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尿急溜了趟厕所,结果在自家厕所里遇到了刚到他家厕所实习的厕神穆光明……
真的不是厕所里的神经病吗?
(1)
由于一个同事的疏忽,导致整个部门跟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好不容易等到双休前夕,于恒连脚都没洗就匆匆爬上床,抱着枕头直接呼呼大睡,本以为能够一觉到天明,谁知半夜居然被一阵尿意直袭脑门,即便是于恒再怎么能忍,也扛不住这玩意儿的来势汹汹,一波接着一波地不断冲击着下半身的水阀口。
于恒皱着眉头爬下床,摸到自己的拖鞋后直接踩着挪向卫生间,成功摸到马桶之后他便请出自家小弟,狂狼冲破水坝直奔大海的畅快感让于恒爽了一把,只是请君归巢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好像有点卡住了……
费力的撑起沉重的眼皮,于恒低头瞄了眼自己的下半身,发现啥都看不清,于是又耷拉下眼皮转身去摸厕所的开关,等到眼睛透过眼皮适应了灯光的亮度之后才再次提起眼皮,慢腾腾地开始解救自家小弟,只是除了意料之内的东西外,他似乎还瞧见了……怎么说呢,这个盘腿飘坐在半空之中,看起来像是捂着眼睛却还死活从指缝中偷看他小弟看起来很像嫌疑人甲和**A的男人……
于恒僵在原地,原本就没睁多大的眼睛更是越眯越细。
对方似乎也感应到于恒的视线,双眼便咕噜噜地将眼球转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适宜的角度。
于恒一直盯着他。
他也一直盯着于恒。
“我是不是睡糊涂了?”于恒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那人依旧保持着半捂眼的动作,眼睛在指缝之间眨巴了好几下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确实是睡糊涂了。”
“……”
于恒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2)
一大早听着鸟鸣起床算是件相当不错的事儿,不过如果发现自己身在厕所并且自家小弟一直挂在裤子外面这就有点儿不太好了。
于恒打着哈欠动手送蛋归巢,哈欠刚打到一般冷不丁就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一个激灵之后他连忙站起身,昂起脑袋朝着卫生间的角落看去,果然瞧见那个盘着腿飘在半空的家伙,虽然比昨晚瞧见的要透明一些,但是那种打扮毋庸置疑是同一物体。
对方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抬起手对着于恒晃了晃,“早啊。”
“……早。”情不自禁地跟着抬手并出声招呼的于恒突然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俗话说人只有濒临死绝才能瞧见那个世界的玩意儿,他这是即将归西了么……
不不不,一定是最近加班把脑袋给加坏了,眼前这个玩意儿可能只是一个幻觉,搞不好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回头就跟老板说要精神补贴,对,精神补贴。
“啊,不好意思,你的裤子拉链还是没有拉上。”
“……”
于恒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
但是他的身体却本能地冲出了卫生间,并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他依着房门四下看了十来秒,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这才长舒一口气。
应该是错觉吧……
(3)
心情沉重地收拾好房间并确认好裤子拉链的整体性,于恒犹豫再三还是小步挪到卫生间门口,当他再度瞧见飘在半空的玩意儿时心肝脾肺肾差点儿没碎一地。
默默地低着脑袋重新走进房间锁好门,隐隐约约听见熟悉的音乐声,于恒一惊,连忙从挂着的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瞧着来电显示上“老板”两个大字,他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于恒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老板说周末人手不够让他过来顶顶。一听又是加班,于恒整个火气直窜,心想若不是之前连续加班他能产生这么莫名其妙的幻觉么,虽然也有可能不是幻觉……不过相比较后则他宁愿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为什么他非得在两种最差的情况里边儿挑个勉强不算最差的……都是加班惹得祸!
