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丘则清洁马桶,消毒、添置洗浴用品。
刘月蛾则做布Cao,也就是铺床单。
所有的动作,程序都有严格的规范,一套下来,足足四十分钟。
打扫完毕,陶丘推着工作车,刘月蛾跟在他旁边来到下一间825房间。门锁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走,咱先到下一间。”刘月蛾笑眯眯地说。
话没说话,门锁卡地一响。一个女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宾馆礼仪让刘月蛾堆起一脸笑容,亲切地招呼:“早上好。”
“刘姐早。”女孩儿牵了牵嘴角,“我现在下去用餐,麻烦您给收拾一下屋子。”
“看您说的。”刘月蛾说。
从两人对话来看,已相当熟稔,没有一点房客与工作人员的感觉,倒像是住了多年的邻居。
女孩儿从两人身边过去的时候,看了陶丘一眼,“新来的吗?”
陶丘点点头,忽然想起前两天的礼仪培训,嘴角动了动,算是一笑。
“我叫苏云泥。你呢?”
“陶丘。”
“以后我们也会熟悉的。”苏云泥说。
苏云泥十分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眼珠乌黑,脸圆肤白。整张脸看起来像是才剥壳的荔枝,新鲜娇嫩。
她上身是棉麻短袖体恤,下面搭着件长及脚踝的直筒裤,披着个披肩,漂亮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之感。
苏云泥慢慢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步子小而碎,像是飘行一样。
一直等到苏云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头,刘月蛾才说:“真羡慕现在的年轻人,有钱。任x_ing。看着没,这女孩儿住在这快一个月了,也没有退房的意思。你知道她一晚上房钱多少。”
纵然是苏云泥住的是最普通的标间,一晚上也应该上千了。她居然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
“住这么久?“陶丘有些难以理解。酒店毕竟是临时歇脚的地方,如果长远地住下去,为什么不直接租个房呢。
“是啊。所以,她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混得挺熟悉的。说是大学生,放暑假了到这儿来玩,因为喜欢吃这里的粤菜,晚上又能到顶楼看江边的夜景,总之就是浪漫呗。”
陶丘的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倒不是对苏云泥的惊人之举,单纯只是心疼钱。
“说了你也不懂。“刘月蛾扑地一笑,“我看你看着年轻,这思想和我个老太婆差不多。”
“您又不老。”陶丘说。
“哟,学会奉承人了。可以啊,你这小子。我看再过几天,你可以去大堂了。”
但并没有过几天,就在晚上6点左右,餐厅部因为突然临时接待一个三百多人的商务团,造成餐饮部人手严重不足,餐厅部经理忙作一团,向其他几个部门求救抽调人手。客房部想起陶丘这么号人,年轻麻利,面相也无可挑剔,便通知他到餐饮部帮忙。
陶丘与几个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到厨房,餐饮部领班一看陶丘的长相,觉得只让他蹲在厨房削土豆实在浪费,便临时决定他去传菜。
陶丘转身又换了一身红色滚金边的制服,充当传菜员。
第3章 第三章
而此时,顾言正与“唯一的美食”节目主持人白晶银共进晚餐。“唯一的美食”是市卫视一档颇叫得出名号的美食节目。
这档节目不像其他的美食番,要么是以料理的色香味刺激视听者,要么就是变着法的教人做菜,不管掌勺是帅哥,还是美女。
这档节目则是随摄相机镜头,走街窜巷,探访身边的美食。
内容倒是其次,主要是以嘉宾出位的表演与猛辣的点评为噱头,让电视机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观众叫好一片。
也就是说,上了节目的不一定就给你正面宣传。所以,提起这档节目,N市整个餐饮行业是又爱又恨。
而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更是集美貌与毒舌于一身,收获了与她一样挑剔而自恋的一大拨粉丝。
现在,这位美食番节目主持人就坐在顾言对面。
下午节目组对酒店的中餐厅进行了拍摄,录制。酒店的几位粤菜、湘菜、川菜主厨分别在镜头前展示了作为五星级酒店应有的饮食水准。
虽然其他酒店对“唯一的美食”有些避之不及,但作为N市顶级星级酒店,这点自信与从容还是有的。
何况,主持人又是个公认的大美女。
她才跟着一众所谓美食品审团录制完节目,穿着看似随意,其则隆重的衣裙,顶着一脸快花了的浓妆,与顾言相对而坐。
当然,美女纵然妆花了,也还是美女。
