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听了还是不太放心,他紧张地看着赵元检,唉声叹气起来。
赵元检笑道:“太子不必担心我,但我们要分开几日,我怕你被人盯上。”
林恒一听:“我不,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赵元检:“听话,明天你就从地道里逃出去,跟苗依山和雷烈去躲躲。我写两封信,一封交给我大哥,一封给王致和,叫他想办法查这桩案子。”
林恒:“也好,如果出了事,我就带他们去劫狱,把你救回来。”
赵元检坐在纱窗旁边,写了两封信,将信交给林恒,他便上床睡下了。
林恒怔怔地搂着他,从月亮西沉到阳光微熹,一直没合眼,一直将脸靠在赵元检的额头上。他细细地摸着赵元检的长发、剑眉,和脸颊,他怕再也摸不到。
林恒起床,将赵元检的玉佩系在腰间。
赵元检也醒来了,他走到林恒身边紧紧搂住他,说道:“去吧,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林恒痛苦极了,簇着眉,眼中涌出酸楚的情绪,嘴唇轻轻地抖着,小脸皱得像是要哭了出来。他死死地抓住赵元检的胳膊,他说:“我们相好还不到一年!”
赵元检也舍不得他,摸着他的脸,他说:“听话。”
林恒猛烈地摇头,他说:“我不走,我不走,我担心你。”
赵元检打开地道,抓住林恒的手,拽他进去。林恒用手指死死地扣住床板。赵元检只得拿脚踢他屁股,废了半天劲,才将他扔进地道。
赵元检看着跌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林恒。他狠下心来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点出息也没有!我交代的事,你如果不去办,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
赵元检重重地带上了地道的暗门,他一下便跌在椅子上,看着将他们俩隔开的墙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恐怕会因这事再次分开。
林恒双眼通红,嘴里喊着:“开门!”赵元检根本听不到。林恒恨透了这扇把他们隔开的门,但他只能捏着信向后跑去。
跑了许久,到了地道口,见到苗依山和雷烈正在等待自己。他们跑过来扶他上了马车,奔向王致和府上。
过了不久官兵便包围了布政使司府。赵元检沉着地穿上官服,喝了丫鬟端来的茶,吃了饭食。他抓起林恒枕边留下的一些丝头发,捋成一小缕,装在香囊里,放在胸前。
这时高御史的属下邱使君,带着衙役闯了进来,他说:“请大人随我到公堂走一趟!”
赵元检站起身,他说:“可以。”
他走进公堂,在案几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拧紧眉头,脸色有些难看。邱使君走到明镜高悬前坐下,他拍了惊堂木:“带案妇!”
阿秀带着木枷锁走了进来,她美丽的脸变了型。嘴唇干裂,满脸泪痕,身上的白色囚衣渗出道道血痕,她是被皮鞭抽打过了,她双手被竹签夹得鲜血淋漓,肿胀不堪。
赵元检想这邱使君用刑太过严苛,今日阿秀恐怕撑不住,要承认她自己杀了人。
邱使君:“案妇,仵作已经查实,凶器就是你的刀子,你还不承认!哼!衙役将她压下,打板子。”
他向地上连续扔了一百只签,示意要打板子打上一百下。
赵元检腾地站起来,他说:“邱大人,你的仵作对高御史仔细验伤吗?我实在不能相信是阿秀杀了人。”
邱使君鄙夷地看着赵元检,他说:“赵大人请你避嫌!仵作已经验好伤,确实被她手中的刀刃所伤!”
赵元检只好坐下,他想今日恐怕自己也要牵涉进去。
几个衙役为了羞辱阿秀,将她的衣衫全部剥下。拿着火棍将阿秀压在地上狠狠地打了起来。阿秀口中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啊!痛死我了!”
衙役打了四十余板将她打得皮开r_ou_绽,双腿不停地抖着,她实在熬不住了,她大喊:“是我,杀了御史大人,我认……。”
赵元检闭上了眼,不忍再看下去了。
邱使君哈哈大笑,他说:“好,你为什么要杀御史大人,从实招来,是受谁的指使?”