老板见于恒没有说话,以为于恒没同意,于是便将企业组织文化与员工素质拿出来扯,这边于恒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刚合上手机准备将其丢至一边,它立马震了一下,是短信,老板的,里面只有三个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来上班!!!】
于恒被气得不行,捏着手机将按键按得铿锵有力。
【那你先把我的脑袋还给我!!!】
之后老板便没了动静。
(4)
印象里厕所并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别人提起家的时候总是刻意忽略厕所这个玩意儿,比如软乎的被子,暖和的房间,明亮的客厅,整洁的厨房,哪个傻缺会把“通畅的厕所”摆上台面儿。
但无可厚非,它真的相当重要。
至少现在是。
于恒深吸一口气,妄图将尿意憋下去,无奈这种事情好似痴人说梦话一般,不久阵阵尿意便逼得他想犯罪,干脆打开窗户直接尿下去吧……
作为成年人的道德观束缚了他的一些妄想,犹豫再三之后他直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打开大门,走到对面的公寓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没过多门被打开,一个看起来与他同龄的男人探出脑袋,瞧见于恒后多少有些惊讶,“你是……对门的?有什么事儿么?”
“那个……借个厕所。”于恒极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可以么?”
“可以啊。”那人侧过身,给于恒让出一个道儿来,“怎么着?你家厕所给堵啦?”
“是啊……”于恒有气无力地走进屋,“被一个相当不得了的东西给堵了……”
“……啊?”
(5)
虽说因为这种事情认识了对门的居民算时间意料之外的好事儿,但是总不能因为厕所的缘故一直麻烦别人。当于恒第二次从对门家里走出来之后,便捏了捏拳头,决心迎难而上。
他从网上搜了一些驱鬼用的符咒,并从柜子里翻出几张A4纸,认认真真地裁剪成相似的大小后拿出毛笔和红墨水,开始认认真真地临摹起来。
为了防止A4纸没什么粘性,他还特意在背后涂了层胶。
好,出发!
于恒捏着符咒出了房门,他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走到卫生间门前,紧了紧手里的符咒之后这才抬起脑袋,迈步走了进去。
那个玩意儿果然还在半空,虽然位置已经从马桶的正上方挪到了马桶的斜上方。
于恒举起手中的符咒,猛地朝着那玩意儿所在的方位拍去,结果……不知道算是理所当然还是意料之外,总之一口气直接穿了过去……
捏着符咒的手僵在了半空,于恒愣了愣神,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种“将脑袋直接埋在马桶里永远都不要出来”的冲动,不过好在关键时刻仅剩的理智起了作用,所以他并没有将脑袋伸进马桶,而是右手一翻,将那张符咒直接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不能浪费。
贴完之后,于恒的视线便被这张符咒给遮去了一半,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理,他索性闭上眼,摸黑掏出自己的小弟,对准可能是马桶的地方开始尿尿。
“那个……你尿歪了……”半空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空旷。
于恒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啊,尿外面去了。”
……够了!
(6)
于恒从口袋里摸索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着烟后猛地吸了一口,待自己稍稍镇定后这才搬着椅子坐到厕所前,想了想还是翘起二郎腿,皱着眉头怒视着厕所里面的东西,一边盯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心颤。
对方依旧一脸不知到状况的表情漂浮在马桶的斜上方,就高度而言,于恒明显败了。
“咳。”于恒清了清嗓子,“那个谁……你是谁?”本想做出一副威慑力十足的模样,却在最后一刻颤了一把,那个“谁”字稍稍有些变调。
“这个……”里面的漂浮物伸手蹭了蹭腮帮子,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是在问我么?”
“不是你还有谁!”
“哦哦。”那人点点头,正色道:“我是厕神。”
……厕……神……
于恒感觉烟嘴被自己咬成了两截。
……厕所里的神经病吧!
(7)
物种和物种之间的沟通果然是有代沟的。
于恒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对方似乎没瞧见于恒那复杂得不行的表情,盘着腿继续说着,偶尔还会用手比划什么。
“其实主要就是现在的厕所越来越多,导致我们那儿人员不足,所以阎王就让我先来顶两天。”那人龇着牙笑得很灿烂,虽说这么形容一个半透明的漂浮物确实欠缺妥当,“我是昨天刚来的实习生,你好。”
“实习生……”于恒抹了把脸,那个世界的职业安排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在我家厕所?”
