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并未多说什麽,以为明月腹中的孩子是二少爷的。满脑子有不少的疑问,重点是--
二少爷怎不娶明月姑娘呢?
脑子有疑问归疑问,嘴上却是紧闭著,心想:二少爷八成是在糊涂之下才让明月怀上孩子,事情拖延至今日,纸包不住火,不得不说。
他会替他隐瞒就是,不让冷爷和夫人知情。
否则……
二少爷一定会被冷爷和夫人逼迫,娶明月姑娘为妻……
那麽美好的姑娘,却得不到二少爷的宠爱,他们俩竟然分房睡呢。阿生的心里头,破天荒的对主子产生一丝的不满。
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二少爷怎会做出误了姑娘一生的蠢事呢。
他可想见;爷若是知情,一定会剥了自己的一层皮,……
阿生像失了魂似的走出去,留下沈娘尚未从惊愕之中恢复正常--
她看著主子,年纪轻轻,人模人样,竟然搞大姑娘家的肚子?!
原来……主子认明月小姐为自家妹妹是幌子,表面上关心照顾,实际上视姑娘家为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物。
呿!主子竟然干出这等事……
真是过份!
沈娘的心里有怨归有怨,她又能怎样?
决定私下好好劝说明月小姐,要她将孩子生下之後,想办法挽留主子的心,要主子娶她为妻,给她一个交代。
可千万别傻傻的步上自己的後尘,女人哪,奢望的不就是一辈子的依靠麽。
留不住男人的心,最起码也要留住人。
否则,就像她一样--孤老终生,徒叹男人没良心……。
冷念生瞧自家厨娘不断摇头,然後才说:「二少爷,我拜托您一定要好好照顾明月小姐,她既乖巧又勤劳呢。明月小姐虽不似大富人家的千金身份娇贵,可是她不摆架子又贴心,我打从心眼是非常喜欢她这一点的,我希望明月小姐,将来能有好的归宿。」
这番话的用意是要点醒二少爷,外面的野花虽香,却比不上家花来得耐人寻味。
二少爷若还有良知的话,就该善待明月小姐,给人家一个应有的夫人名份。
冷念生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眼看沈娘低头就走,那抬起的手,似在抹掉眼角的泪……
明月有喜,让她太高兴了是不是?
他愕然想著:即将嫁做人妇的怜儿,若是将来也传出怀孕的喜讯,他的娘,会不会也高兴的想哭?
良辰吉日,宅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冷念生被娘警告,在怜儿的大喜之日;不准他身穿黑色服饰、不准他摆臭脸、不准他看到不顺眼的宾客就趁机把人给拖到无人之地去解决私人恩怨--
总之,就是要笑脸迎人,应付各路三教九流的人马专程来道喜。
冷念生受教了,脸色绝对比他的娘好看--
眼光瞄到爹正被一群花蝴蝶包围,不过那群莺莺燕燕皆是针对爹怀抱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儿,逗得正乐著呢。
爹该惨了……。冷念生预测--爹可能需要历经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看娘的脸色过活。
喝!
「死男人……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小!」尹玄念双手环胸,『老娘』很不爽就是。
疾s_h_è 而来杀人目光穿透背脊,一股恶寒突地窜升至头顶,浅意识驱策自己回头--呃?!
娘子不高兴什麽啊?
冷铁生思忖--他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露出一点笑容来会少块r_ou_吗?
尹玄念皮笑r_ou_不笑的踱至相公身边,「把孩子给我,你去应付客人,我去看怜儿准备好了没有。花轿就在外面等呢。」
「好。」冷铁生无视於在场宾客云集,他轻声在他耳盼说道:「今晚早点哄孩子入睡,好不好?」
轰!
尹玄念杏眼圆睁,惊愕他的求欢意图,「你你你……」一瞬,他面红耳赤的闪出他的视线范围。
冷铁生的薄唇勾起一抹贼笑,早摸透了他的身子跟x_ing子,应付娘子的坏脾气是愈来愈得心应手,总之--
把娘子拐上床去哄哄,就算娘子有天大的脾气想要发作,他不会让他还有力气算些莫名其妙的糊涂帐。
吉时已到--
怜儿在春花、秋月的搀扶之下,拜别了堂上的双亲,被送往宅院的大门,新嫁娘上花轿,待尹玄念将一盆水往外一泼,象徵著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从此嫁入夫家,成为他人的媳妇。
一群人就这麽浩浩荡荡的出发,沿途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冷念生驾驭骏马,护送在花轿列对的前方。
一身白色的衣著衬托出他眉清目秀的风雅气质;只要他心情愉快,就是这麽吸引众人的目光。
行至城市大街之上,喜庆的气氛感染了目睹这场迎送新娘花轿的过客,不论是行人,或是两旁的酒楼食肆,人们纷纷探出头来,凑凑热闹。
然,花轿在某段街道骤然停止不前,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迎亲队伍怎会被中途给打断了呢?
