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啊。”姚溪暮举着酒坛,慢悠悠开口:“抽刀断水水更流,旧事前尘癯仙楼。难忘浮生刹那影,钟情浪迹自飞鸥。人间是否风流地,爱恨天涯……”他顿了顿,瞄了洛青一眼,看到洛青不知所谓的表情,心道:他知道个屁,我这么紧张干什么?虽然道理是这样,但他的一开口,语气却比刚才艰涩,“爱恨天涯夺梦舟。回首无声人笑我,痴狂太甚不堪忧。”念完他抬头看着洛青:“怎么样?”
“……”洛青微张着嘴,而后非常夸张的鼓掌:“好啊!好诗!”又伸出大拇指,连连赞赏:“非常好!楼主不仅菜做的好吃,连诗也作的这么好,太有才华了!”
“你给我滚。”姚溪暮指着楼下:“滚下去,别来烦我。”
“别啊,楼主。”洛青苦着一张脸:“我是个粗人,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这吟诗作对真的不会。可我还是听出来了,楼主这两天都闷闷不乐,又不去盛元坊了,是不是你那嫣梅姐姐不理你了?这有什么呀!”洛青仰头将酒壶里的酒饮尽,随手一扔,一拍大腿,喝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情所困!”他越说越热血沸腾,动手拉起姚溪暮:“来来来,楼主,你心里不痛快,我陪你练剑!”
说这句话的后果是,洛青被姚溪暮举着剑杀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薛长明偶尔出来观战,抚着胡须点头:“楼主的剑法果然不凡。”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把晚舟虐的很惨,大家稍安勿躁。
第41章 搞断袖
姚溪暮打了一场架,心里稍微畅快了一点,仍然每日望穿秋水的盼着江晚舟来。江晚舟老是不来,他心急如焚,跑去眉楼找翟向笛打听:“翟楼主,你知道少主来京城,都住在哪吗?”
翟向笛负手而立,面色青白,眼下一圈乌黑。
“翟楼主,你……你没睡好吗?”姚溪暮指着自己眼睛一圈:“你的黑眼圈很重。”
“无妨。”翟向笛闻言揉了揉眼睛,又面向他,道:“你问少主住处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呀。”
“少主若有事情安排,会让玄风使来通知你,不必去劳烦他。”
“不不不!”姚溪暮急的跳脚,“我找有又别的事,真的有别的事。”
“你有事也可以让别人转达。”
“哎呀。”姚溪暮挠头,“那我不找他吧,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在京城买了宅子住在里头了?”
“正是。”翟向笛点点头,“前几年少主来京置办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姚溪暮跳脚,又反应过来不可以在翟向笛面前过于失态,捂着嘴,低头清了清嗓子,装作镇定,抱拳道:“多谢翟楼主。”
翟向笛冲他客气一点头,出言撵人:“我要上楼整理资料,请木楼主自便。”
“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姚溪暮不敢造次,只嘟囔着,恹恹去了。
他都没有请我去那宅子里看一看,他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说的话,难道别人能够帮我转达吗?姚溪暮这样想着,垂头丧气的回到楼中,随便往石阶上一坐,出神的望着天空。
正事没干一件,也不知道成天都在做什么?