那玩意儿点头。
于恒沉沉的哼了两声,也学着那人点了点头,“……怎么称呼?”
“穆光明。”
“……好名字。”某人由衷感叹道。
“谢谢。”
(8)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穆光明是个什么东西,但于恒对于这个家伙的戒心多少有些缓和,往好的方面说,大家毕竟都是替人打工的,打工仔何苦为难打工仔。
日子照常过,该上班的上班,该守厕所的继续守着厕所,只是于恒抽空去超市买了个夜壶,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下边儿,就算再怎么没戒心他也没脸当着别人的面掏出自家小弟,更何况现在的厕所还是别人的工作场地,好歹也算是公共场所了,虽然自家卫生间一下子跨越成为公共场所还是让他有点儿小惆怅。
按照穆光明的解释,应该每一幢房子的厕所里都住着一位据说是神仙的物种,不过据说厕所这一块工作场地最被神界所唾弃,所以待在厕所的神仙们不是年迈退休的老头儿就是从刚死没多久的新鲜魂体里挑选出来的新神。
穆光明晃了晃垂在半空的两条腿,“听那些前辈说等我的尸体火化之后应该就可以正式归于那个世界了,到时候你应该就看不见我了,以后上厕所的时候一定要瞄准啊,否则会被人嫌弃的。”这透明物说完后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了半天。
于恒被他笑得血压只飙,“笑P啊!”他换了个坐姿,狠狠地吸了口烟,“这么说,你刚死没多久?”
“有一阵子了,不过为什么还是这幅模样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惊了一下,“难道没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所以到现在我都还是个新魂体?”
“……”于恒嘴抽了几下,没说话。
穆光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幽怨道:“估计尸体都烂透了……”
“……”于恒想用马桶刷抽他的脸。
(9)
于恒几乎每天都会搬把椅子到厕所门口找穆光明聊天,久而久之也就懒得每次都搬,索性留了一把在那边,即便是不聊天,他也会捧本杂志到厕所门口看,这似乎是新养成的习惯。
某天,于恒突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老妈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嘱咐这嘱咐那,被问及“最近怎么样”的时候他突然很想说穆光明的事儿,想了想还是啥都没说。
接近月底的时候公司突然要求所有人贡献出休息时间,于恒在心底把他的顶头上司翻来覆去骂了几轮之后便失去了兴致,转头开始骂这个万恶的社会。
接近凌晨2点的时候所有人总算是获得了一次喘息的机会,于恒打着哈欠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回位置之后情不自禁地做出一副烂肉的状态将自己挂在椅子上,不过被邻座的同事提醒过“年轻人的形象”之后只能悻悻地坐正。
几个同事趴着睡觉,几个同事聚在一起有气无力地拉着家常,还有两个同事在偷偷摸摸底寻找着表现人类原始**的视频,于恒都没什么兴致加入,索性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发呆。
不知不觉脑袋里就浮现出穆光明的那张脸,以及这人自个儿嘀咕“估计尸体都烂透了”的委屈样儿。
挺难想象他那张脸腐烂的样子的。
于恒打了个哈欠,顺手打开搜索网页,在搜索栏里输入“穆光明”这三个字,回车之后倒是跳出来一堆信息,只是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的。
想要凭着一个名字找准消息,还真是颇为困难。
“嗯?”隔壁的同事盯着一脸的困乏凑到于恒旁边儿,瞧见他屏幕上输入的人名儿后稍稍提了提眼皮,“你搜这个名字做什么?”
于恒咀嚼着对方语气里所包含的信息,撇过头,试探性地问了句,“你知道?”
