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不禁皱眉,因为吾言说铃兰曾是伺候他的丫鬟,自己才毫不怀疑地收留了铃兰,吾言难道连她是不是自己的丫鬟都不知道?!李语回想在蜀郡见到铃兰的种种,在茶馆的时候,吾言确实看起来并不认识她,而后从邓江家出来,吾言又称铃兰曾是刘府丫鬟。所以铃兰先装作被邓江手下欺压,博得吾言的同情,又利用刘家的事获得吾言的信任,而自己相信吾言,因此放松了警惕。可是自从她进府后,确实对吾言百般照顾,并未感觉到她有丝毫谋害吾言和自己的意图。如此精心策划,而后又未有任何异动,这不合常理,“那么,铃兰是谁的人?她因何被安c-h-a在府里?”
“属下初步判断她是怀阳王的人,但是属下暂时还没查到确切证据,目前也不清楚她被安排在府里具体是什么用处。”
“随着她的线索查清楚府里是否还有同伙,若有,这几日务必把这些人给本王除了!”
“是。”
“另外,不要让吾言知道。”李语知道吾言对铃兰的信任,而进这份信任要被辜负,还是不要让吾言知晓了。
“属下明白。”
吾铭刚汇报完,书房外就传来了吵闹声。
“世子,您稍等,待属下通报殿下。”吾锐在书房门口护卫,见广平世子来势汹汹往里闯,上前赶忙拦下。
“你给本世子让开!”广平咬牙切齿。
“世子,没有殿下吩咐,您不能进去。”吾锐依旧不放行。
广平狠狠地瞪了一眼吾锐,“赶紧滚开,本世子有急事找他!”
“让他进来。”李语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吾锐只好让开,广平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李语示意吾铭下去后,广平二话不说,上前就冲李语挥拳。他本想打李语的脸,但一想李语的脸还要留着跟千阳结婚,于是拳头的方向就冲李语胸前而去,李语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拳,顿时火冒三丈。
李语想起广平不仅日日勾搭吾言还胆敢向吾言表明心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广平第二拳挥过来时被李语接住,李语顺势愤怒地回了一拳,重重打在广平脸上,鼻血顺势沿着广平的嘴和下巴流下,滴嗒嘀嗒流在广平衣襟和地面上。
广平随手抹了一把鼻血,“混账!本世子给你留脸,你却朝本世子脸上打!”广平大吼,疯了一样朝李语扑去,只是还没等够到李语,已经被冲进来的吾锐制服。
李语示意让吾锐把广平放开,吾锐慢慢放开广平,确认他不会再扑向李语才放心退出书房。
两人都平静些后,李语看广平鼻血依旧不止,有点后悔刚才那拳太重了,吩咐吾锐去找郎中,然后随便找了块帕子扔给广平擦鼻血。
“用不着你可怜!混账!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广平边试图止血,边怒骂李语。
李语懒得理他。郎中过来给广平止了血离开后,李语才开口,“有事快说,本王没空奉陪。”
广平朝李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他,你以为我愿意来?!我问你,有人要对刘汐不利,你打算怎么办?”
李语生气地纠正,“是吾言!为他好就不要提他的原名!”
“这不重要!因为你的无能,他现在连x_ing命都难保,你还管什么名字!”
李语猜想是不是千阳跟广平说了什么,“你说什么x_ing命难保?谁要对他不利?”
“你堂堂一个亲王是吃白饭的么?!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安阳王准备趁你大婚之日对吾言下手。届时你一整天都在宫里,无暇顾及王府里的事,是对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安阳王?”李语有些震惊,“你如何得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像你,简直Cao包一个。”广平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李语的机会。
“你不说我如何信你?”
广平想了想,罢了罢了,为了刘汐只好说了,“是安阳王亲自找的我,告诉我他的计划,他本想以此事卖我人情,却没料到我会来把这些都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救刘汐,我才懒得管你这个Cao包。”
“可是,他为何要对吾言不利?”李语还没弄明白杀掉吾言于安阳王有什么好处。
“这你都看不出来?!你和刘汐的事被千阳知晓了,安阳王有意替千阳除掉刘汐,以换取岐国日后对他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安阳王不仅在利用我的婚事,还利用我喜欢的人?”
“你以为呢?”
