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休元听完这番话,也心有犹豫,思量片刻,开口道:“高王兄,你有何见解?咱们是战还是逃?”
东平王高君保一听,急忙答道:“圣上,老将认为,可战,可逃。若战,咱们朝中尚有勇将可用,京城也还有十万王师,虽然来不及从各地调兵,但和耶律休哥一战还是可以的。不过,打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怕是汴京必失。若逃,咱们即可动身,十万王军分为两队,一队阻击辽军,一队护着圣上和百官南逃,沿路之上,咱们还可以调兵,聚集大军,等到时间恰当,再反扑辽军,夺回失地。”
赵休元听罢,又问其余几位王爷,八王赵德芳是文官,不懂战事,他回答只要不降,是战是逃都可以。汝南王郑昭明则主战,双王呼延佩显也主战。除了他们几个王爷之外,铁鞭王呼延赞因为年事已高,不能来上朝,在朝的四个王爷,两个主战,两个可战可逃,加上以杨宗保为首的少壮派将军主战,满朝上下只剩任堂惠一人主张南逃。不过他身微言轻,势单力孤,难以左右皇上的想法,最后赵休元龙口一张:“战!为守我祖宗基业,护我河山,也为汉人争一口气,朕誓死与耶律休哥一较高下!他既然兵临城下,朕就御驾亲征,与我大宋军民共同抵抗强敌!”
赵休元一说要御驾亲征,满朝文武士气大盛,唯有任堂惠无奈摇头,眼中噙泪,独自叹息。一旁的高君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咱们武将只有听君命的份,圣上要亲征,你放心得下吗?来吧,随我出列,你我兄弟挂帅,总不能让宗保小小年纪挂帅吧?他不懂事,但咱们做叔父的得护着他,否则哪对得起你的六哥、我的六弟杨延昭啊!”
说完,高君保拉着任堂惠出列跪倒在殿前,“圣上,我们两个老将愿挂帅,统领三军,与耶律休哥决一死战!报家国,护朝纲!请圣上应允。”说着,两个老将以头碰地,叩头不起。
赵休元一看,心中感动,想当初平涪王之乱,满朝的文武,无人敢接旨,正是自己的这位表兄扛起了大梁,南下平叛。如今又亲自请命,如何不让人动容。况且,此时朝中还真没有谁更适合挂帅了,杨宗保毕竟年少,难当大任。想罢,赵休元绕过龙书案,亲自扶起高君保和任堂惠,“两位快快请起,朕准奏!”
随后,赵休元颁下圣旨,着东平王高君保挂帅,统领三军,银枪将任堂惠为副帅,杨宗保为左路先锋官,汝南王郑昭明为右路先锋官,双王呼延佩显和八王赵德芳陪王伴驾,皇上御驾亲征!随后,调动京城王师,准备开战。任堂惠再次启奏:“圣上,老将以为,既然准备开战,就不必等到明日,咱们今夜就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休元沉吟片刻,“这个...老将军,此举怕有不妥吧,耶律休哥送来战表,约好的明日开战,若是咱们今夜出兵偷袭,岂不是落下笑柄?况且大国威严,要顾及咱们的礼义廉耻啊!”
任堂惠都要急哭了,“圣上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兵临城下,恨不得将你我君臣灭此朝食,咱们还跟他讲什么大国威严,礼仪廉耻?这脸面早都丢尽了,不差这一次了。如果明日战败,别说丢脸了,江山都丢了!圣上,孰轻孰重,还望三思啊!”
这话一说完,赵休元面色铁青,龙颜不悦,心说任堂惠你怎么倚老卖老呢,还没开打呢你就说什么战败丢江山的,真是气死朕了。高君保在旁一看,生怕皇上一生气再把任堂惠砍了祭旗,急忙应和道:“圣上,任老将军说的没错,兵者,诡道也!他们大辽不仁,起兵挑起祸端,把战火烧到了东京汴梁,咱们自然也不必和他讲什么义!”
赵休元一听也有道理,又问杨宗保道:“宗保,你觉得此举可行吗?”
杨宗保看出皇上生气了,如果不替任堂惠说话,自己这个任大叔难保不受处置,故而急忙答道:“可行!叔父说得没错,咱们应该趁着夜色出兵,奇袭辽军,此乃良策妙计也!”
赵休元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道:“既然如此,诸位将军就照办吧,咱们夜袭辽军,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话音一落,众将领命,百官退朝,调动兵马,准备开战。另一头,高粱河边,耶律休哥背北朝南,端坐在中军帅帐,鹰眼一眯,品着热茶。帅帐之中战将如云,盔明甲亮,尽皆不动,等着大于越发号施令。等到耶律休哥喝完了一盏茶,这才缓缓开口,似是忧虑一般,问道:“诸位,你们说...那大宋皇帝,他会不会今夜偷袭咱们呀?”
此话一出,满帐的武将爆发出一阵大笑,犹如海浪奔腾,久久难以平息。杨延顺在一旁瞥了耶律休哥一眼,心道:你明明是怕那赵家郎不敢来......
☆、高粱河之战
傍晚时分,汴京城三门大开,西门出来两万宋兵,两员将官走在头前,这头一位正是左路先锋官杨宗保!杨宗保长得俊美,粉面银牙菱角口,美目狭长高鼻梁,头戴素缨盔,身披银叶甲,手中拿着亮银梅花枪,座下一匹白马,马的脑门上有一撮红毛,名叫千里银河一点红!在杨宗保身旁,跟着一员小将,这小将长得不次于杨宗保,只不过眼角眉梢带着杀气,头戴马鸣盔,身穿七翎甲,掌中拿着亮银的莲花枪,座下骑着一匹骏马。这匹马长得和杨宗保的宝马十分相似,也是一身白练的皮毛,只不过在马的脑门上有一撮黄毛,所以名叫千里银河一盏灯!