同事点点头,“知道一个。”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擦掉眼角挤出来的泪花之后往椅子上一靠,“前段时间不是折腾到地方新闻上去的么。”
“什么时候?”
“有一段时间了吧,不过那会儿正好赶上咱们忙得里外不是人的时候,估计你也没时间关注。”同事顺手拿过于恒的咖啡灌了一大口,“下楼的时候磕着后脑勺了,好像。”
“……”不可以笑。
于恒微微低下头,装作一副惋惜的模样感叹道,“太可惜了,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就这么死了有点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事给拍了一下脑门儿,“说什么不吉利的呢,这家伙还没死呢。”
“……啊?!”
(10)
于恒几乎是冲回家的,开门的时候钥匙掉了两次,他跑到厕所面前时,穆光明依旧挂在半空中,一副悠闲的架势。
“……尿急?”穆光明将疯狂喘气中的于恒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朝着角落里飘了飘,又背过身去,“我准备好了,你尿吧……”
“尿你个头!”如果此时能够触碰到这个家伙,他一定得拉着这家伙往马桶里塞,“你没死之前是不是住在北边?跟你姑父姑母住在一块儿?”
穆光明慢慢转回身,一脸诧异地盯着于恒,“……你怎么知道?”
“去地下仓库的时候磕着后脑勺了?”
“……是的。”
如果于恒没瞧错的话,这家伙好像脸红了。
“那个……”穆光明挠了挠脑袋,“这些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于恒并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久还是那个什么鬼新魂体么?”
穆光明极为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连这个你也知道?”
于恒瞧见对方一点儿也不急于知道的架势,有点儿急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提了口气,“因为你还没死!”
(11)
眼前的穆光明露出一副相当震惊的表情,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原本来晃悠中的腿不知何时僵在了半空,于恒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瞧见对方完全没动静之后更急躁了些,他拿着马桶刷朝着半空挥了挥,果然不出所料地穿了过去。
于恒咬着牙哼了好几声,见对方依旧没什么动静之后,转身走进了房间。
急匆匆地拿过笔记本,总觉得好一阵子没碰这家伙了,先是加班没什么时间,有时间的时候都顾着跟厕所里的那东西东拉西扯了。
接好网线和电源后,于恒忙不迭地搜了一圈近期的地方新闻,挨个儿点开,听着新闻主持人那慢腾腾的语调,某人的血压一个劲儿地往上飙,想着干脆直接快进吧,却又担心错过什么,索性从厨房里拿了点儿泡面边看边吃。
回房间的时候于恒瞥了眼卫生间,某个新魂体之前什么样之后依旧什么样,连小腿僵硬的角度都不带变的。
捏了捏泡面,于恒回到房间,点下播放键后,拿着面饼就这么干嚼着。
直到第四个新闻视频,于恒才总算看到有关穆光明的那则新闻,只是与他同事所说的有些出入。
新闻上说由于顶楼住户装潢期间不慎将什么油性材料洒在楼道上,路过的穆光明正好踩中并一个后仰直接摔中后脑勺,但是由于那个时间出入的居民较少,直到晚上五点多才被人发现,顶楼住户似乎一点儿愧疚之心也没有,叫嚣着说是走路的人不长眼,怨不得旁人……画面中并没有直接拍到穆光明本人,倒是扫了两秒地面上那干涸掉的血迹,还真有些触目惊心,看得于恒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小子刚摔下来的时候得有多疼。
(12)
第二天于恒不用上班,但还是照着上班的时间起了床,由于前一天晚上看视频看到凌晨,导致他的脑袋一个劲儿的缺氧。
打着哈欠走到卫生间,伸手拿过洗脸池旁边的牙刷,倒水的时候顺道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穆光明,虽说依旧一脸的呆滞,但姿势总算是换了。
于恒没出声,静静地洗脸刷牙,然后顶着个乱蓬蓬的脑袋给自己煎了俩鸡蛋,装在碗里端着就走到卫生间门前的椅子上坐下,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在厕所门口吃早餐有哪儿不对劲。
“你到底震惊完了没有?”