李语沉默良久,一言不发。他一直以为,二哥对自己一直都是真诚的兄弟情,不论发生什么二哥对自己都不会变,永远都是曾经那个心疼自己、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二哥。可如今,自己原来也只不过是二哥谋权中的一颗棋子。这次是,上次刺杀嫁祸怀阳王又何尝不是。那时自己还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地认为二哥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好。
“所以将我和吾言的事告诉了千阳的人也是他么?”李语想知道到底安阳王在自己背后还做了什么。
“说你是Cao包还真没错,被你的好弟弟设了局都不知道。是怀阳王派人给本世子和千阳送了消息,对你与刘汐的事言之凿凿。安阳王能知道此事,想必也是怀阳王所为。”广平向李语投去了鄙夷的眼光,“我猜想怀阳王的本意是破坏你和千阳的婚事,以使你和安阳王丧失岐国的力量,而安阳王恰恰相反,他肯定是想要我岐国的,所以他一定会帮你维系好这段婚事,以向岐国展现他的诚意。于是可怜的刘汐就成了他下手的对象。”
李语只觉得心中苦涩,想起了曾经的许多,曾经李诚为了自己顶撞贤妃,曾经李诚将自己护在身下替自己挨打,曾经玩累了李诚亲自把自己背回宫,曾经只因太子嘲笑自己李诚便和太子打了起来…曾经的一幕幕…如今,这份被自己珍视的兄弟情义,终究还是变了质。所以再深的兄弟情义都抵不过那权力的引诱?
李语努力调整情绪,慢慢开口问道,“千阳…应该同意了吧?”
“是,但是你不要怪千阳。千阳从小受父王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不可能忍受她想要的夫君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男子。她不亲自下手是因为她在乎你对她的态度,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安阳王的提议对千阳来说是最合适的。至于岐国,你放心,千阳只是暂时答应安阳王而已,她心里最希望的当然是你能继承大统,因此断不会让岐国去支持安阳王。只是,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能继承大统的样子。”广平又鄙视地看了一眼李语。
李语知道这次安阳王是势在必得了,吾言对二哥来说渺小如蝼蚁,碾碎一只蝼蚁来换优厚的政治利益,何其划算。即使最终得不到什么利益,死一只蝼蚁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然而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安阳王抗衡。
“你可有办法?”李语心里很乱,既然广平能来告诉自己这些事,他应该早有打算。
“若你想彻底保刘汐平安,就不能再留他在身边了。否则,即使此次幸免,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确保他每一次都万无一失么?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只有他远离你才是对他最好的。”
广平看李语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表情痛苦,一言不发,继续说道,“我要把他带回岐国。你没得选,你只能把他交给我,因为你清楚只有我会全力护他周全。安阳王准备在大婚当天动手,所以最晚到你们大婚前一日,也就是三日后,我务必要带他走。你们婚后次日我就会立刻禀明圣上启程回岐国。安阳王绝对想不到刘汐会在我这里,即使知道,到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广平的话句句刺痛李语,他当然知道时下如何做才是对吾言最好的,可是自己要如何接受让吾言离开自己的事实?那唯一如今还爱着自己的人啊,也要生生看着他远去么?这一去,从此天涯相隔,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呢?
李语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无助的感觉了。上一次,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以为从那以后自己永远只是一个人了。这次,二哥不再是二哥,吾言也必须离开,兜兜转转,又将是自己一个人。老天就是这样残忍,把自己身边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一个一个夺走。泪水终于还是从眼角滑落。
大约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李语缓缓睁开眼睛,无力地问道,“你要我如何做?”
为了确保即能万无一失,又可以避人耳目,广平同李语详细地敲定了转移吾言的每一个步骤,并且除了二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晓此事,千阳也不行。
李语私心将行动的时间定在大婚前一夜,他想尽量留吾言到最后一刻。
但至于如何让吾言心甘情愿地离开,广平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这个,只能交给你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吾言在屋里整理完刚誊好的《山野集》,准备给赵符送去,一开门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你来了多久了?为何不进来?”吾言左右瞅了瞅,“你在这里傻站着,万一被郡主发现怎么办?”说着把李语拉进屋,掩上门。
“你要去哪里?”李语故作漫不经心。
“给先生送书稿。”吾言举起手上的书晃了晃,“今日怎的有空过来?就到大婚了,此刻不是应该在宫里忙么?”
“想你了。”李语顺手拿过书稿不经意地翻着。
吾言看李语眼睛红红的,想是这段时间他过于劳累了吧,“最近都休息不好?看你一脸倦容。”
李语微笑着摇摇头,走到书桌旁,把书稿放下,看到了放在一旁的蟠龙玉佩,“以后这玉要随身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