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哈雪山的夜晚非常寒冷,哪怕巨型轮船有强大的隔绝功能和保温功能,也避免不了船只内的温度只有零下五度。然而相比起外面零下几十度,算是好上许多了。
萧岳一开始闹脾气,可躺着慢慢静下来,认真想想以后又觉得对方没什么错,确实自己犯蠢了。最重要的是宫元青身体总是冰冷冷的,如今室内温度不高,又没有温泉可以泡,估计这人睡一晚上被窝仍旧是冷冰冰的。
想着想着,辗转反侧的萧岳就于心不忍,开始同情心泛滥,怜悯起宫元青了。可枕头是萧岳要求放在两人中间的,他若自己主动拿走好像很没面子……
宫元青见小孩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折腾些什么,便直接大手一伸,揭开对方的被子,将人捞出来,然后塞进自己的被窝里。
萧岳愣怔了一下,察觉宫元青的被窝和他先前的猜测一样,没有丝毫温度,便顺从地趴在对方冰凉的胸膛上,小短手小短脚也缠了上去。
对于小孩这口是心非的举动,宫元青表示无奈又欣喜,心满意足地抱着软绵绵的小人儿,幸福地闭上双眼。
日升月落,往而不息。
耀眼的日光穿过镂空的窗户照s-h-e进舱室内,映出斑驳的光与影。
舱室内顿时亮堂堂,温度也明显比夜晚时升高了不少,连向来喜欢赖床的萧岳都睁开了迷糊的眼睛,从睡梦中自然转醒。
萧岳揉了揉视野朦胧的双眼,从宫元青怀中抬起头,见对方依旧睡得一脸安详,顿觉异常。宫元青对自己的作息向来严谨,从来不赖床,昨天早上第一次晚起床属正常,可接连两次那就有蹊跷了!
萧岳真的感觉富富变懒了,要么就是病了!
会不会是什么寒霜毒复发?亦或是身体出现其他毛病?宫元青的身体这么冷,怎么可能没病?
萧岳越想越担心,急切地呼喊道:“富富!富富!你快醒醒!”
宫元青其实早就醒了,不过是不想起来罢了,抱着心爱的小人儿睡觉,别提多幸福了,那舍得早起。他要是当上帝王,绝对是个沉浸美色荒废国家大业的昏君……
然而他乐意!
萧岳拼命摇晃宫元青的肩膀,直到这人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朦胧双眼。
宫元青的反应太正常,萧岳还真的看不出丝毫破绽,反而非常担心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忧心忡忡道:“你是不是犯病了?你这身体冰冷的毛病真的没问题吗?”
宫元青撑着对方担心自己的机会,直接低头在萧岳额发上落下一个早安吻,轻轻摇头道:“身体疲累而已,你陪我多睡会儿。”
萧岳却没有因此放下心,一再询问对方的身体状况,最后被不耐烦的宫元青用被子盖住头,狠狠抱紧。
在被子里使劲挣扎的时候,萧岳压根不知道自己被隔着被子亲了多少下,等他从终于挣脱出来时,脸蛋因为暂时缺氧和剧烈运动而红扑扑,对上宫元青灼灼的目光,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最后愤愤不平地下床去了。
萧岳才不承认刚刚宫元青看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甚至有种让他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乘机逃跑的。
外面连绵的山峦被厚重的大雪覆盖,银装素裹。
轮船的速度很快,加之穿越的地域辽阔,有时候会从万里晴空渐渐驶入到漫天飞雪的区域中,破开纷纷扬扬的白雪,坚定不移地前进着。
宫元青以前对于看风景提不起丝毫兴趣,什么风景都一样,春夏秋冬,季节变化,全都是大自然的规律,每年都一样,没什么能吸引人眼球的地方。
然而现在他却愿意耗费时间陪伴萧岳做一件他觉得很无趣,且认为这无趣的事情也挺有趣的。
对于宫元青而言,不在乎外面的景色有多美,而在于身边陪你看风景的人是谁。
萧岳只觉这一次旅游太过匆忙,两天时间,几乎都花在了来往的路上……虽说坐轮船是一种另类的享受,可他已经是第二次坐了,什么新鲜劲儿都过去了,现在只想有别样的体验。
坐在栏杆前,萧岳双脚穿过一道栏杆,伸向轮船之外,一晃一晃,头则靠在栏杆上,欢快道:“富富,我们这已经是在回程了吗?”压根没玩什么东西啊!
宫元青笑答:“对啊,你不是想坐轮船吗?让你坐足两天。”
萧岳:“……”呵呵!有种套路别人不成,反被套路的错觉,真是够了!
宫元青将小孩抱了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身前的栏杆上,双手环住小孩的腰,稳住他的身体。
忽然间没有了防护栏,毫无阻碍地直直面对一片茫茫雪山,萧岳悄咪咪地往下看了一眼,五百多米的高空啊!一股股凉风从下身飘过,萧岳有种随时从高空摔落的错觉,紧张得心跳加速,膀胱剧缩……
又不是演泰坦尼克号!这样一点都不烂漫好吗?