穆光明歪了歪脑袋,眼神略显涣散,他看向于恒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怎么会这样……”
“看样子还没震惊完哪。”于恒起身端了杯牛奶,边喝边重新坐下,“要是别的家伙知道自己没死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你怎么就给惊着了?”
“怎么说呢。”穆光明伸手蹭了几下下巴,“其实我的适应力很差……”
“我怎么觉得你在我家厕所生活的很习惯呢。”
“……你确定我没有死?”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还是个百无一用的新魂体?”
“……什么叫百无一用,我是厕神……”穆光明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委屈。
于恒一口气喝掉最后半杯牛奶,然后将空的碗和杯子放回厨房,接着折回来重新坐好,打着饱嗝说道,“至少在我看来,除了打扰我上厕所之外,作为厕神的你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有些作用不是短期能看出来的。”
“比如呢?”
“……保持下水道通畅……之类的吧。”
“那通下水道的师傅岂不是个个都是神。”于恒嗤之以鼻,“总之既然没死,就乖乖活下去,没事儿总待在我家厕所也不是个事儿,我这辈子还想再用一次马桶呢。”
“不行。”穆光明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啥不行啊?”
“总之就是不行。”穆光明说完这话之后直接转过身,留下身后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还是那俩煎鸡蛋给噎得不行的于恒。
(13)
继昨晚一动不动的震惊样之后,穆光明又摆出一动不动背对着门的姿态,任于恒怎么拿着马桶刷在半空中晃悠都没办法撼动他的坐姿,这让某人郁闷不已。
直到吃完午饭,瞧着这小子依旧没有动一动的迹象,索性拿了外套除了门。
昨晚有关穆光明的新闻视频上虽然没有扫到正主,但是却拍到了所在的医院,那种看起来很像是广告的画面令于恒印象深刻。
在小区门口招呼到一位出租车司机,于恒抱了那家医院的名称之后便扭头望向窗外,司机则极其老练地踩着油门往医院的方向出发。
于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医院,他一路上也在想着这样的问题,只是还没等他思考出答案的时候,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付了钱,下了车,于恒在医院的前台询问了穆光明的病房号码,深吸几口气之后走进电梯。
病房里有四个床位,于恒简单地扫了一眼便朝着最里面的那张床位走去。
盯着这张脸瞧了这么久,认不出来才会奇怪吧。
虽说经常看的那张脸没有眼前的实在。
于恒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站在离病床一米左右距离的地方,磕着眼皮俯视着病床上的穆光明,身形消瘦,脸色惨白,唯独发型被梳得整整齐齐的。
病床边儿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自从于恒进入病房开始她的视线便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站到穆光明的床位前时,这位中年妇女这才抬头看向他。
这世上除了自己公司的老板之外,于恒对待长辈还算礼貌,他朝着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扶着床边儿站起身,虽说她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太好,但是却相当有精神,“你是……?”她疑惑地看向于恒。
于恒指了指躺着的穆光明,“我来看看他。”
“你是光明的朋友?”
有一瞬间于恒很想称呼自己为“黑暗”,不过他忍住了。
想来他和穆光明目前的关系还算融洽,称呼一声朋友应该不为过吧,于恒抿了抿嘴,轻轻点了几下头,随即问道:“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没给什么准话。”中年妇女弯腰给穆光明理了理头发,“说不准,随时都有可能。”
“真是随机的活法。”于恒撇撇嘴,绕道床头,伸手拽了拽穆光明的耳朵。当他的手指碰着实实在在的耳朵时突然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想前几天自己拿着马桶刷所进行的攻击都给化进了空气里边儿,现在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碰着了本体……
于恒挑了挑眉,刚打算往穆光明的脸上招呼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人姑妈还在现场,于是只得磨蹭着收回手,干笑一声,说道,“这小子烦着呢,静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搞不好明儿就醒了,所以您就当乘这个机会好好清净清净。”
中年妇女,也就是穆光明的姑妈苦笑着点点头,接着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东西,就连叹息声都发出轻微的颤音。
于恒刚想出声安慰几句,关键时刻却词穷了,他怒了努嘴,一句都没说出来,倒是穆光明的姑妈吸了口气,朝着于恒和善地笑了笑,“谢谢。”
被人道谢道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恒干笑着晃了晃手,又低头瞄了眼穆光明,他本来就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杀过来医院,现在又瞧见了本尊,想想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待在病房的理由,便指着门口说道,“那什么,阿姨,我先走了。”
穆光明的姑妈应了一声,只是正当于恒转过身,她又将其叫住,“那个……我从刚才就想问,你是不是光明的男朋友?”
