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目光直勾勾的,好像很意外:“不用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郁律想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刚才那几个学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于是就一点头,脸上坦然得不得了,心里却随着下巴那一收,竟忽的像被猫抓了一下似的,不太得劲。
为什么不得劲,他搞不懂,可能是刚才酆都眼里的那一粒光晃了他的眼了?
他点头得那么用力,倒是把酆都看笑了,笑完了抬起头,目光变得温柔又炽热,郁律正怀疑他是不是受了刺激,酆都的大掌心已经攥住了他的手:“你既然知道,那——”
哎哎哎等会儿?怎么还动手动脚起来了?
郁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干笑了一下:“不过你这人挺不够意思的啊,看我长得像你那位恋人,就整天瞎撩s_ao——”
说到这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酆都的脸一僵,话一下就乱了:“呃……我是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做法它……怎么说呢,反正是不对,对不起你之前那位,也——哎你掐我干什么?!”
“干什么?”
酆都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声音冰冷得几乎要滴出血:“我不光要掐你,我他妈还要揍你呢!”
郁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汗毛都快要炸开了:“疯了吧你!”
猛地抽出手,他也急了:“怎么回事你?我哪句说错了?”
用脚想也知道那女学生说的恋人肯定不是自己啊,这家伙到底在气什么?
还是因为说他撩s_ao?
可他本来就是每天都在撩s_ao啊?
郁律胸膛起伏着,心里真是觉得荒唐又委屈,墨绿眼睛瞪着酆都,好像他在那无理取闹一样,酆都一看他这表情,更是气得一咬牙,手里攥了个大耳光没处打,顺势一掌拍在了门上,竟是“砰”的一声,直接把门给拍裂了!
碎门的粉末飞了漫天,郁律张大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酆都抬起拍红了的巴掌,甩手一指门外:“看什么看,别看我,向后转,妈的笨死了,真恨不得撬开你那脑壳儿看看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郁律被他吼得耳朵嗡嗡直响,火腾的就起来了:“这他妈还成我的错了?”
抬手挥掉粉末,他气得几乎要笑出来:“你妈的,我唯一剩下的一扇好门,就这么让你给拍裂了!天天赖在家里不走,吃我的喝我的,我他妈刚才好心安慰你,你倒好,又拍门又嚷嚷,显摆你嗓门大是吧?行,出门右拐,小爷我他妈还不伺候了!”
酆都猛地抬头,好像是怔了一下,表情有点狼狈,才拨上去的额发现在居然又都垂了下来,y-in郁地遮住双眼。
郁律见他指节攥得发白,嗓子里咕咚了一下:“干干嘛,你是想打我还是怎么的?”
“呵。”酆都喷出一口凉气,郁律直戳戳地盯着他,生怕对方一个虎扑,把自己揍成个鼻青脸肿。
然而没有,两分钟后,酆都忽的转过身,胳膊在皮衣上打出“啪”的一声响,一声不吭地走了。
走时凭空带起了一阵风,一股脑地全往郁律脸上扑,郁律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气得还想削酆都,现在居然想不起为什么要生气了,好像那扑面而过的风露里沾了淡淡的清愁,谁的愁,不知道。
“莫名其妙!”
郁律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
看了半天戏的大鱼和小熊围了上来,一人抓住郁律一只胳膊,小熊笑嘻嘻的,一脸j-ian笑。大鱼静悄悄的,死鱼眼里全是关切。
郁律看谁都烦,只想一人给一记窝心脚,可惜脚麻了,只能乱七八糟地挥了挥手:“去去去,你俩自己玩儿去!”
小熊从没见过他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就暗爽,同时意犹未尽地想再落井下石两句,被大鱼一手提溜着拽到后院去了。
两个宠物一退散,胖丫才缓缓地走了过来,手里拿了只雪白大鸭梨,抿着嘴,有点局促地冲郁律笑。
“少爷,吃梨吗?”
郁律默默地接过梨,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好像对她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走了好,走了世界都清净了。”
嘎嘣咬了一口,他唇齿间愤愤地喷出梨汁:“他凭什么这么生气?我哪句话说错了?”
他也承认最后自己的态度不咋地,但要不是酆都先砸门,他也不会急,不过话说回来,急得又好像有点过了——一扇门而已,不至于,他也没那么小气。
其实应该好好问问的,他咬住嘴唇。
然后一跺脚:自己不问,他就不会主动说吗?
又叹了口气:他有什么义务主动说呢?
想到这里,他抓着头发“啊啊啊”地大叫起来,把胖丫吓了一跳,心里惊讶得不得了:少爷这是,在检讨自己?