萧岳淡定道:“富富,我不喜欢站这里。”
宫元青却丝毫没理解他的意思,还认真解释道:“这里高,风景好。”
腿脚微微发颤的萧岳:“……”不想说话。
虽然被人从身后抱紧,可那种往下坠落的感觉却越发清晰,尤其身后之人还是个有独立意识的,反而新增了不确定x-ing,技能抱紧你,也能随之将你推入悬崖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还不如独自一人站着有安全感。
幸亏萧岳是个胆大的,肾上腺强烈分泌的时间只维持了几秒,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倏然袭来的刺激劲儿渐渐淡去,渐渐就习惯毫无防护措施地面对几百米的高度。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粗壮的栏杆上,脊背也软了下来,整个人靠在宫元青的胸膛上,看着底下的雪山慢慢远去。
雪景不宜久看,容易让视觉受损,得雪盲症。
萧岳抬头时恰恰对上宫元青幽深的眸色,惊疑对方这是恰好也低头,还是一直就看着自己。
这想法冒出来不到一秒,他就转移注意力,嚷着要求道:“我饿了,先去吃午膳,下午我们租赁飞禽赶路吧!来回坐了两天轮船,好无聊。”
萧岳骑过魔兽类陆骑,坐过小型商用运货船,也坐过巨型轮船,唯独没有试过活生生的飞禽。那种自由翱翔于天际的感觉,是他一直渴望的。虽然萧岳也能飞,但没事谁会飞上几百米高空?
电视上常有主角乘坐飞禽翱翔,萧岳没料到如今他也有机会试试!
恰恰现在可以体验一把骑乘飞兽的快意,萧岳当然想抓住机会。
宫元青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多大点事?必须满足爱人啊!
咳咳,这人已经无耻地将萧岳归类为他的妻子,爱人,童养媳什么的了。
萧岳没有感受到宫元青态度的微妙变化,毕竟以前这人对他就几乎是千依百顺的,虽然主要原因是他们结了契约,彼此得益。
可长时间下来,萧岳早就习惯对方的宠溺,哪会看出什么蹊跷。
当萧岳心满意足地踏上体型巨大的準鹰时,都有些忍不住在上面奔奔跳跳了。
幸亏宫元青手快地将人抱起来,语气难得有些严厉,“你可是七级灵兽,力气太大,威压太强,会影响它飞行。”
神兽慢慢接收自带的传承记忆以后,会渐渐自发地产生独有的气势威压,如果不控制好,其他兽类会吓得不敢动弹。这凖鹰说不定会飞着飞着就从半空中坠落,当然,现在连起飞都可能是个问题。
萧岳对于自己力气渐渐变大这点也相当无奈,稍不注意就容易造成损坏。至于威压,那是啥?他真的不知道哇!他没释放这东西哇!
瞅了一眼凖鹰,尤其是它的尾部,萧岳顿时不忍直视,这货居然被自己吓尿了……
嗯?好像还拉稀了……
萧岳以手捂脸,心中仰天大吼:我的天!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好吗?
眼前这超级大个子的老凖鹰胆子太小,怪他咯?
宫元青将萧岳抱到凖鹰最宽敞的肩背上,然后独自走到凖鹰的头部附近,轻柔地安抚这受惊过度的老鹰。
可怜这老鹰当了十几年的载客飞禽,从三级妖兽成长为四级的过程中,乘载客人无数,是不可多得的优秀飞兽。曾获得好评无数,身价更是渐渐上涨,能租赁得起它的人非富即贵,气势伟宏的人它见多了!
可从没遇到过萧岳这样一个身上气息如此可怕的……人类?
那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崇敬,那种自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畏惧,以最深刻最直接的方式将它淹没,将它压倒,将它压垮,就连最健壮有力的翅膀也撑不起它的身体,直接被压得趴在地上。
这时,一股带着镇静作用的安详能量从宫元青的掌心中漫延出来,透过凖鹰厚厚的毛发,渗进凖鹰脆弱的神魂中。
原本受惊的意识被逐渐安抚平稳,凖鹰的呼吸和心跳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
萧岳乖乖坐着一动不动,忆起自己武试时似乎也曾将别的兽类吓得不敢动弹,相反那些低级的魔兽反而不受影响。
萧岳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莫不是情绪起伏容易导致体内灵力爆发?那不应该啊,为什么只有兽类受到影响,人类却没感觉?
惊弓之鹰在宫元青努力的安抚下,总算消去了心底的恐惧,扇动巨大的羽翼,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
宫元青这才稳步走回萧岳的身边,对上对方无辜至极的眼眸,语气立马变得柔和能滴水,“别怪我刚刚严厉斥责你,你要真用力踩下去,我估计我们俩只能回去坐轮船了。”
萧岳压根没感觉对方那是斥责,如果说话声音大一点,严厉一些,那就是斥责,那些河东狮吼类的咆哮算什么?他之前对宫元青神经质般的叫魂声算什么?
萧岳鼓起两个腮帮道:“有这么夸张吗?我都没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