“……您说啥?”
(14)
回家之后于恒脱了鞋,连拖鞋都没踩直接光着脚走到厕所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先是仰头看了一眼,见穆光明依旧背着大门浮在半空,不禁微微轻叹一声。
“还好吧,除了偶尔尿偏之外应该还算正常。”穆光明对着厕所的墙壁不知在嘀咕什么,“之后跑去邻居家借了厕所,邻居家的厕神还特意过来抱怨了一通,
不过之后没几天就买了尿壶……”
“……”于恒用力咳嗽一声,穆光明扭过头,俯视了他一眼之后笑道,“回来啦?”
瞧见这么灿烂的笑容之后于恒也不太好发作,尽管这小子好像刚刚抨击了他尿尿的准头,想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索性当做没听见,“刚刚在嘀咕什么呢?”
穆光明指了指他面前的墙壁,“我在和李伯聊天呢。”
“……”
“他今天刚被调来咱们隔壁,听说家里的小孩子总是把尿尿在外面,让他蛮头疼的。”穆光明笑道。
于恒干咳一声,说了句“那你们聊”后就打算回房间,结果又听到穆光明在卫生间里说,“对啊,刚刚那位就是于恒。”
“……不要做多余的介绍啊!”于恒在客厅里嚷了一句。估摸着他这辈子都和卫生间无缘了……天杀的无知果真是件幸福得不得了的事情啊!
“啊,那个,于恒……”穆光明叫唤了一声。
于恒哒哒哒地重新走到厕所门口,纠着整张脸问道:“什么事?!”
“你今天下午出门之后,电话一直在响,就在你回来之前没多久还响了一回来着。”
于恒一听,连忙摸了摸口袋,果然手机不在身上,他连忙跑回房间拿起手机瞧了瞧,上面竟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自家老妈的,心想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转念又将自己的想法给呸了出去。
拨通电话静等几秒之后,电话被接通了,本以为会有老妈典型的噼里啪啦一顿骂,迎来的确实老妈略带哽咽的低沉的声音,“后天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你舅舅去世了。”
这消息来的实在有些突然,他花了一分多钟来消化,期间老妈在电话里又说了一些什么,于恒听得挺含糊的,随口应了几声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舅舅一家在他小时候就去了外地,二十来年没什么交集,感情虽然没有多深但也不会浅到毫无感觉。
捏了捏后颈,于恒慢腾腾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坐下来之后直接倚在靠背上。
“出什么事儿了么?”穆光明往前凑了凑。
于恒叹了口气,“老舅去世了。”
(15)
于恒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本以为必须得以辞职相逼才会到手的假期竟然仅仅花了不到一分钟,拿着签有老板大名的调休单丢给人事之后,于恒觉得一阵五味混杂。
临行前一晚意外接到穆光明姑妈的电话,那是他从医院离开之前对方跟他拿的,想想也不是什么机密东西便给了。
穆光明的姑妈在电话那头哭的泣不成声,有些词要说上好几遍于恒才能听明白,对方说自从昨天半夜开始穆光明的病情开始逐渐恶化,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于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将手机开了免提,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寂静的夜晚,手机里的哭声显得尤为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