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注意自己,海镜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洒于酒缸中,又将酒水盛上,递于每个人面前。
不稍片刻,众人将酒一一饮尽,海镜又为他们满上。几番过后,所有人都睡意浓浓,在不知不觉间阖上眼,身子一软倒在地面。
看着一干人在院中躺得横七竖八,海镜轻叹一声,眼光转向风相悦。
此时,风相悦倚在一棵树边,已陷入熟睡。他的竹笠微微歪倒,几缕发丝顺着肩头垂下,正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起伏。
瞧着他毫无戒备的模样,海镜眼中渐渐流出爱意。他一手环过风相悦背部,一手穿过他膝下,将他一把抱起,走入最近的屋中。
将风相悦置于榻上,海镜拨开他脸侧的发丝,拉了被褥为他盖上。风相悦突然呢喃几句,握住海镜的手,向自己拉了些许。
带着酒香的呼吸随着距离拉近愈发浓郁,一时间,海镜像是被蛊惑般地贴近风相悦面庞。
眼看二人嘴唇就要相碰,海镜却在咫尺之间顿住了动作。
他闭了闭眼,将手轻轻抽出,抚了抚风相悦面颊,以气息喃喃道:相悦,好好睡吧如果我能平安回来,明日再见。
这句话说得如此轻柔,却又是那么沉重。海镜在风相悦额上落下一吻,便长身而起,推门走出。
房门关闭的吱呀声绵长而清幽,之后,屋内只余下风相悦平稳的呼吸,与浓得无法化开的冷寂。
第069章:追星逐月觅踪影
借着月色,海镜施展轻功,离开辉山,越墙入城。此刻,城内一片沉寂,淡云撩乱,孤月昏蒙,家家掩窗闭门,街上空无一人。海镜沿着巷陌,急急向海澜庄赶去,脸色少有的冷峻。
然而方至墙外,便听得哧一声响,一道黑影自墙内跃出,如飞燕般掠至一处屋檐,向远处奔去。
海镜一惊,立即压抑着气息纵身跟上,就见此人一袭黑衣,面容也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于座座屋顶间穿梭,形如轻烟,动作矫健。
他正疑惑此人身份,却不妨分心之时,一道银光自前方打来,利箭般射向自己面门!
情急之下,海镜急忙侧身,那暗器刷的擦破他肩头衣襟,直直贯入夜空,犹如流星曳尾,叮一声落在不远处檐上。
心知自己已被对方发现,海镜也不再隐藏,落霞剑一出,便向那人杀去。
那人见海镜来势汹汹,倾身向后掠开,不料海镜速度竟更高一筹,长剑一闪,已至胸膛。
那人一骇,身子向下一倒,以手撑地,霍然用双脚挟住海镜长剑,向上甩去。
海镜借势纵起,凌空翻过,左手在下落的一瞬,一把拧住那人足踝,狠狠向下拉扯。
那人身形不稳,扑通倒在青瓦之上,震得屋顶发出哗啦啦一阵响。海镜右腕一旋,剑刃便要向那人面上黑布削去,惊得那人目光一凛,双手在瓦上一划,身子竟如游鱼般向后滑出几尺,徒留一只鹿皮黑靴在海镜手中。
随即,他翻身跳起,顷刻间跃上另一处屋顶。海镜将手中靴子一扔,也疾步跟上。那黑影见他又追了过来,眉头一蹙,慌忙加快速度。
突然间,那人蹬足一跳,贯入一栋楼房二楼窗户,继而将窗扇紧紧关闭。
海镜见状,身子一顿,降下速度落于地面,来到那楼宇前,便见一扇褐漆菱格大门之上悬着一面匾牌,上书风月客栈四字。
然而目前客栈中众人早已歇息,无法直接闯入。海镜想了想,绕到适才黑影进入的窗口下,施轻功跃起,擒住窗沿,掏出匕首嵌入窗缝中,悉悉索索磨了一阵,竟将内里的闩子撬了下来。
海镜坐在窗沿上,以肩撞开窗户,双脚一换跳将进去,拍了拍手,笑吟吟低语道:这点手段就想拦住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好,现在就让我来找找你藏在哪里吧。
说着,他向四周望去,却见自己身处一间长长走道中,左侧接连现出五间房门,右侧则有两道楼梯通往楼上楼下。
海镜放轻脚步,沿着长廊向楼梯走去,往下一望,便见大堂空无一人。他不禁沉吟道:那个人是躲进了哪一间屋子么?难道是这里的住客或者伙计?
思及如此,他几步下楼,先潜入后堂来到伙计住的屋子,就听得里面鼾声如雷,皆在熟睡,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看来不是他们海镜回身走出,来到柜台后,找出账册,翻到记录客人姓名之处,却不由面露喜色。
只见那册上写着吕飞贤的姓名,而二楼其余房间也全部幻龙帮包下。第二间房住着付襄,第三间房住着岳无恙与邹鹤,其后两间则各住了一名长老。
看到此处,海镜不觉疑惑,为何洛清清的名字没有出现?
但他也未再多想,将三楼客人姓名瞧了瞧,便将账册放回原处。他轻手轻脚上楼,来到第一间房门外,叩了叩门,就听得里面发出一阵衣袂摩挲之音。
不多时,房门呀一声打开,吕飞贤虽只披了外袍,却也衣襟整齐,是谁?
海镜笑眯眯道:吕帮主,深夜叨扰了。
吕飞贤瞧见他,登时惊得睡意全无,海镜?你怎会在这里?你也是打算明日参加你兄长婚礼的?
海镜苦笑一下,若是那样,我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我是听说邢无双和薛馥想对海澜庄不利才来的。
吕飞贤略一皱眉,向四下一望,退开一步,先进来说。
海镜急忙进屋,刚掩了门,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便从床上飘了过来,飞贤,是谁呀?
海镜一愣,便见凤盈花从床上走下,呵欠连天,亵衣随意披在身上,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其上还留有不少可疑的红印。
吕飞贤脸色一红,忙为他拉好衣襟。凤盈花不知就里地张望着,目光落在海镜身上时,才渐渐清醒,欣喜道:海镜?这么多天没见你,我还真想你呢!可是你怎么不白天过来?
海镜无奈地笑了笑,我是追着一个黑衣人过来的,他出现在海澜庄,最后躲进了这客栈,想必是此处客人。后来,我看见掌柜账本上写着你们的名字,便想找你们问问,这么大半夜叨扰你们,真是抱歉了。
道什么歉,你救了我,我们自该帮你。凤盈花摆着手道,不过,这客栈二楼已被幻龙帮包下,这次来的人中,两名长老姑且不论,付襄是跟了飞贤多年的侍从,岳无恙和邹鹤也是打小便入了帮,有谁会是女干细?而三楼客人我们都见过,并非习武之人,方才我们也并未听见什么动静,你确定那人是躲进了这里?
海镜嗯了一声,吕飞贤听罢便向房门走去,若是如此,我就去其他房间问问他们可曾听见可疑之声。
不必不必,三更半夜打扰你们二位,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就不要再吵醒其他人了。海镜急忙探手将他拦住,又忽的想到其他问题,说起来,海澜庄客房不少,你们为何不住在那里?
哼,那冒充我的混蛋也住在海澜庄,我才不想见到他。再说了,谁知道那些帮派里有多少朱莲岛的女干细!凤盈花满脸不悦。