阿秀浑身是血汗,她差点昏厥。她已经站不起来,她被衙役抬了过来,她说:“没人指使,是我自己恨透了这个脏官,我才……。”
赵元检看阿秀能撑这么久,心想她已经实属不易。他想坏了,这邱使君似乎急于定下自己的罪,恐怕他已经被父亲收买了。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冒了冷汗。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再打下去,阿秀一定撑不住将自己供出,自己就坐实了杀人之罪。
果不其然,邱使君说:“来人!继续打!直到交待出幕后指使者为止。”
第57章 困境
赵元检听着监牢其它犯人的叫骂声,坐在Cao堆上,靠在墙上,闭眼休息。他想到底是谁杀了高御史,阿秀是不可能这样做的,府内的下人、侍卫不能随意接近高御史,只有高御史身边的人才有机会下手。
邱使君走进监牢,牢头打开了门锁,赵元检睁开眼看他。
他看到邱使君一副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样子。
赵元检说:“什么风把使君吹来了”
邱使君没有低头,他直着脖子,两眼垂下,斜视赵元检。他说:“赵大人,还是早些认罪的好,免得受皮r_ou_之苦。”
赵元检站起身来,他冷哼一声:“本官是被冤枉的,阿秀说的不是实情!使君还是调查清楚的好!”
邱使君说道:“真也好,假也罢,假的能变成真的,真的也能变成假的。你父亲说你这四年来太不听话,一直与他作对。而且他听说你取得了一笔财富,他要你把财富交给他。”
赵元检:“你替我告诉他,我再考虑考虑,叫他别急。”
邱使君说道:“没时间了,这几天你便要招供,你若不招供,太后查实清楚,准把你放出来。”
这时一个老郎中走了进来,他向邱使君行了礼,蹲在地上摆开针灸布袋,然后抽出针来。
他说:“请犯人趴下。”
几个内力强劲的高手走了进来,将赵元检拖起来,压在地上,铐上了最结实的钢筋脚镣手铐。他挣扎几下反抗不得,这些高手武功极高。
赵元检心想受刑再痛苦也要忍耐,不能冲动。自己如果越狱,那更中了父亲的j-ian计。
那郎中解开他的囚服,在他身上寻到几处大x_u_e,开始往上扎针。
邱使君笑道:“赵大人不必紧张,我不会严刑拷打你,那样太后知道了,我便遭了殃。我这几日只能用这些另类的方式来折磨你,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郎中越扎越多,赵元检身上扎了密密麻麻的针,就像一只刺猬。
赵元检一开始还没感到痛苦,渐渐地郎中越扎越多,他出了一身冷汗,心慌气短,他想要呕吐。他胃里一阵痉挛,他一张嘴吐出胃酸来。
两个时辰之后,他的汗越出越多,像是s-hi毛巾拧出水来似的。他头晕目眩,心慌极了,眼前漆黑一片,像犯了心疾濒死之人,又似晕了船,身体颠簸个不停。他浑身上下都像被蚊虫鼠蚁叮咬、啃噬了一般。他胃里阵阵绞痛,他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却还一阵阵地反胃。
赵元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像跌进了深渊,随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剧烈到心脏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然后心脏又猛地沉下去,之后心脏又猛烈地跳动,反复再三。
不久他喉咙似乎被人扼住了,他许久喘不过气来,他努力了许久才吸到几口污浊的空气。他再次又喘不过气,翻着白眼满地打滚,嘴里吐出白沫来。他经过了二十几次这种体验,这种体验让他惊恐万状、肝胆俱裂。这是一种濒死的体验,能叫人胆都吓得破裂。
赵元检体会到了比严刑拷打还难受十倍的滋味,这种折磨持续了一下午。他最后虚脱昏迷不醒,郎中才将针拔下。
邱使君不放过他,用水将他泼醒。赵元检别折磨地闭上眼,呼吸变得极浅,他说:“以后我准将你千刀万剐!”
邱使君大笑:“哈哈哈哈……,你放心除了这个方法,我还有别的办法折磨你,倒时叫你尝个遍!暂且和你说一说罢,我有一套铁线莲花针,可以扎在你五脏六腑,叫你内脏流血不止,不过你却死不了,只能终身瘫痪……。”
邱使君说完就走了。
赵元检虚弱地躺在Cao堆上,看着对面的犯人。犯人正在被拷打,狱头拿着软皮鞭,将他抽打了许久,犯人又哭又嚎。狱头换了竹签子,夹犯人的手,夹的鲜血淋漓。
犯人昏死过去,又被泼了凉水。狱头拿上皮鞭继续抽打犯人,赵元检听那啪啪响的声音,他想一定要熬过这几日,绝不签字画押。
王致和府上。林恒一进屋便给王致和跪下来,他说:“王大人我求求你了,救救元检!”
王致和扶起他来,他说:“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见死不救。我这一日也在想办法。关键是要有线索。我来问你,高御史被杀那日,只有阿秀在场?”
林恒说:“我们一进去,周围都是人,她手里拿着刀子,嘴里喊着不是我杀的。”
王致和想了想,问道:“仵作验过尸吗?”
林恒回答:“应该不是我们的仵作验的。”
王致和说:“师爷,你别急,你们快去查找线索,若是找得到线索,我就可以连越三级向刑部禀告此事,求刑部叫我来审案,我一定会救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