两个人纵马飞奔,身后的宋兵宋将紧紧跟随,往高粱河的上游而去,准备从左翼包抄辽军营盘。另一头,汴京城东门,出来一员将领,顶盔掼甲,烈马钢枪,身后两万宋兵宋将,正是汝南王亲自领兵,官拜右路先锋官,奔高粱河下游而去,要从右翼包抄辽军营盘。
再说中路大军,出汴京北门,六万精兵强将,头前领路的乃是宋军元帅,东平王高琼高君保!梅花帅字盔,龟背锁子甲,手中的兵刃六轮点钢枪,坐下的宝马九花虬,后面跟着大宋御驾亲征的皇帝赵休元。赵休元骑着白龙驹,也是一身甲胄,头戴九天无极赤金冠,身披龙鳞黄金甲,足下蹬着衮龙靴,腰悬龙子剑,手提霸王金鞭。赵休元身边,有八王乘着逍遥马陪伴,还有双王呼延佩显手拎八卦透龙劈水刀护卫驾前。
王驾之后,乃是银枪将任堂惠带着后军,紧紧跟随。君臣直奔高粱河,行了十余里,已见大辽营盘就在眼前,高粱河水哗哗作响,赵休元抬目观瞧,“佩显,咱们何时偷袭?”
呼延佩显答道:“圣上,只等左右两路先锋官先动,而后咱们再迎面出击,给辽兵当头木奉喝!”
赵休元迫不及待,手提霸王鞭跃跃欲试,此番初上战场,不禁令他兴奋异常。再说夜色渐暗,高粱河往东而去,天上星辰拱北,冷月高挂,照亮神州大地。赵休元耳边呼闻战乱声起,惊得他握紧霸王鞭,“佩显,可是两路先锋官到了?”
呼延佩显刚要搭言,只见前军已然出动,急忙答道:“圣上,咱们这就要袭营了,您千万小心,我会护在您左右。”话音一落,只见赵休元已经催动白龙驹冲杀出去。六万大军一动,气势万钧,万马奔腾,转眼间冲进辽营。赵休元正准备大杀四方,哪成想面前突然见元帅东平王高君保回军,马到近前,高君保面色惊恐,“圣上,不好了,咱们中计了,这是座空营!”
“啊?那该如何是好?”赵休元问道。
高君保刚要作答,忽然喊杀声四起,有兵卒来报,“禀报元帅,东路军遭遇埋伏,汝南王被辽军北院大王围困!”“禀报元帅,左路军身后有伏兵,先锋官回军与大辽神威将军开战,正在激战中。”“禀报元帅,后军出现辽军主力,副元帅被耶律休哥围困,还请元帅派兵增援!”
高君保一听,瞬间头大,“什么?三路军都有埋伏?哎呀!看来辽军早有准备,咱们是羊入虎口,被辽军反客为主,中了大计啊!快,快保着圣上离开!”
赵休元还没等反应过来,突然后军一阵s_ao乱,君臣回身望去,但见一员银枪将浑身是血,手拿银枪,纵马飞奔,来到近前,正是任堂惠突出重围,不过后军的两万人马都已折损。
“圣上快跑,耶律休哥从背后杀来,阻挡不住了!”“跑?往哪跑?耶律休哥在南边,汴京城也在南边,你总不能让朕往北国跑吧!”
高君保一抱拳,“圣上勿惊,我等必保着您返回汴京城!”说完,整理军队,此时还剩下四万精兵,足以一拼。众将把皇上八王护在中央,迎着辽军冲杀。两军相接,赵休元就见识了辽军的恐怖,耳边只听杀声震天,宋军哀嚎不断,残肢断臂,尸骨成堆。赵休元面色惨白,被众将裹在正中间,身边左右,乃是高君保和任堂惠,自己面前,提着大刀的呼延佩显也异常勇猛,为了保住自己,已然豁出命去,三人浴血奋战,终于把辽军杀出一个缺口,赵休元一看,急忙叫身后的八王赵德芳跟紧。
再说八王被宋兵护着来到了赵休元跟前,二人刚想逃走,忽听身后一声大喝:“大宋皇帝莫走,你我来一较高低!”
赵休元在马上的身子就是一颤,回头望去,眼前的一幕便永久地刻在了心头!只见乱军之中,一匹烈马由远及近,马上那人犹如一团烈火,头顶九云烈焰冠,身披龙鳞火红甲,脚踩着着红云战靴,掌中擎着一杆三尖两刃烈焰刀!往脸上看,面似银盆,眼如鹰隼,斜眉入鬓,鼻似玉柱,牙排似玉,两道薄唇抿在一处,杀气满贯!
“他...他是谁?”赵休元手指着耶律休哥,口齿不清。高君保也无心回答,和任堂惠两人对视一眼,嘱咐声双王爷照顾好圣上八王,便一齐杀向耶律休哥。耶律休哥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挥,来战此二人。任堂惠手拿着银枪一颤,刺向耶律休哥脖颈,高君保点钢枪横扫,来打耶律休哥腰盘。再看耶律休哥,丝毫不惧,三尖两刃刀上挡银枪下扛点钢枪,十八式的血染乾坤,无人可挡,转眼之间,任、高二人已落下风。耶律休哥正值不惑之年,战斗力正在巅峰,对战两个老将,更是不在话下,高君保本来就比耶律休哥差了一大截,那任堂惠早年间更是耶律休哥的手下败将,二人心中就没把握能赢,手上的招式更如同绣花,耶律休哥看在眼中,笑在心中。三十回合方过,斩落高君保于马下,当场惨死,为国尽忠!赵休元一见,不禁悲从心来,“啊呀!朕的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