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这具身体的不适应,这部分的气血与记忆被顾言的身体所抑制,暂时处于蛰伏状况。
现在,由于他强烈的情绪波动,如海啸山崩般,终于勃发了出来。
顾言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咳了几声,渐渐地平息下来。
他静静地凝视着陶丘。
肩膀上振荡的翅膀,一直鼓动着,呼呼作响。
陶丘依然无知无意地与他对视。
并没有因为他身体的异状,而有丝毫的异动。
只是那双原本毫无情绪的眼睛,因为片刻前与他的激情而水气氤氲,配着他绯红的皮肤,像是有了情绪般,份外的动人。
而他依然微张着嘴,胸膛不停地起伏,是一个对他接受的姿态。
顾言给陶丘拉好衣服,又俯在他的身上亲吻他的脸、脖颈、胸膛……
他的身体渐渐地发生了变化,有雪白的毛发生了起来,他的四肢落在地上,像是溅起飞雪般,发出轻脆的得得声。最后,他的舌头舔在他的脸上。
他在陶丘的身边跪卧了下来,已是一只天马的完整形态。
他把陶丘驮在了背上,一展双翅,摇扶直上。
蟪蛄的时间解药,原本就是巨虚的时间cao控。现在密布的黑乎乎的如蛛丝般纵横的洞x_u_e,现在清晰如自己的血管一样呈现在顾言的眼前。
透明,薄弱。
那些血管又像是河流,每一处的来源,每一处的走向,直至终点,在他的眼里都是清晰可辩的。
他双翅一振,带着陶丘冲了出去。
两人滚落在街道上。大概已是凌晨三、四点。白天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是空荡荡的样子。
在滚落进来的这一刻,顾言已恢复了人的形态。两人从地上坐了起来。顾言左右看了看,他们所处的街道,离自己的公寓并不远。几条道路的距离。
几千年没用过这种时间cao控术,回来的地点居然出现了偏差。
陶丘在看顾言。他的样子倒是很正常,只是赤身裸体,双腿叉开坐在地上的样子,十分惊悚。
陶丘几乎下意识地脱了自己的外套,围在顾言的腰上。
但陶丘做完了这个动作,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刹那间,像是发生了几亿劫的事情。
顾言只是坐在地上,瞅着他。似乎在等陶丘说什么,或是有什么表示。
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一把把他拉到怀里,咬舔着他嘴唇。
他与化兽师之间的恩怨,现在,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陶丘现在的工作,与几千年前那群私利的化兽师有着天壤之外,但他的身份依然是不变的。
与他是矛盾的对立面。
对此,顾言是不管不顾的。
陶丘在此之前是他的,在此之后,依然不会改变。
如果说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在两者的关系中,在以前,顾言大多会让陶丘作选择,而现在,他则更倾向于直接索取。
几千年的时空徘徊中,只有这个人让他产生了归宿感。
他要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一起走向永生。
但陶丘是拒绝的。两人这么个样子,又在大街上,公众场所,纵然没有行人,但摄相头大概还是一两个的。他可不希望,在明天在社会新闻中,自己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拥吻街头的影像,被大家当成饭后的谈资。
“怎么?”顾言把他摁在怀里,轻声问。
为什么还会问出来,陶丘忍了一会儿,才说“……大街上。”
“好的。想在哪儿做,你说了算。”顾言低笑。
陶丘脑子有点乱。
第二次,顾言准确地降落在自己家的卧室里。
在滚落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开始恢复人形,只有一对翅膀,充斥了整间卧室,在他肩头轻轻地振动,掀起一股一股气流。
于是逼仄的空间,便有了海阔天空的时空感。
卧室依然是他们走的时候的模样,幽幽暗暗的,只开了一盏夜灯。
被子半垂在地上,是将落未落的样子,床头柜上搁着翻得凌乱的百兽图谱,与还未收拾的五行针。
貘蹲在床头,蜷着身体看着陶丘。它在陶丘的身体里,吸足了气血与养份,已成为一个有血有r_ou_的生物。
它一下子跃了下来,蜷缩在陶丘的脚边。
陶丘摸了一把它柔顺的皮毛,在时间隧道的那段漫长的体验,像是一刹那的梦境。
而片刻前,顾言为了救自己,不惜犯险,打算把蟪蛄的时间过度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y-in错阳差顾言并不是普通人,他最大的可能是受不了化兽的y-in寒之气,直接毙命。
顾言为了他,是不惜牺牲生命的。
顾言就要收回翅膀,忽然看到陶丘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动。便扇动着翅膀,一动不动,等着陶丘对他身份的一个重新审视与认定。
虽然他早已作出决定,但他要给陶丘一个消化的时间。
陶丘专注地凝视着顾言。
他的眼睛因为不够清晰,日常总有一种敷衍应付的感觉。
而现在,现是少有的凝神。
顾言的容貌依然是他熟悉的,气质酒脱帅气,五官精致俊美。
如果不是背后的那对如云如雪般,巨大的翅膀,实在无法想像他是与自己不同的种类。
