怕撕破了脸皮,我火烧伏龙谷,也不能让你活着回了金陵。
白玉堂看了杨延顺一眼,随后道:“涪王提的条件是,请杨八郎亲自送他升天!他说,旁人不配取他x_ing命,务必请杨八郎独自入谷!”
郑昭明一听,来到杨延顺跟前,“老八,你看…这个留的全尸总比烧糊了的好,圣上那里我也好交代……”“不必说了,我去!”杨延顺站起身来,也不看郑昭明一眼,招呼一声子路随我而来,便出了大帐,径直入谷。
白子路拿着火把照亮,陪同杨延顺入谷,二人都没带兵刃,也没骑马,而是步行。进了谷内,只见残兵散落各处,哀嚎遍野,眼见杨、白二人入谷,也无人动作。直到最后走进了谷中深处,杨延顺看见面前有一顶黄罗帐,帐前一圈人捧刀挺立,戒备森严,不用说,定是涪王所在之处。杨白二人加紧步伐,到了近前,微微拱手:“王爷,延顺来了。”
良久,黄罗帐下传来涪王赵廷美的声音,“八将军近前来。”
杨延顺走上前,护卫散开,这才看清,帐下跪坐着一人,一身龙袍,天威龙颜。出乎杨延顺的意料,赵廷美并没有狼狈不堪,仍然是一派王者之威。杨延顺不禁腿软,跪在了涪王面前。
“八将军,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夜以这样的情景见面了,廷美惭愧呀。”
杨延顺不知如何作答,跪在自己身旁的白子路听了涪王的话不禁落下泪来。赵廷美一看,笑道:“哦?子路也来啦,为何啜泣?难道是在可怜本王吗?”
白子路闻言不住磕头,“王爷,子路不敢!”
赵廷美笑了笑,没再理他,而是继续对杨延顺说道:“八将军,守得扬州数月不破,冰城之智,廷美拜服!”
杨延顺淡淡答道:“王爷谬赞。”
赵廷美又是一笑,“伏龙谷呀伏龙谷,想不到一语成谶,本王终将死在这谷中。不过,好在有八将军在此,廷美这颗头颅非将军亲取,旁人不配!”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卷古朴的竹简,看色泽年代久远,想必是件古物。赵廷美将其递给杨延顺,“八将军,这便是廷美在谷中寻得的天书密卷,你我相见恨晚,奈何今生无君臣之缘,我便将此物赠与你吧。”随后又摘下腰间的诛龙剑,执剑在手,突然y-in冷一笑,“八将军,若是廷美此时一剑刺穿你的喉咙,你会不会怨恨我?”
杨延顺却是波澜未起,“王爷若想取延顺的x_ing命,就请动手吧,我无怨言!”
“啊…哈哈!”赵廷美拍了拍杨延顺的肩膀,“开个玩笑,八将军莫怪。”说完,将宝剑同竹简一同递到杨延顺手中,“本王的头颅就由这把诛龙剑斩落吧,也算正对上了剑名。”
杨延顺双手接过,执剑在手,轻轻说道:“时辰已到,请王爷升天!”
赵廷美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一双龙目,杨延顺剑还未曾落下,突然赵廷美又开口道:“等一等!”
杨延顺:“王爷反悔了?”
“非也!廷美有最后一句话要送将军。”
“王爷请讲。”
“最是无情赵家郎!将军保重,廷美走了!”话音一落,涪王赵廷美撞剑而亡……
杨延顺看着死去的涪王,早已麻木,这几天他见了太多人从自己身边离去,似是不会悲伤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初次与涪王相见之时,他做的那首《西江月》,不进轻轻念出:“滚滚龙争虎斗,匆匆兔走乌飞。席前花影坐间移,百岁光y-in有几。说古谈今话本,图王霸业兵机。要知成败是和非,都在渔樵话里。”
☆、托孤白山
涪王已亡,残兵败将尽皆收编,老弱病残放回田园。江南之乱至此平息,密斯托哈也被救出,大军回到金陵城下安营扎寨,汝南王犒赏三军,派快马向东京汴梁传捷报,等待当今圣上准许,就可高奏凯歌,班师回朝!
话说杨延顺自涪王死后,便心灰意冷,想要带着白子路离去。可事与愿违,他做为此番平叛江南的首位功臣,众人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去,整日喝酒庆祝,缠着杨延顺不放。杨延顺有心撕破脸皮,定要离去,但转念一想,太不地道了,都是兄弟朋友,大胜之时喝喝庆功酒还不来参加,岂不是驳人面子?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众人都知道,皇命到来之时,定是论功行赏之日,杨延顺也颇想看看,这个赵休元会怎样安置自己,想看一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对于赵休元和郑昭明一直给自己设圈套的事,杨延顺是耿耿于怀,心存芥蒂,若是此番赵休元或是郑昭明能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说法,自己也就能原谅他们,安心离去。故而,杨延顺在金陵城下的军营里扎下一座帅帐,他在等,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