而且,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妆容这点小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节目录制之后,她之所以不避嫌接受顾言的邀请,一来文华酒店的美食确实很有实力,让那个挑剔的评审团赞不绝口,让她纵然面对顾言的邀请也毫无压力,二来也是因为她对顾言确实有几分兴趣。
顾言看起来十分洒脱随意,不拘小节,但业内都知道他手腕与作派。
顾家几代都经营酒店,酒店大大小小,遍布全国各个城市。
到了顾言父亲这一辈,酒店遍地开花,特别是便捷酒店,胶囊酒店的兴盛,让顾家这种不管是管理模式,还是经营理念都还相当滞后的老式酒店丧失了竞争能力,一度濒临破产。
顾言就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回国,接过父亲留下的烂摊子,让文华这个品牌起死回升的。
他做的第一步就是处理掉一些已丧失造血功能的酒店,减裁多余人员,集中财务、物力,人力,重点打造高端酒店。文华酒店便是重点打造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去年又在桐山风景区征得土地,充分利用桐山自然环境优势,新建了国际温泉度假酒店,正在创建五星中。酒店毗邻桐山影视城,前两个月才投入运营,便已接待了十来拨摄制组。
基于对于创业者的尊重,白晶银欣然接受了顾言的邀请。
当然,虽然她心里不承认,顾言不俗的皮相,出众的身材也是吸引她的重要条件之一。
下午的节目已在中餐厅录制完毕。现在,他们坐在西餐厅的一角,品尝这里的法式料理。服务员从沙拉开始,每隔二十分钟上一道菜。
顾言人长得帅,举止风雅,谈吐有趣,白晶银与他对话,有着与自己脑力相当的人博弈的乐趣。
一顿饭功夫,顾言已获得了白晶银粉丝的地位,叫她银银了。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轻悄悄地走过来,弯腰放下今晚的主打菜—牛排。
白晶银切了一块,送入口中。
“怎么样?”顾言注视着她的表情问。
牛排很厚,却如膏脂一样,入口即化。如果没意外,应该是神户牛r_ou_。但这个味道…….
白晶银有些讶然地放下了刀叉。
这个做法与味道,她并不陌生。就在上周的节目录制中,她也吃到了相同材质,相同味道的牛排。只是那时她在另外一个相当有名气的西餐厅。
“这个味道,好熟悉。”
顾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们才聘请的主厨,曾在法国学习料理三年,去年才回国。”
“真是杨利?”白晶银惊叹,“他不是在白露吗?”
白露是N市一家格调还是价位都十分高的法式餐厅。因为受一些小众的追捧,在那里吃西餐,已不是为了一饱口福,而是一种格调与品味的象征了。
“唯一的美食”也曾在那里录制节目,对这种浮夸的,自娱自乐似的食文化进行了辛辣的嘲讽。
但杨利的手艺无疑还是过硬的。
“现在是我们这儿的主厨了。”
对于厨师而言,如无不得已的理由,这种跳槽行为在任何行业都是禁忌而为人所不齿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晶银真诚地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言。
人帅,就是占便宜。
白晶银想。
连摄影师都对他十分偏爱,他只是露了个脸,却给了相当多的特写镜头。
“还能怎么样,说好听点就是一个诚字,说直接点就是软磨硬泡。”顾言笑吟吟的,“你可要给我保密。我怕那边的人来找我麻烦。上个月,我在那边吃了一个月的牛排。吃得胆固醇都高了,就快要进医院的时候,杨利自个找到我了。”
顾言说得轻松,但那整整一个月,顶着被白露员工识破的风险,吃惯了大米与疏菜的肠胃,每天去吃西餐,就是皇家顶级料理,也是让他崩溃的。
但最终,换来了杨利的私访。
两人谈兴正浓,一个服务员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把盘子放在桌上。
他的动作很轻,盘子落在桌布上,几乎毫无声响。手的动作看得出,是充满了力量的轻巧。
肤色是浅淡的褐,在光洁的瓷器反衬下,有些不明朗的晦暗感觉。
但依然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他放下盘子,抽身就要走。
顾言不由去看他,嘴角一动,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服务生正是中午在他车前,被王艳丽诊断为有意或无意的碰瓷年轻人。
虽然换上了酒店的制服,顾言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在此之前他是牛仔裤与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外套十分阔大,整个人都像是隐在里面,如同个实体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