冷念生居高临下的观望这条街道,足以容纳两顶轿子通过,但是加上人群、马匹,势必其中一顶轿子必须承让。
婚礼时辰可容不得拖延半分,不待他开口,对面几位官差装扮的其中一人高声呼喝:
「行人、路客立刻回避,朝廷命官经过此地,群众快让出一条道路。否则……」
冷念生不让公差把朝廷规定的律法搬出来恐吓人民,他说:「是你们该让路,我可是有缴纳朝廷每年的徵税,若无我们这群奉公守法的善良百姓,这条道路就不会这麽平坦,轿子里面的大人每个月的薪俸将从何而来,这位官差,你倒是告诉我,谁才应该让路?」
愕,几名官差从未见过谁会这麽大胆的挡路,也从未见过谁敢这麽伶牙俐齿的狡辩,说穿了,就是犯了大不敬的罪--
冷念生才不管什麽见鬼的大人,他没下马把人给揪出轿外,大脚踹人去街道旁面壁思过就该偷笑--
本少爷已经很有耐x_ing跟这位大人耗时间--
不悦的撇撇嘴,哼!冷念生没有让步的迹象。他等--这位大人自动滚蛋。这条街是他的地盘。
「大胆刁民,还不快让开。」
「我、偏、不!」他倒要看看,这不知打那儿来的狗官能耐他何?
大街道上,人们屏息以待,官轿与花轿互冲,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官字两个口,平民可没本钱拿自己的x_ing命来开玩笑。
若是弄个不好,一场婚礼有可能变成丧礼……
公差之中,有一名面色严谨,状似带头的衙差,他喝道:「来人啊,立刻将人给拿下。」
几名衙差立刻放下轿子,一群人团团将人给围住,冷念生不动声色,他可不怕被逮进府衙,反正出入多次,就像走自家的厨房,习惯了。
哪一回不是前脚踏进监牢,後脚就被大人给请出来。
府衙的大人可拿了他不少好处,暗地里在他的地盘吃、喝、玩、乐样样来;酒、色、财、气少不了。
换言之,他可是府衙大人的衣食父母。
双方冷凝的气氛一触击发,适才发话的衙差下了一道命令:「动手。」
「慢著!」
一道低沉的嗓音带著十足的威严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就在冷念生惊愕这声音有点熟悉的当口,官轿的帘子掀起,轿内之人踱出轿外,那凛然的气度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哗然……
冷念生愣怔当场,晃然的身子差点摔下马--
7
见见见……鬼了!
这是窜入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冷念生瞧所有的官差们立刻往旁边一站,多年不见的斯文人就这麽出现在眼前,一身浅绯的官服代表他的身份与地位为五品官阶。
两人之间是悬殊的天壤之别……
脸色一沉,脑海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不论是两道高耸的剑眉、直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和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镶嵌在刚正的轮廓,组合出令人难以忽视的脸庞,鹤立j-i群的身材伟岸,经过几年官场洗礼,一股正气凛然的气势自然散发。
斯文人不再是当年清理马厩的奴才,不再是只会死读书的呆子,不再是印象中的闷葫芦。
现在的他,发言有著公权力;一双手掌控了权利、地位,象徵正义的一方。
而他这种人,摆明就是他的死对头--
挑高眉,冷念生气势不落人後的摆臭脸,挺俏的鼻「哼」出气,很火大--
斯文人那是什麽态度?!
个二五八万似的了不起,妈的!天晓得他背地里是个很会记仇的小人,谁准他把自己的画像藏起来,该不会算计著等到哪一天,逮著了他的小辫子之後,把画像拿来复制张贴,到处悬赏?
真卑鄙!
翟颖瞧他居高临下的怒视,那双半眯的眼闪烁不屑的光芒,明摆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记恨--仍怨著他当年坏了他的报复是吗。
闷不吭声,不下马,公然无形的挑衅,桀骜不驯的浑身带刺--他混出一番名堂了吧。
丹凤眼搜寻列队的排场浩大,一只花轿喜气洋洋的引人注意,「今日是怜儿妹妹的出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