陶丘的工作对象是化兽,但并不是捕获或是杀戮,只是把违反人类基本法则,偏离轨道的化兽纳入正轨。而对正常生活生存的化兽并不干涉。
迄今为止,他与自己的工作对象,仅仅是两两相忘,隔岸观火的。
除了他身体里的貘,是被他当作宠物在养,他并未与任何一只化兽有过如此深刻的接触。
对他而言,顾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顾言似乎并没有给他深度思考的余地,他的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扔在了床上。
顾言整个人俯在在了他身上。一对翅膀在背后扑扇着,卷起一股股气流。
陶丘看着顾言。
不管他再如何的改变,这个深情而热烈的眼神是属于顾言的,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是顾言的。
陶丘的神思只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就是这样看着他,他的心跳已加速起来。他的脸也开始发烧,几乎有些不敢正视顾言,眼神跟着飘了出去。
但顾言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着自己。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顾言说。
被这个人这样的姿态看着,陶丘没有那么多的经验让他应付这种场面,除了脸红还是脸红。
他勉强点点头,“什么问题?”
“我一遍遍地亲你,抱你。你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顾言深深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
陶丘咬了咬嘴唇。
翅膀的扇动中,让他一直像是处在风中。这让他有点冷的感觉。
“顾言,我好冷。”陶丘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但这话落在顾言的耳朵里,却是有点撩拨与撒娇的意味了。
顾言的情绪一下子到达了顶峰,三两下扯下陶丘的衣服,摸索着他一寸一寸的皮肤,把他带到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在他觉得就要溺亡的时候,忽然又被高高地抛起。
而顾言自己,同样与陶丘一样在情与欲的浪涛中浮浮沉沉。
陶丘一直紧闭着眼睛。整个房间充满了风声。他像是处在旷野中。但他现在已觉不出冷,顾言高热的身体熨贴在他的身上,让他背上,额角已出了汗。
为了减轻这种灼热感,他想要躲开顾言的身体,但他的闪躲,只是让自己更加的煎熬与难耐。
他只有自我放逐般,更加紧密地贴近顾言的身体。
最后,当他睡过去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地想,顾言以这种姿态来抱他,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地认清他吧。
可对他而言,顾言就是那个顾言,并没有什么改变。
陶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这一觉,在他模糊记忆里,却是最深的一次。
没有貘的帮助,没有任何恶梦与乱七八糟的影响,他醒得十分安宁。
醒来的时候,顾言依然抱着他,陷入深度睡眠中。
陶丘打了个呵欠,整个人往顾言的怀里缩了缩,又闭上了眼睛。
顾言对他而言是什么,以他贫瘠的感情经历,他无法得与一个正确的结论,但被这个人就这样地抱着,让他无比安心,甚至感到幸福。
他想,其实这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他20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感。
两个人是被门铃的狂轰滥炸惊醒的。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顾言伸手抚摸着陶丘的背部,安抚着他,但铃声的声势颇有点誓不罢休的样子,顾言终于忍不住,几乎是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撞撞跌跌地去开门。
王艳丽青着脸杵在门口,她几乎没把门给砸了。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门也不开,像是失踪了一样。
她心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差点就要报警,挂寻人启示。顾言虽然不拘小节,但不会这样不接电话。
及至看到顾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一天的担忧与焦虑瞬间化成愤怒,就要尖酸利语出言讥讽,忽然眼睛往里面一瞥,看到陶丘软绵绵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穿着顾言的睡衣,同样睡意朦胧。
现在已快到中午,赶情这两人是不分昼夜地,在行巫山云雨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