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欧阳麦克哈哈笑得更欢,几乎是用跳的几步蹦到郁律跟前,c-h-a着兜弯下腰,鼻尖离郁律最多不过两厘米的距离。
“我不是人。”他道。
“不是……人?”郁律被他眼神里一刹那间闪过的锋锐震得一怔,虽然他也不是,可欧阳麦克这家伙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很邪,甚至比他做鬼的还要邪上七八分。
“那你是什么?”
欧阳麦克捏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你可真把我问住了,我是什么呢?是鬼?是妖?是邪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活了几百年,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几百年?”郁律愣了,“几百年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不,我中间换了好几副皮囊,但都长得差不多,算是个人爱好吧,都是高鼻梁大眼睛。不过比较而言,我还是对这次的模样最满意,毕竟年轻,连胶原蛋白都多得用不完。”他自恋地用手背在脸上弹了几下。
郁律看着他的脸,在别人看来他好像也被欧阳麦克的外貌吸引住了,其实他只是心中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脑中一闪,他忽然想起了闫小川和符绣当年被做成狐仙牌的经历——他们说的那个神秘人,高鼻梁,大眼睛,皮肤发黑,带着墨镜口罩,一个是几十年前的人,一个是现代人,他当时和酆都还觉得之间没有联系,现在想想简直太傻了。
欧阳麦克好玩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怎么啦怎么啦?”
“是你。”郁律恍然大悟,“四处抓鬼做牌子的,把符绣抓起来封住的,都是你,是你在捣鬼!”
“不会吧……”欧阳麦克煞有介事地摸摸胸口,惊讶道:“这你都能猜的出来,天才啊。”
欠扁的样子看得郁律直想啐他一口,又觉得完全不能理解:“你是闲的没事做还是活腻歪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无限的生命和自由,为什么非要封妖捉鬼搞得六界y-in阳失衡?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欧阳麦克回应了他一声冷笑。
“因为看不惯。”
嘴角下拉,他忽然换了副嘴脸,笑也懒得笑了:“你想啊,同样是活了几百年,凭什么连那些妖啊鬼啊的都能活得有名有分,就我非得被当成是邪祟呢?我不也是靠自己的本事炼出来的吗?自私,真是自私,看见自己常识里不能理解的,就想除之后快,世上哪儿有这种道理?”
郁律听了这一番道理,忽然又想笑又想揍人,低头抬眼,他审视般的看着欧阳麦克:“为什么他们不理解,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你说你换过几次皮囊,那难道不是活生生的人命?你借别人的命活了这么多年,又想靠这种手段得到天寿,又想让世人理解你,欧阳先生,你好大的脸啊。”
欧阳麦克的黑眼珠y-in晴不定地一闪,郁律甚至觉得他脸上引以为傲的胶原蛋白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啪地拍了拍巴掌,欧阳麦克笑得八颗牙齿闪闪亮亮:“啊呀,不愧是当年的掌事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悲天悯人,正义感爆棚!惭愧惭愧!”
郁律一惊,欧阳麦克笑嘻嘻地道:“其实我当年死的时候,也曾经受到过掌事大人的照料……哈哈,逗你玩的,我也想,但我又不是鬼仙,其实是黑白无常来抓我的那天,你正好也在,哎,那叫一个风姿翩翩,我可是一生都忘不了呢。”
郁律想不到欧阳麦克居然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自己的旧人,一时间真不知说什么好,而这时欧阳麦克又给他下了剂猛料:“对了对了,我还有个老朋友也和你是老相识,说起他的名字你肯定记得,姓阮,单名一个平字。”
“阮平?”郁律几乎震惊了,“你和他是朋友?”
“当然,你知不知道他掉到叶府院子里那天带着的一身血?那可是我的杰作。”
郁律记得酆都跟他说过,阮平是因为和死对头斗蛊时遭到反噬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翻了翻眼睛,这也叫朋友?他无奈道:“从以前坏到现在,一坏坏几百年,还真是够能耐的。好朋友都能陷害,你可别告诉我,你有什么苦衷。”
欧阳麦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苦衷?人哪有那么多苦衷,坏就是坏,好就是好,何必要为自己的坏找什么理由,why?”
郁律冷笑道:“所以你现在在妖界是干什么?想搞得天下大乱取得一番丰功伟绩?”
“我对天下大乱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欧阳麦克纯良地笑道,“别忘了,我的梦想可是世界和平。”
郁律呵呵:“好可怕的世界和平。”
欧阳麦克摊手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唉,别人好不容易想要改邪归正一回,你还不相信,真是。”
“算了,你赶紧跟我走,那位大小姐想让我给你打扮的香喷喷的,我怎么可能会?她是把我当成老妈子了?”
