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曳看着手里温度计上持续攀升的数字，道：“气温一直在升高。现在才七点，已经三十八度了。”
向国梁担心地看着窗外，沉默不言。一开始，街上还有许多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偶有几条流浪狗也不再在街上乱晃，蔫头耷脑地趴在商店门口，偷吹着门内溢出来的凉气。
车刚转过一道弯，前面扑上来一个人影，车头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人影顺势从车顶飞到车尾。
刺耳悠长的刹车声响起，夙乾皱着眉，和凤南曳相视一眼。这是一个视觉死角，他已经按过好几次喇叭了，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却没想到竟然会撞上人。
凤南曳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来碰瓷，但没想到用力过猛会真的被撞到。他打开车门，瞬间感觉整个人踏进了高温桑拿室里。
阳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凤南曳举起双手遮在额前，弯腰去拍背对着他蜷缩起来的人：“你......”
话还没说出口，地上的人就猛地翻转身体朝他扑过来。
“我去！”凤南曳条件反s_h_è 地往前踢过去，那人被当胸一揣，往后面滚了几圈，随即又立刻爬起来朝着凤南曳扑去。
凤南曳也顾不得太阳光刺眼了，他立刻爬到车后边，猛拍车身，大声吼道：“夙乾，开车！快开车！”
夙乾立刻把车开了出去，没有耽误半点时间。凤南曳看着在后面猛追不停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怪他刚才反应那么大，实在是那人转过来时，整张脸都已经烂掉，还清晰可见的爬着许多细小的蛆虫，除了一张嘴还张着外，已经没有五官。
好在凤南曳学跆拳道时间长，对于危险的判断早就由下意识的逃跑变成了先下脚为强，不然以他刚才的距离，根本逃不开无脸人的攻击。
但无脸人的速度不慢，他不知疲倦地追着车跑，离凤南曳就一米的距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嘶吼声，双手努力地往前伸，想要抓住面前的鲜r_ou_。
凤南曳看着他脸上不断掉落的蛆虫，和变成黑色的指甲，心中一阵恶寒。
无脸人的速度太快，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贸贸然喊停，只能紧紧地贴着车身，死死地盯着无脸人，精神高度紧绷地一点一点蹭上车顶。
夙乾透过车里的后视镜，勉强能看到黑膜玻璃后面的情况，也能听到后面的嘶吼。凤南曳躲的就是他，虽然看不太真切，但他的速度已经足够让夙乾高度紧张了。
向国梁隔得近，比夙乾看得清楚，一瞬间，他想到了大果海里的那些海洋生物，心中隐隐得出了某种可怕的结果。
这时他这边的窗户被拍响，抬眼一看，是凤南曳。
“老爷子，接你的拐杖用用。”凤南曳脑袋朝下，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毫无形象可言。
向国梁立刻递上手边的拐杖，担忧地说：“小心点，别让他碰到你。”
“好。”凤南曳艰难地转过头，从后视镜里和夙乾对视：“一分钟后停车。”说完整个人就缩回了车顶。
趴在顶上使劲摇摇头，凤南曳看着无脸人恐怖的脸，默默倒数：“......五，四，三，二......”