姚溪暮曲起膝盖,低头看见墙根底下几只蚂蚁打架,觉得日子十分无聊。枯坐到夜幕四合,他缓缓站起身,风远远的将远处的喧闹声送进了他的耳中。不远处的盛元坊里热闹非凡,姚溪暮心中一动,拔腿就往盛元坊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他答应了江晚舟不能再去的,便止住了脚步,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想着:我都没有让他答应我什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不去盛元坊了。这楼里冷冷清清,也没什么好玩的,盛元坊里那么热闹,去听听曲儿也是好的呀。真想去啊,唉。他念着江晚舟,担心去了会惹他生气,最后还是没有去。
大半个月过去,姚溪暮再一次看见了江晚舟,是在眉楼。江晚舟身穿玄青圆领锦衣,英俊不凡,他进了房门,身后跟随着的墨离快步上前为他解下披风。
“翟楼主,我刚得到消息……”
翟向笛向前朝他行礼,江晚舟也微微鞠躬,算是还礼,这时他看见了翟向笛身边的姚溪暮。
“少主,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姚溪暮喜出望外,上前几步,连日被冷落积累的怨念顿时抛道了九霄云外。
江晚舟如水的眼眸漠然的扫过他,“我跟翟楼主有要事相商,你有什么之后再说吧。”
“不!”姚溪暮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不满道:“每次你都这样说,一会儿又走的没有人影。你有宅子也不让我去,要不……”姚溪暮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你让我也住进去,我会的可多了,你带我回去吧。”
“别闹。”江晚舟用力拽走袖子,姚溪暮没有放,还在念念有词,企图说服他:“你带我去吧,侍卫能做的我能做,我能为你守大门巡院子;厨子做的我能做,我烧的菜可好吃了,你知道的;小丫头做的我也能做,白天我给你捶背捏肩,端茶送水。晚上你睡觉我就守在外间,你咳嗽一声我立马来给你盖被子,往后天气冷了你受不了,我就替你暖被窝。”
“噗嗤。”一向稳重的翟向笛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晚舟听得他说的越发不像话,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而姚溪暮在一边越发口无遮拦,连做通房丫头这样的话也出说来了,江晚舟当即呵斥道:“住嘴,你是癯仙楼主,当然得在癯仙楼中主事。”又拽了一把袖子,没有拽动。
“放手。”江晚舟有些不耐烦。
“就不!”姚溪暮那股子轴劲儿被招出来了,双唇紧抿,眼神执拗,就是不放手。
“你放手!”江晚舟用力一扯。
——刺啦。
袖子撕破了。
姚溪暮看着,心里一乐。“哈哈”笑出了声,心想,这倒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断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江晚舟半侧着身体,抬起破碎的袖口,指着姚溪暮点了点,眼神很是犀利,没再搭理他,转而和翟向笛进了屋内。
姚溪暮捧着江晚舟的半截袖子,被挡在屋外,这时心里才惴惴不安起来。他无意识的举起袖子闻了闻,上面有Cao木的气息,是江晚舟素日熏衣物留下的熏香。姚溪暮闻着这个气息,心里慢慢恢复了平静。珍而重之的将般袖子折好,收入怀中。他凑上去问同样被挡在外面的墨离。
“墨离,你一直跟着少主的。你告诉我,他现在的宅子在哪里啊?”
墨离抱着江晚舟的披风,看着他,忽道:“小溪暮,你这面具做的太好了,连我也没有认出来。”
姚溪暮摸摸脸,歪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十分不怀好意。
“你别这么看着我,少主吩咐过的,不能告诉你。”
“干嘛不能告诉我?”
墨离怕他憋坏水祸害自己,忙指指门内,用口型告诉他:“你问他去。”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好哥哥。”姚溪暮打蛇缠棍一般缠上来,抱住墨离的胳膊,轻声道:“如果能问他,我也不来问你了,你快告诉我。”他凑近墨离的耳朵,用轻而又轻的声音说:“你告诉我,我就送你一坛桃子酒,就埋在癯仙楼的桃子树下。”
“真的?”墨离眼神发亮,“那可是说定了。”
“骗你是狗!”
墨离凑近跟他耳语道:“迎祥门以南常武巷内,门口有梅花那家就是。”
姚溪暮听完拔腿就走,被墨离一把拉住,“往哪去?”
“我这就去啊,一会儿他看见我,我就去不成了。”
墨离想了想,又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拉着姚溪暮往外头走了几步,离房间有了一段距离,才低声跟他说:“去了把你这面具撕了,免得山吹和藤竹他们不认得你,闹起来了不好。”姚溪暮点点头,急着往外走。
“哎。”墨离不放:“你别急啊。”他将声音一再放低,问:“要是少主问起来,你可不能出卖我,你怎么说?”
“我说我跟着他去的,我跟的远,他没发现。我跟过我师父,青阳使都没发现我呢,少主信的。”
“那行吧。”墨离不放心,再次叮嘱:“不能出卖我哦。”
“放心。”姚溪暮拍拍他肩膀,“酒在楼里最大的那株桃树下,你拿的时候如果有人问,千万别说是酒,就说毒,不然被楼里那帮人知道了,一坛都不会给我留下。”
墨离微微一笑,心神领会,看着他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中。
风吹过,檐下铃铛叮铃作响,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江晚舟觉得腕上有凉意,抬手一看,可不是嘛,这袖子被姚溪暮扯掉了一截。
江晚舟看着破碎的衣袖,心中百念电闪,从小到大的事翻来覆去过了一通,从姚溪暮到落梅山庄起,两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是常态。后来撵他去鹤唳谷,更是打的他嚎啕大哭,挥泪而去。再后来让他回山庄,江晚舟记得,姚溪暮最初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