郁律挪着小碎步,欧阳麦克牵着绑着他的绳子,看他仿佛还有点犹豫的意思,登时一挑眉毛:“怎么了,不愿意走?你该不会真以为老何会来这儿给你送饭吧?”
郁律差点就要脱口说“卧槽”了,忍了半天没忍住,瞪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欧阳麦克勾勾嘴角,看不出情绪地道:“老何的事我都知道。”
“走吧。”他一牵绳子,“估摸着他这会儿已经把饭送到你新房间了,呿,真不愧是旧情人,对我都没那么体贴过。”
郁律哪有空去管他那些小心思,咬牙切齿道:“吃完饭你得带我去看小熊和大鱼。”
欧阳麦克同样咬牙切齿地回道:“看我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再求一发新文预收,捧脸卖萌躺平任捏~
谢谢归归的地雷~
☆、第80章 68.60.58.39.38.36.1.1
按照丕婴的原计划,是打算直接往自己硕大的房间里添张床给郁律的,可后来一想,一个小鬼而已,身份低微,一来就和她这个大妖界少主一起住,也太便宜他了。
少主阁下似乎从没考虑过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于是郁律就被安排在了她的隔壁。
坐在陌生的房间里,墙壁上各种粉红色的装饰让郁律浑身不得劲,心里对酆都快要思念炸了,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出一条通路回鬼界。
更何况现在还有何清山的灵魂料理折腾他。
妖界的饭菜除了妖怪自己,谁都吃不下去,何清山和欧阳麦克平常都是自己开小灶,郁律本来以为像何清山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做出来的饭应该也会和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刚端上来的时候他真是这么想的,明明颜色什么的看着都特别正常,闻着也不错,哪知一筷子进嘴……
他咸得差点直接厥过去。
哇地一口吐出来,他头一次被咸得两眼泪汪汪:“何清山,你打死卖盐的了?”
何清山眉头轻皱,过去尝了一口。
他是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的,之前有黄符遮着,郁律还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何清山虽然没死,但也被折腾了个半残,除了最要命的腿,身上还能见到几大块青紫痕迹,连看过来的一只眼睛里都是内出血的状态。
郁律觉得他这样子,倒比自己更像鬼了。
何清山尝完了,说了两个字:不咸,郁律想不到他一本正经的外表下竟有一颗重口味的心,而欧阳麦克更没有忌口,甚至还笑眯眯地敲了下他的碗说:“小少爷,有饭吃就不错了,再挑挑拣拣,连饭也不给你吃,反正你也饿不死。”
郁律抿了抿嘴唇,终于不言语了,闷头使劲扒拉白饭,出门在外既没人疼又没人爱,他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到时候他要磕了哪碰了哪,酆都肯定少不了要心疼,一心疼就跟着自责,他一自责,自己的心肯定也要一块疼起来了。
刚才面对时丕婴和欧阳麦克时还像个刺猬,这时候有热饭热菜了,他反倒脆弱起来。
欧阳麦克歪着脑袋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快哭了?”
郁律“嗤”了一声:“咸哭的。”
吃完饭,睡饱觉的丕婴来视察工作了。
虽然心理上还是个长不大的萌萌哒少女,但以妖界少主的身份巡逻时,她无时无刻不绷着脸,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在贯彻高冷形象。连妖王有时候都会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儿——总穿一身黑,幽灵似的无喜无怒,看人时经常要站在很高的地方,仿佛所有人都是蝼蚁,包括身为爹的他。
丕婴看得起的人掰着手指都能数的出来,一个是她龙族的娘,一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九尾狐符绣,还有一个就是欧阳麦克,虽然这人邪起来的时候连她都不愿接近。
至于郁律……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丕婴爹妈感情不好,经常两地分居,只有偶尔才会下凡来看她,丕婴从小没感受过母爱,像神一样崇拜着她娘。贫嘴而又魅力无穷的符绣的出现拯救了她闭塞的内心,丕婴一度觉得世界上只要有符绣一个人陪着她就好了,她这样觉得,符绣可不这样觉得,狐族天生就是朝三暮四,雨露均沾的个x_ing,她的小伙伴围起来能绕青丘国几百圈,丕婴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而已。
重要,但没必要天天在一起,见多了甚至还有点烦。
尤其是丕婴默默地把她小伙伴们的裙子烧成飞灰,头发烧成枯Cao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