“一。”又一个急刹，凤南曳在惯x_ing来临前的那一刻跳了起来，朝着刹不住的无脸人当头一木奉，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打了出去。
那闷声一棍，换做是别人绝对得在医院躺好几天，但无脸人滚到旁边之后，马上就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步履有些摇晃，但还是朝着凤南曳奔过来。
夙乾停车的同时叮嘱向国梁千万别出来后，立刻来到后面，凤南曳已经和无脸人纠缠在了一起。
无脸人速度是快，但好在没有更强大的攻击力，凤南曳只需要警惕着自己不被他碰到，所以在有武器的加持下，他暂时处于优势地位。
“这人怎么打不晕呐，他感觉不到痛吗？”凤南曳余光看到夙乾下车来，边打边问。
夙乾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还没来得及朝无脸人打过去，耳朵微动，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动静。
下一刻，在另一个转角处，涌出来了更多的人。那些人比这个无脸人好一点，大部分脸上还保留着五官，只是脸部都不同程度的糜烂，指甲都呈泛着黑亮的光，四肢僵硬却又速度奇快地朝着他们跑来。
“我去，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南曳也看到了，他惊叫着，手下的力更大，但无脸人却依然毫无反应。
夙乾微微愣神后，将手里的石子扔出一颗，定住了无脸人，抓起凤南曳往回跑：“快上车！”
这一次他们运气好，离得那些人距离较远，所以车狂飙出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摆脱了追逐。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X国地科署。
刚走近一楼大堂，平日里值守的保安不见踪影，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全是散落的文件资料，和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站在大堂之中，平日里都能听到的谈话和走动声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向国梁看着眼前的一切，拄着拐杖的手不停地颤抖。
凤南曳赶紧扶住他，夙乾打量了下周边的环境，低声道：“大家都小心，这里可能也有刚才的人。”
这是一栋老式建筑，最高也就六层楼，并没有电梯。地科署在五楼，夙乾在前面开路，向国梁走中间，凤南曳断后，三人缓缓地向楼上走去。
夙乾越走越心惊，整个楼道里充满了血腥味，随处可见一大滩浓稠的血，有的已经开始变黑，有的还是鲜红色，宛如进入了屠宰场。
“啊——”
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夙乾大步跑上去，发现楼道处有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人，正死死地咬着另一个人的脖子。
刚才的那声尖叫就是他发出的。
夙乾一脚踢开半边脑，怀里扔出一颗石子把他定在原地，弯腰扶起了被咬的人。
“你怎么样？”
“我，我......”被咬的男人脖子还留着血，他惊恐地抓住夙乾的手，说：“病毒扩散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凤南曳扶着向国梁走上来，男人看见向国梁双眼睁大，挣扎着跑过去：“向顾问，是病毒，他们都感染病毒了。”
向国梁大吃一惊，迎上去抓住他的手：“其他人呢？”
“其他人？没人了，就剩我了......”
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向国梁心中悲痛无比，蹲下身拍着他的肩膀。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胳膊就被男人反手抓住。
向国梁怔愣地看着面前同事的七窍突然涌出大量的黑血，嘴巴瞬间张大，朝着他咬来。
凤南曳站在向国梁背后，眼见着男人不对劲，立刻朝着他腹部踢去。夙乾看到他的动作，一把抓住男人的后领，扔到身后走廊里。
男人摔到铁门上发出哐铛巨响，随即站起来朝着三人扑来，夙乾立刻关上楼梯间的门，将他锁在了里面。
他扶起向国梁，对着凤南曳说：“我们往上走，小心。”凤南曳严肃地点点头，背对着他们二人，紧紧盯着不断发出撞击声的铁门，倒着一步步上楼。
五楼楼梯口。
夙乾贴在紧闭的铁门上仔细听了很久，朝着凤南曳和向国梁摇头：“没听到声音。”
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向国梁难过地叹口气：“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层楼还算干净，虽然也有血迹，但比起楼道里已经少了很多。向国梁走进了总控室，开始埋头在电脑上查阅起来，凤南曳和夙乾坐在一旁等着他。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温度计显示温度是四十二摄氏度。
凤南曳舔舔干燥的嘴唇，他从早上起来就没喝水，刚才又折腾了那么久，现在又渴又累。走到夙乾身边，低声说：“我去找点水，你在这保护老爷子。”
夙乾立刻起身，摇头道：“我跟你一起去。”在凤南曳想说什么时，立刻堵住他的话：“我是你的保镖，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两人小心地在五楼走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不过这一楼好像真的没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走完了整个楼层后，凤南曳透过百叶窗，看见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里，有一箱矿泉水，拧动门把，却发现被反锁了。
夙乾上前来随手一握，凤南曳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咔哒声，他默默地朝夙乾竖起了右手大拇指，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很乱，文件撒了满地，连一些装订成册的卷宗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凤南曳走到书柜角，搬起箱子，转身离开。
刚跨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柜子里传来响动。
凤南曳和夙乾一个对视，心里暗叫不好。他转过身，放缓了脚步朝后慢慢挪动，手中的箱子扣得死紧，打算柜子里只要有人蹿出来，先一箱子砸过去再说。
他慢慢移，等到他移到夙乾身边，柜子里始终只是传出了轻叩声，再无其他动静。
凤南曳呼出一口气，低声说：“该不会是老鼠吧？”
话音刚落，柜门突然被推开，凤南曳眼皮一跳，立刻将手里的箱子使劲砸过去。
“不要杀我！”
“等等——”夙乾好像发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阻止凤南曳箱子就已经脱手而出，他立刻抓起手边的一个文件盒扔过去，生生将整整一箱矿泉水打落在另一侧。
凤南曳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满脸是泪地向朝他们跑过来，但是被他喝住：“站住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