☆、第19章 洗白019
酆都一走,家里俨然成了小熊的天下。
还真被那几个学生说中了,接下来的几天,杜宅果然变成了灵异爱好者的观光旅游胜地。陆老板来之前,郁律在这里躺一百年都没事,陆老板一来,什么破事儿都跟着来了。
灵异爱好者带来的不光是噪音,还有汹涌的阳气。安全起见,郁律和胖丫机智伶俐地钻进了后院的水井。井是极y-in之地,能把沾染在身上的阳气全都涤荡下去,郁律才泡了两天,就觉得身轻如燕,其痛快堪比生前在澡堂里搓掉了一斤泥。
因为这个,大哥大还开了贵口:【养精蓄锐,y-in德加100。】
郁律受宠若惊!
平时被扣y-in德扣惯了,突然这么一加,还有点不适应——要知道原来他把和酆都的关系从“□□”修改成“借宿的”时候,大哥大可是大刀阔斧的扣了他50y-in德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怔了怔,发现自己刚才又想起酆都来了。
什么时候走的来着,好像有十来天了吧?
其实只有两天半。
但他不问,胖丫也不敢主动提,然而嘴里老不闲着,絮絮叨叨地总有话说,就像现在,她愁眉苦脸的将脸埋进水中,像大鱼似的喷出了一串泡泡:“少爷,要是陆老板来了可怎么办啊。”
郁律心里咯噔一下,强装淡定:“来就来了,又不是没来过。”
“也是。”胖丫是个好哄的,郁律说得轻松,她心里也就跟着轻松,小手掌拍了拍水面:“实在不行,咱就躲在井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呗。”
郁律搓着手指头没说话,心里哼了一声:“傻子,你躲起来,咱房子就没了。”
主仆两人成天待在井里,可就把小熊给美坏了,作为一个披了人皮的妖,阳气的存在并不会冲撞了他,再加上酆都又滚了,简直想干嘛就干嘛。
除了大鱼有点碍眼之外。
小熊决定给大鱼一点儿教训。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趁大鱼不注意,拔掉了对方背上的一片鱼鳞,拔完不但不跑,还十分挑衅地一仰脑袋:“哎那个谁,咱俩打一架。”
大鱼的红眼珠闪了一下,绕着他走了。
小熊在家里作威作福了几天,早就不把大鱼放在眼中,特别欠地追上去戳对方的后背,一下接一下地戳:“来来来,切磋一下嘛,看看是你的鱼尾巴厉害,还是我的拳头厉害——”
大鱼没回答他,健步如飞地往一条死胡同里拐,小熊j-ian笑着在后面狂追,眼看要追到头,大鱼竟是突然转身,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你笑什么?!”
小熊看得有点懵,一旦懵了,反应也就跟着慢了半拍,一汪腥气冲天的水趁这时泼了过来,小熊很怂地抱头一蹲,再抬头时就听耳边“咚”的一声,是大鱼抬起脚,跺在了离他脑袋只有半厘米的墙上。
然后俯下身,脸和他越来越近,近到火红的头发丝儿都打在了小熊的脸上。
小熊颤巍巍地飞出余光看了看大鱼鲜嫩的大脚,嗓子里咕咚一下——这他妈的……哪儿是什么三好学生啊,明明就是个不良少年!
大鱼弯下腰,红发遮住死鱼眼,天真而无邪地看着小熊:“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等等,他原来说话是这个风格吗?
难道不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
“你特么暗算我!”小熊满嘴鱼腥地大叫。
瞬间脸上一凉,是大鱼拿着他刚拔下来的鱼鳞刮着他的脸蛋:“嗯,所以呢?”
小熊非常珍惜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小腿抵在墙上一个转筋,他来了个破釜沉舟,直接朝大鱼的两腿之间踢去,然后一脸懵逼地踢了个空,倒是自己胯间的小鸟痛了起来,低头看过去,就见大鱼的手时松时紧地握着自己的鸟,勾起嘴角道:“不好意思,我的那个不长在那儿。”
“不长在那儿?那长在哪儿?”小熊顾不上自己的鸟了,呆呆地看着大鱼。
大鱼还没回答,两人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笑声突兀地响彻在寂静深浓的夜里,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哎你去哪儿啊?”小熊对着突然转过身的大鱼喊道。
大鱼没理他,两条大长腿跑得飞快,眨眼就跑没影了,而小熊抓了一把重获自由的鸟,脸上居然还有点迷离,远远的听见了大鱼在远处叫着郁律,也不撒娇装可爱了,是清冽的少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